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本章免费)
苏珊给李杰打完电话后,又跑到楚云的房门前,一面使劲地敲着门,一面大声地喊着“楚云”,房间里仍然无人应答。她开始用身体去撞门,使尽全身的力气撞了几次,门还是没撞开。也许是撞门时用力太大,她整个人都有些颤抖,额头直冒冷汗。情急之中她又跑回自己的房间,拿起手机拨打求救电话。慌忙中她竟忘记了这是在中国,打了几遍911,电话里传来的都是号码有误,但紧张得又不知该打其他什么号码。这时,苏珊听到大门开启的声音,急忙跑出房间,见李杰走进来了,仿佛是见到了救星,眼泪都差点儿掉了下来。
李杰的神情非常紧张,他跑到楚云的房门前,用力敲了几下门,然后用身体使劲撞了几次。见没把门撞开,他后退一步,抬起脚对着门锁的地方,猛地连踹几脚,终于把门给踹开了。
苏珊冲进去,跑到楚云床边,大声地一遍一遍叫着“楚云”,不停地拉拽着蜷曲在床上不省人事的楚云,见她依然没有意识,手足不时地搐动,急得哭了起来。李杰刚准备抱起楚云,见苏珊脚下踩着许多黏糊糊的东西,连忙叫苏珊把脚移开。他蹲下身,在床边的呕吐物里捡起一个药瓶一看,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他急忙抓起楚云的手,号了一下脉,然后神情慌张地说:“糟了,唉,天哪!”说完,掏出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
李杰打完电话后,一只手托起楚云的头,另一只手掐着楚云的人中,并叫苏珊使劲掐楚云手上的虎口部位。李杰神情紧张的脸上,没多久便满是汗水了。苏珊握着楚云的手,眼泪汪汪地看着楚云,不敢使劲掐,怕掐疼了楚云。
十几分钟后,120救护车到了楼下。几个救护人员上楼后,对楚云做了简单的急救,然后将楚云抬到了电梯口。因为电梯里放不下担架,李杰一把抱起楚云进了电梯。苏珊跟着下楼,一起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一到医院,楚云便被直接推进了急救室。李杰在急救室的门口左右张望,非常着急和紧张,急救室的门关上后,他低着头在门口来来回回地走着,脸上挂满了水珠,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汗水。
苏珊瘫坐在急救室门口的椅子上,面色苍白,抹着眼泪的手仍在颤抖。她看着急救室的门口,心里自责起来:自己要是下午不离开家,楚云就不会出事了,自己怎么就没看出来呢?应该在家陪着她的啊,楚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也是自己的错啊。李杰耷拉着脑袋走到苏珊的面前,翕动着嘴唇想说些什么。苏珊抬起头,面色难看地问道:“李杰,你老实告诉我,楚云下午有没有给你打过电话?”“嗯,打过,我们吵得很厉害,她要我马上过去把我的一箱衣服拿走,我告诉她我女儿病了,她不信,我觉得她又在胡搅蛮缠了,就把话说得重了点,我叫她把东西扔了,她又用辞职来威胁我,我说公司又不是我开的,她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她一再追问我是不是和晨晨在一起,我告诉她,我是单身男人,和谁在一起与任何人无关。她哭着挂了电话,隔了几分钟她又打来,我不想再和她吵,就没再接。”李杰低着头,一五一十地说着,话语中虽然还带着些怨气,但脸上已是愧疚的神情了。“你太过分了,你明知道她有忧郁症,怎么能这样对待她啊?”苏珊站起来,一脸怒气地责怪道。
李杰不再说话,面壁似的对着白白的墙壁,不停地摇着头。他觉得此时再多的解释也没用了,无论怎么讲自己都是有责任的,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楚云能够早点醒来,要是万一楚云……他不敢再想下去,闭上眼睛的时候,两行泪水淌了下来。“谁是病人的家属?”一位医生从急救室走出来问道。
“我是,她怎样了?”李杰跑到门口说。苏珊也跟着跑了过去。
“对病人进行了初步诊断,需要马上抢救,你们送来得也晚了点……”
“那她,现在怎样了啊?”苏珊没等医生说完便急着问道。
