第349章 赛车手的生命
滴答……滴答……从宋火阳血管里流出的血液,敲击着脸盆里的血水,也敲击着屋子里每个人的心房,形成一圈圈血色的涟漪,慢慢扩散。
“再放下去,会出现生命危险。”陈岚看到脸盆里积攒的血液越来越多,终于忍不住说道。
梦旖旖点点头,“所以,我打算要问,是不是要继续。”
她用毛巾堵住伤口,望着床上的宋火阳,用缓慢的语气说道,“如果现在停止放血,只要三个小时里草药送到,你不会有危险,但是,你会变成瘸子。相对残废来说,已经是很不错的结果。”
她停顿几秒,又说道,“如果继续放血,你会有生命危险,而且,必须在两个小时里用药。如果挺过去,你的脚可以恢复正常,至多不像以前那么灵活。但是……我不能保证草药能不能及时送到。如果你的意识还清醒,可以选择1或者2。”
眯着眼睛的宋火阳,颤抖着举起半个手臂。
伸起一根手指。
隔两秒,又伸起一根手指。
“宋火阳!你在想什么!你就是变成瘸子,我也不会抛弃你!”一直强作镇静的陈岚,忽然大叫起来。
宋火阳嘴角挤出半个勉强的笑容,用极轻微的声音,带着喘息说道,“我还要教儿子赛车,瘸子又怎么能开车呢……”
陈岚瞪圆眼睛,压抑的心情变成尖锐的叫喊,爆发出来,“你疯了!用一条命去换一条腿,你想过后果没有!”
孙旭阳的内心沉的像吊着几个铅块,不过,他能够理解宋火阳的心情。如果换做是他,也一定会这样选择。
而孙耀辉目光深沉,望着表情坚毅的宋火阳,觉得这场景是如此熟悉。几十年前,同样是在山脚之下,同样是用苗疗秘法,同样的痛苦和同样的选择……仿佛,历史再一次重演。
甚至,还有同样的话语。
“就算你变成瘸子,我也陪你一辈子。”这声坚定而温柔的话语,经历20多年,依然在耳边萦绕。
孙耀辉微微叹息,将逐渐模糊的视线重新凝聚到宋火阳的身上,关注着这个年轻人的命运。
“我答应你不再赛车,但是我不想放弃开车!”宋火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叫喊着。没有什么感觉,能够比握着方向盘和排档杆,踩着油门和刹车更踏实!
陈岚盯着宋火阳,咬咬牙,近乎气恼的叫喊道,“随便你!”
然而,就在她赌气的转头面向墙壁的时候,孙旭阳看到她脸庞上已是潸然泪下。
梦旖旖取开已经被血染红的毛巾,露出宋火阳这条原本粗壮结实、此时近乎干瘪的右腿。
鲜血再一次滴滴答答的落到脸盆里,一种类似惊恐的情绪随着惊人的红色的蔓延,在孙旭阳的身体里迅速扩散。
不会的……不会的……孙旭阳努力否定内心里不断上涌的猜测,压力却越来越大。
“旎旎的牌照号码是多少!”孙旭阳忽然问梦旖旖。
“bj9657。”梦旖旖不假思索的回答。
嘭!
孙旭阳甩门冲出屋子,拉起站在门外的阿树,“跟我去高速公路接人!”
阿树还没反应过来,就跌跌撞撞的被孙旭阳推到光树里。
“接什么人?宋火阳的情况怎么样了?”阿树疑惑的不断询问。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快把梦旎旎接过来!记住牌照,bj9657!到时候睁大眼睛,别漏过任何一辆车子!”孙旭阳快速把事情交代清楚,接着哗的一下启动光树,
红色的光树犹如甩出一条红线,钻入山中绿色丛林。
这种小路是周围的山民们用于上山下山的土坡路,孙旭阳这样猛烈的驾驶,颠簸得阿树几乎坐不稳。
阿树急忙系上安全带,总算不用担心被弹出车窗,然而她察觉到光树的底盘被尖锐的山石“咚咚咚”的敲击,作为汽车改装师本能的有些心疼。
轰!孙旭阳驾驶着光树从一片树林之中冲出,两旁的后视镜刮下几十片树叶,纷纷飞舞。
一路冲向高速公路的收费站,孙旭阳忽然减速。
“阿树,你……还是下车吧。”缓缓的通过关口,孙旭阳忽然说道。
“怎么了?”阿树扭头,看到孙旭阳目光的方向,她的神情猛然变化,眼眸像一朵深蓝的花朵渐渐撑开,“难道你想……”
孙旭阳点点头,“逆向行驶。”
“你疯了!高速公路的单行道上逆向行驶!你不要命了?严重扰乱交通秩序,搞不好会进监狱的!”阿树立刻喊叫起来。
“我突然想到,高速公路的中间是有隔离带的,就算有你在旁边也不一定能够看到梦旎旎的车子……”
“我们可以到路边等!”阿树被孙旭阳这种疯狂的想法所震惊,迟疑半秒,忽然又喊叫起来。
孙旭阳摇摇头,“没有那么多时间,我要尽快找到梦旎旎,然后把她送到火炬山。”
“好啦!你怎么样我都跟着你!”阿树看出孙旭阳心意已决,生怕孙旭阳把她推下车子一个人去冒险,孤注一掷的喊道。
孙旭阳微微点头,忽然滋的一下加速,车子斜向进入对面通向收费站的道路。他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这严重违法的交通事件由他自己承担,绝不牵连阿树!
正在依次减速排队下高速的车辆里的驾驶员们,谁都料不到会突然有一辆车子面对面的行驶过来。
顿时,喇叭骤鸣,无数的警示大光灯照射起来。
然而,这些都无法阻止孙旭阳的行驶方向!
吱吱吱……十几辆小轿车和大卡车紧急刹车,孙旭阳的光树像一条灵活的鲤鱼,在这汹涌的车流之中逆流而上!
“阿树,别愣着!看车牌!”孙旭阳避过一辆又一辆的快车,喊道。
“什么颜色的车子?”阿树紧张的问道。
忽然一辆2吨级的大卡车迎面行驶而来,阿树吓得差点闭上眼睛。
“应该是白色!因为梦旖旖的车子也是白色!”孙旭阳猛拉方向盘,刷的让掉大卡车,突然对面又有一辆时速120的黑色别克冲过来!
已经提速到80公里时速的光树,在孙旭阳的控制之下,丝毫没有减速的意向!
就在两辆车几乎要以200公里每小时的相对速度碰撞的时候,孙旭阳忽然向右打半圈方向盘,从那辆零点几秒之前刚刚避开的大卡车的车尾之下钻过去!
那黑色别克的车主双手按着喇叭,几乎吓傻。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阿树从未经历过这么惊险的场面,心脏狂烈的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