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1-19
被血染红的夜晚。
战斗还在继续,屠杀不断上演。最初的混乱过后,一些奥斯丁人回复了意志与勇气,看着战友被羔羊一样屠杀,他们愤怒了。不是作为一个战士,而是作为一个简单的男人,持着武器,向这些野蛮人发动反击。
人海再次转动,即使他们已经死伤惨重,即使他们中重新站起来的不过半数,但这个数字依然很可怕。
遍地涌出的奥斯丁战士好像是一个绞盘,马扎尔骑兵冲进去,就被四面八方涌过来的巨力撕成碎片。弯刀再怎么锋利,面对这样的泥沼也是有心无力,太多了,马扎尔武士们也开始感到疲劳,不是身体上的。那些杀人成性的东方武士早已习惯日夜连续战斗,可是那种心理上的疲劳抹不掉。
人海如潮,杀死一个,另一个立刻扑了上来。当战斗变成机械化的挥刀-挥刀-冲锋-再冲锋,他们那钢铁般的心也开始变得麻木。
杀死了一个又一个,击退了一波又一波,奥斯丁人如小麦一样成片倒下,刀锋所向无人可敌。可是胜利在哪里?尽头在哪里?
兵锋疲软了,他们是人,不是传说中可以永远作战的不死生物。弯刀也被血肉磨钝,不断有精神恍惚的骑兵猝不及防被拉下马来杀死。十字弓在咆哮,混杂着强弩那令人心颤的声音。奥斯丁人,渐渐拿回了东南战场的优势。
可就在这时,更多的马扎尔援军到了。
超过二十万武士,即使其中很多人都是新丁,可比起很多丧失斗志的奥斯丁人来说,他们依然是合格的战士。更何况,这可是二十万骑术精湛的骑兵。
在乱局中,骑兵们光是靠着战马奔跑产生的冲击力就足以蹂躏整片战场。
“包围他们!”沙钵略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矜持、狡猾一扫而空,他立马阵前,声嘶力竭地呐喊道。
“包围他们!”四面八方都是狂热的嘶喊,声浪不断传递,不断加强。奥斯丁人刚刚爬起来,又犹豫了,这怎么可能胜利?现在轮到他们迷茫了,瞪圆了眼睛的奥斯丁人从各处掩体下爬出来,吃惊地看着那漫山遍野的游牧骑兵。
上帝!难道他们不用生产吗?难道他们所有人都能骑马挥刀吗?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山岭后面,还有人在冲下来,一批接着一批,无穷无尽的战马海洋,掀起尘云,盖住了月光,盖住了逃生的路,盖住了后面的希望。
长刀之夜,黄色旋风!
少数还有勇气战斗的奥斯丁人在这样巨大的浪潮下被瞬间淹没。他们的十字弓和长矛的确给素质不一的马扎尔人造成了困扰,可几十几百的伤亡算什么?他们有二十万人在等待!
弯刀浸染了鲜血,沙钵略一马当先,冲锋骑士的斗气、最优秀皮甲弯刀、还有上等顿河马,他就是一个灵活的杀人机器。驾驭坐骑敏捷地在奥斯丁防御阵地中跳舞,弯刀上下翻飞,轻易割开了一个个脆弱的脖颈。
“呼。”千钧一发之际的闪身,一支弩箭就在他耳边划过,给他的脸颊上留下一道伤口。“哈!”可这阻不住他的脚步,猴子一般的身形突然倒翻,从地上拾起一把长矛,翻上来借助坐骑奔跑的动势投掷而出,正中几十米外那个发射弩箭的偷袭者。冲锋骑士的斗气灌注让长矛余力不止,把那人钉死在地上。
“唔……”奥斯丁士兵挣扎着,那是贯通伤,他还没死,可或许死亡才是更好的解脱。超过半米的杆身暴露在外面,凭他将死的力量根本拔不出来。可是他太渴望生命了,徒劳地挣扎、扭动,眼中满是不甘,但鲜血在流逝,生命在离他远去……
一个策马而过的马扎尔人用弯刀结束了他的痛苦。
冲锋,不断的冲锋。每个马扎尔人都压低了身体,脑中只有这一个念头。四十万人的巨型阵地,足够他们持续向前了,甚至,他们中没有几个人奢望过能活着冲到阵地的另一边。
这是战场,容不下侥幸。
切开了最外层的防御后,游牧骑兵们身体一松。内里的抵抗要薄弱得多,随处可见无助的老弱妇孺,他们在哭喊,他们在奔跑乞求。
该怎么对待这些人?一个年轻的马扎尔人犹豫了,他停下马,弯刀就在空中悬着。刀下的女人没命似地呐喊,俨然已经疯了。道德与军令在碰撞,理智与情感在交锋,年轻人涨红了脸,右手举起又无力地落下,他做不到,他下不去手。
“叱。”的一声,一支弩箭射中妇人的脑袋,中止了哭叫。
“下次,不要再犹豫了。”一个中年马扎尔武士持着弩过来,不经意地扫了身旁面红耳赤的年轻人一眼。
“可是……可是哈米德叔叔……她……”
“她,她,她什么她!”哈米德突然怒了,似乎在气恼年轻人的迟钝。“她是女人,她就不是敌人吗?只要是奥斯丁人,你就都要杀掉!”