“现在处于重度昏迷中,这种情况抢救过来后,也会有病毒性肝炎和肾功能损坏等后遗症,也可能会成为植物人,所以这里需要你签字。”医生把签字单递给了李杰。苏珊听完医生的讲述,脑子“嗡”的一下,像炸开了似的,满是泪水的眼睛,哀求般地望着医生,那样子分明是在说:医生,救救她,她太可怜了啊。
李杰手里拿着单子,恐慌地望了苏珊一眼,然后颤颤抖抖地在单子上签了字。“天啊,这可怎么办啊?”他瘫坐在椅子上,满脸愁容地哀叹道。
“李杰,那天我一再告诉你,急于求成对楚云这样的人是行不通的,可你……”苏珊本想说几句责怪李杰的话,但看到他一副愁苦和自责的样子,便没再说下去。其实,苏珊也很内疚,她刚刚来到中国,眼皮底下便发生了这样的悲剧,实在是太突然了。在和楚云相处的几天里,她了解了楚云的情感经历,觉得楚云是个对感情很传统,也很专一的女人,对楚云在情感上遭受到的痛苦,也慢慢地由理解到同情。她本来想帮着楚云度过这段痛苦的日子,没想楚云这么快就出事了。
大约过去了两个多小时,急救室的门才缓缓打开,躺在推床上的楚云被两个护士推了出来,边上一个护工手里举着输液瓶子,床边挂着排尿管袋。楚云紧闭着双眼,有些潮红的脸扭曲得变了形,面上戴着氧气面罩。苏珊跑到推床边,一面跟着推床小跑,一面轻声地喊着楚云。
李杰跟在医生的后面急切地问着情况。医生告诉他,病人刚洗过胃,她服用了大量的巴比妥盐安眠葯,还喝了许多酒,用酒服药是非常可怕的事,酒精的溶解和渗透速度比水迅速得多,病人光洗胃是不够的,还要做血液透析。现在病人要进重症监护室,作进一步的治疗和观察。
李杰听完医生的话,直愣愣地站在了原地,在医生的催促下,才缓过神来,一路小跑去办理楚云的住院手续。苏珊和医生护士一起把楚云送进了重症监护室。办完手续后赶到重症监护室的李杰,已是浑身湿透。他走到楚云的床前,弯下身体轻轻地喊了两声楚云,眼睛里的泪水便涌了出来。他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抚摸着楚云凌乱的头发。站在床边的苏珊把李杰拉到一边,叫他赶紧去楚云家拿些洗漱用具,顺便带些吃的东西过来,晚上她要一直在这里陪着楚云。李杰点点头,转过身看了一眼楚云,迟迟疑疑地走出了病房。
李杰回到楚云的家里,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他径直走到卫生间,把洗漱用具裝进一只塑料袋后,拎起袋子急匆匆地往外走,在经过楚云的卧室时,见门还开着,便不由自主走了进去。卧室里充斥着浓烈的酒味和呕吐物的酸腐味,床上和地上一片凌乱。他放下手上的袋子,找来笤帚和簸箕,先把地板上的呕吐物清理了,然后整理着床铺,当他把歪斜着的枕头拿起来时,下面露出了两只白色的信封。他拿起来一看,是两封信,一封是写给他的,一封是写给多多的。
李杰打开写着他名字的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纸,上面写的几行字明显被泪迹浸过。
杰:
我走了,去我想去的地方了。我很累,真的很累,很累,知道吗?你是我深爱着的男人,谢谢你曾经对我那么好,不要怨恨我,我走了就解脱了,你也解脱了。 楚云绝笔
李杰看了前面几个字,泪水便夺眶而出。他双手捏着这张薄薄的纸,不大的纸片一直在颤动着,似乎随时都会飘走,会消失。短短的几行字他站在那里看了很久,觉得一个个字就像一根根锋利的针在刺扎着他的心,一处处化开了的斑斑泪迹犹如一张张哭诉着的脸,在向他诉说着满腔的凄苦。他把手中的纸越捏越紧,渐渐地,他已经看不清纸上的字了,从眼睛里不断涌出的泪水顺着脸庞流淌下来,滴落在颤抖的手上,滴落在纸上的泪迹上。
突然,他感到一阵晕眩,仿佛整个屋子在旋转,眼前白花花的一片,双腿软得无法站稳。他伸出手扶住床边,晃动了一下身体,在床沿软软地坐了下来。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了开门锁的响声,随后是“砰”的关门声。
“老妈!我回来了,拿几件衣服就回学校,你快帮我找一下吧。”随着粗声粗气的叫喊声和一阵踢里踏啦的脚步声,多多走进了楚云的卧室。他看见李杰坐在床边,呆呆地看着床头柜上镜框里楚云的照片,脸上挂满了泪水。
“李杰叔叔!我妈呢?”多多急切地问道。
“在医院里……”李杰垂着头说。
“怎么了?我妈妈怎么了?”
“她……她……”李杰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拿起床上的信,颤颤抖抖地递给多多。
多多没伸手接,站在李杰的面前一个劲地问着:“我妈怎么了?我妈怎么了?……”
“这……这是你妈给你的信。”李杰把信塞到多多的手里,刚抬起的头又立马低了下去,不敢多看多多焦急的脸。
多多傻了似的看着弯曲着身子,双手捂着脸的李杰。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急急忙忙地拆开信,看了起来。
多多:
我的宝贝,原谅妈妈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
多多,妈妈走了,可真的放心不下你,在你九岁的时候,你的爷爷、奶奶就把你从我的生活里带走了,许多年里我都见不到你,多多,你是妈妈唯一的儿子,你不在妈妈身边的时候,妈妈每天都在想你,想得我心都碎了。这两年,妈妈能见到你了,能听到你叫妈妈了,妈妈真的很高兴。
多多,妈妈今后不能陪你了,你昨夜批评妈妈的话没有错,妈妈不怨你,妈妈是傻,太傻了。多多,你要好好地学习,你现在正是学知识的年龄,等你走上社会后会用得着的,你要记住妈妈的话,有钱不能买来一切,妈妈希望你将来成为一个自食其力的人,一个善良的人。我走后,你要坚强点,不要去怨恨任何人,这是妈妈自己选择的。
我走了,我心爱的多多!
母亲绝笔
多多没有一字一句地细看。他急切地想知道母亲怎么了,看到一半,显然明白了这是封什么样的信,便哭了起来。看完后,他把信紧紧地抓在手里,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大声地问李杰:“怎么会这样?你说,我妈她到底怎么啦?你说啊!”“多多,别哭,听我说,你妈已经抢救过来了,现在进了重症监护室,我回来是给她拿洗漱用品,你是回学校,还是跟我去第二人民医院?”李杰低声说着,站起来,拍着多多的肩。
多多身体猛地一晃,甩开李杰的手,突然抬手指着李杰说:“你背叛了我妈!那个人是谁?是苏珊?她才来中国几天啊。”
“多多,不是这样的,和苏珊没有关系。你年纪小,大人的事你还不完全懂。”“我不懂!我什么都不懂?你以为我傻?我妈妈半夜不睡觉,一直哭,你说,为什么?”
李杰被多多追问得哑口无言。他不知道怎么来回答这些问题,甚至觉得站在面前的多多不是个懵懂少年,而是一个看穿了他的心思,抓住了他的软肋的长者,使得他有口难辩。他想再说些安慰的话,但多多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让他感到了不安。他翕动着嘴唇,却没能吐出一个字来。
突然间,多多一把揪住李杰胸前的衣服,大声地吼道:“我妈妈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的!世上那么多女人,你不去找,为什么偏偏要来害我妈!”李杰被多多揪得站立不稳,只能一边拍着多多的手,一边抖抖索索地说:“多多,多多,别,别发火,不,不是这样的……”
多多仍然抓着李杰不放,李杰只能束手无策地往后退。他想用这种方法挣开多多的手,退了两步,见还是挣不开,就左右甩动身体,最后用力一甩,甩开了多多的手。因为用力过猛,他一个踉跄倒退了几步,一下子把门边上的一只纸箱撞翻了。多多看到撞翻的箱子里露出了李杰的衣服,便发了疯似的冲过去,抱起箱子猛地扔到了房门外,转过身指着李杰歇斯底里地骂道:“你他妈的还是人吗?我妈还躺在医院里呢,你他妈的就偷偷跑回来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溜了!”话音未落,他挥起拳头朝李杰狠狠地打了一拳。然后,哭着跑出了房间。
这一拳正好打在了李杰的鼻子上,血很快从鼻孔里流了出来。李杰一面捂着鼻子,一面喊着“多多”追了出去,追到门口,见多多已经跑远了,就回到客厅里,拿些纸巾塞在鼻子里,然后走到过道里,收拾着撒落在地的衣物。
李杰把收拾起来的衣物装进了一只塑料袋,拎着袋子走到楚云的房间,把袋子塞在了床底下。他看着空荡荡的屋子,鼻子一酸,眼泪又掉了下来。他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后,拿起装着洗漱用品的袋子,离开了楚云家。
多多跑出家后,在路边上了一辆的士,坐在车上,又不知道要去哪里找母亲,便急得哭了起来。司机叫他别哭,好好想想要去哪里。多多左一把右一把地抹着眼泪,他只记得刚才李杰说到了医院,就是想不起来是哪家医院。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他按下接听键就骂了起来:“妈的,谁啊?”
“多多,是我,你妈在第二人民医院,你去重症……”
多多一听是李杰的声音,没等李杰说完,便挂了电话,然后告诉司机赶紧送他到第二人民医院。
在第二人民医院的重症病房里,多多见到了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的楚云。他站在床边喊了几声,见楚云没反应,便俯下身一面哭,一面大声地叫着:“妈!你怎了?妈……”
站在病床对面的苏珊,走过来扶起多多:“别这样,多多,你妈已经没事了。来,坐这边。”边说边扶着多多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
“出什么事了?我妈怎么会……”多多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问道。
苏珊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李杰推门走了进来。
多多忽地站了起来,指着李杰便骂:“你他妈还有脸到这里来!”他握紧拳头逼向李杰。
苏珊见情况不对,一侧身,挡在了多多的面前,轻声说:“多多,这里是病房,来,阿姨跟你说。”说完,拉着多多走出了病房。
过了一会儿,苏珊回到病房告诉李杰,多多现在很激动,她马上就送多多回家,再和多多好好谈谈,这里就由他照应。李杰知道苏珊这么做是为了避免多多和他发生争执,便感激地点着头说:“苏珊,谢谢你啊。”
苏珊带着多多打的回到了家里。她泡了两碗方便面端到餐桌上,招呼正在打电话的多多一起吃。
多多打完电话,告诉苏珊,他刚才跟班主任请了一天假,准备打电话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父亲曾志强。
苏珊想了想,叫多多暂时别把这事告诉他父亲。她一边陪着多多吃方便面,一边劝导着多多。告诉他,有些事情她会帮着处理的。
多多吃了几口方便面,便没再吃。他一直低头听着苏珊讲话,很少插嘴。苏珊一直和多多聊到深夜,把多多送到房间睡觉后,才回了自己的卧室。这一夜,李杰一直在医院里陪着楚云。
周一,苏珊因为心里有事,一大早便到了公司。她要把昨天楚云发生的事尽快告诉凯伊,毕竟,李杰和楚云不是一两天就能来公司上班的,而且公司里还有许多设计等着李杰去做。
凯伊今天到公司也很早,在经过苏珊的办公室时,见苏珊这么早就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办公桌前,觉得很奇怪,便推门走了进去。
苏珊见到凯伊,眼圈一红,站起来没等凯伊说话,眼泪就掉了下来:“凯伊,楚云昨天她……”
“亲爱的,别哭,快说,楚云怎么啦?”凯伊见苏珊面容憔悴,眼睛红肿,心想一定发生什么事了,便拉着苏珊的手坐到沙发上,急切地问起情况来。
苏珊把昨天楚云吃安眠药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凯伊,说着说着,低头哭了起来。凯伊怎么也想不通楚云为什么会这么做。在她看来,爱就爱了,不爱就散好了,再伤心再痛苦也不能不珍惜自己的生命,楚云对待情感的方式她难以理解。凯伊告诉苏珊:她会和查尔斯解释这件事的,李杰手上的设计任务苏珊先帮着做起来。她再次要求苏珊搬回自己的公寓住,让李杰务必把楚云的事处理好。最后扔下一句:“做男人就得像个男人的样子!”便离开了苏珊的办公室。
没过一会儿,晨晨来到了苏珊的办公室。她有些紧张,目光里流露着局促和不安,说话躲躲闪闪,反反复复地讲着相同的几句话。其实,她已经从李杰那里得知了楚云的事,但还是想知道苏珊对整件事情的看法。
苏珊的心情已经很糟了。她无法一遍又一遍地去回忆楚云那张扭曲痛苦的脸。她从心底里同情楚云的遭遇,但面对同样爱着李杰的晨晨,又难以表达自己心里的真实感受。她只能告诉晨晨:给李杰点时间,也对楚云多一点理解,毕竟他们曾经是一对恋人……
苏珊的神情中透出一丝伤感,晨晨不禁恐慌起来。她刚抬起头,没说上几句话,就把头低了下去。她没有提到楚云,但在话语中表现出了她对李杰和楚云关系的担忧,说到李杰时,她的眼圈红了起来,甚至于有些语无伦次。
苏珊和晨晨正聊着,凯伊打来了电话,说里奥的妻子卡罗琳今天到,她要代表公司去接一下,她会先到医院去看楚云,回头再一起商量解决的办法。晨晨见状,起身告辞。苏珊走到晨晨的身边,一边劝导着,一边把她送出了办公室。
苏珊回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把李杰最近需要做的设计调了出来,准备自己来完成李杰手上的工作。
凯伊陪着里奥从机场把卡罗琳接到了专为他们准备的寓所里。
里奥打开门,牵着太太卡罗琳的手走进寓所,凯伊和司机提着卡罗琳带来的行李跟着走了进去。凯伊和卡罗琳说了一会儿话,便与司机一起离开了里奥的寓所。卡罗琳从卧室走到客厅,又从厨房来到卫生间,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后,激动地说:“亲爱的,这里比我想象中要好得多,我担心没人照顾你,你一定像个流浪汉。”里奥温柔地把妻子揽在胸前,轻轻地抚摸着卡罗琳面上的皱纹,动情地说:“亲爱的,你瘦了许多,你终于来到了我的身边,我非常高兴,我们可以在这里平静地生活了。”
卡罗琳像个在外受了委屈的孩子回到了父亲身边,紧紧地抱着里奥。里奥托起卡罗琳的脸深情地吻着,看到卡罗琳的眼睛里含起了泪水,便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亲爱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如果还想要孩子,我们可以领养一个中国孩子,他们都很漂亮,我们会非常幸福的。”
“对不起,亲爱的,求你别提孩子的事,好吗?”卡罗琳流着眼泪,点了点头,偎在了里奥的胸前。
卡罗琳心里的伤痛里奥最清楚了,自从他们的儿子艾尔文死后,卡罗琳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往日温柔多情的她一下子变成了酗酒无度的酒鬼,成天以泪洗面,不能自拔。里奥心里同样很痛苦,也想尽办法去安慰她,但一直没能让她从悲伤中解脱出来。里奥来中国前,把卡罗琳托付给了自己的姐姐,但总是放心不下。
“亲爱的,我们面对现实吧,在这个世界上,不只有我们失去了孩子,失去了亲人,我们得好好生活下去……”里奥抚着卡罗琳的脸,轻轻地晃了一下。“呜……”卡罗琳趴在里奥肩上哭了起来,“亲爱的,对不起,我知道自己一味地消沉,你一次次送我去戒酒,我总是让你失望,都是我不好,不然你就不会离家出走了。里奥,都是我的错啊,我以后会待你更好的。我很感激你的姐姐,要是没有她的帮助和关心,我至今也戒不了酒,所有的一切,还会像噩梦一般可怕……”“亲爱的,我不怪你,如果艾尔文知道你这样痛苦地活着,会很伤心的啊,别哭了,亲爱的,上帝在看着呢,艾尔文也在看着你,他生活在另一个世界里会很快乐的,他一定不希望自己的母亲因为他而生活在酒精和眼泪里。”里奥一边说着,一边从桌上拿了纸巾,帮卡罗琳擦了擦眼泪,然后扶着卡罗琳在沙发上坐下,“亲爱的,我给你准备了一些吃的,你休息一下,喝杯果汁,我把意大利通心粉煮上,把调料酱热好,你就可以吃了。”里奥说完,走进厨房里忙碌起来。
不一会儿,里奥把热腾腾的意大利通心粉和调料酱端到了餐桌上。两人边聊边吃了起来。
“卡罗琳,平时白天的时候你可以去阳台上,坐在藤椅上看看书,听听音乐,我为你准备了许多惊喜,你一定会喜欢的。”里奥一面帮卡罗琳添着调料酱,一面在她耳边说道。
“哦!亲爱的,我现在就要去看看。”卡罗琳放下手中的叉子,站起来就想往阳台上走。里奥站起来,递了一杯果汁给卡罗琳,拉住她的手说:“现在光线不好,看不出什么的。”
“那才有情调呢。”卡罗琳撅着嘴说。
里奥见卡罗琳吃得差不多了,才轻轻地牵着卡罗琳的手往阳台上走:“亲爱的,闭上眼睛,我领着你去阳台,我不叫你睁开你别睁开眼啊。”
卡罗琳微笑着闭上了双眼。里奥扶着她坐到阳台上的藤椅里,然后打开布满在阳台四周的亮晶晶的满天星灯光,再轻手轻脚地走进屋内,打开cd唱机,把两个小音箱对准阳台,又回到卡罗琳身边蹲下,将手放在卡罗琳的膝上,握住卡罗琳的手说:“亲爱的,睁开眼睛吧。”
这时,黛安娜·罗丝的歌声响了起来:
i wanna feel this way longer than time(我想要这种感觉很久很久了)
i would know your dreams and make them mind(我想要看到你的梦,梦着你的梦)
i wanna change the world only for you(我只想为你改变这个世界)
all the impossible i wanna do(所有的不可能,我都想要去做)
i wanna hold you close under the rain(我想要在雨中拥你入怀)
i wanna kiss your smile and feel the pain(我想要亲吻你的笑容,感觉你的苦痛)
i know what’s beautiful lookingyou(就这样看着你我知道什么是美丽)
the worldlies you are the true(在这谎言的世界里你是真实的)
在《当你说你爱我》的歌声中,两人紧紧地握着对方的手,深情地对望着。卡罗琳早已泪流满面,里奥的双眼也湿润了。
and baby every time you touchi bee hero(宝贝,每次你触摸我时,我就成为了英雄)
i’ll make you safematter where you are(我会使你感到安全,不管你身在何方)
and bring you ererything you ask for nothingabove me(给你想要的一切,我无所不能)
i’m shining likandlethe dark(我就像是在黑夜里闪耀的烛光)
when you tellthat you love me(当你告诉我你爱我)
当唱到“iorld without you, i’ll alway i needyour lovemakestronger(在一个没有你的世界里,我会永远渴望,我需要的只是你的爱,使我更 加坚强)”时,里奥扶着卡罗琳站起来,依偎在一起朝繁星点点的夜空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