年轻人的脸愈发红了,不知是愤怒还是羞恼。“可是……可是长老们说过……”
“没有可是!”哈米德打断了他。“这是种族战争,这是争夺生存空间的战争。容不下长老们说得那些温情。你记得了,他们不是马扎尔人,所以抱歉,为了生存,为了更好地生存,我们必须杀死每一个奥斯丁人!尽一切可能!”
“就像这样!”他说着,弩箭再次发射,这次的目标……是一个坐在地上哭闹的孩童。
不足七岁的孩子终结了他年轻的人生。年轻人愣住了,面色煞白,哆哆嗦嗦好一会儿,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跳下马,疯狂地把那妇人劈成数段。
“哈哈哈哈哈……”他一边劈砍,一边疯狂地笑着。
可是这疯狂嗜血的一幕,在这个夜晚,注定会不断重演。
担任尖刀的东方马扎尔武士跟着沙钵略的率领,一路埋头冲锋,不去管那些逃散的懦夫。他们是尖刀,任务是破坏最坚硬的防御,那些杂鱼,留给后面的兄弟就行。
而沙钵略,还有一个目标。
杀死温蒂?施格雷兹,彻底击溃这支军团的心防!更要终结温蒂对马扎尔十箭十多年的统治淫威。
他做过沙钵略的主人,做过所有马扎尔人的主人,他不死,马扎尔人就谈不上崛起,谈不上独立。
“温蒂!滚出来受死!”已经快要到中央大营了,老远就可以看见那金顶帐篷,那样子在沙钵略看来很刺眼。因为他不止一次在那个帐篷前被羞辱,被嘲讽,而当时的他只能选择点头哈腰,只能选择忍让。
现在,他要一笔一笔讨回来。
“不相干的人快滚!我们是来拿温蒂的人头的!”沙钵略再次大喊,让一批敢来阻截的人步伐犹豫了下。更多的人选择了继续赶来回援,但也有人选择了逃跑。
沙钵略不看人们的反应,他只是埋头冲锋,双眼紧盯那抹金色。谁敢拦他,就是一刀,攻击中夹杂着他的愤怒、马扎尔人的怨恨,除了温蒂,有谁能接下这一刀?
“在找我吗?”一个慷慨豪迈的声音传来,沙钵略的杀气散了,人忽然一愣。这声音他很熟悉,可这语气……他很陌生。
白盔白甲的温蒂带着同样打扮的数百骑士冲出营地,逆流冲来,高举十字长剑的他们在夜色中好像天使一样耀眼。
沙钵略忽然吃了一惊,那还是温蒂吗?那个刚愎自用,愚蠢贪婪的温蒂?正前方带队的人是谁?他有着温蒂的外表,但那抹慷慨、那丝豪迈,沙钵略从未在他熟悉的温蒂身上看到过。
“沙钵略!哈哈哈,我早该杀了你这个叛逆!”温蒂一边狂笑一边冲过来,嘴里说着后悔的话,脸上却是豪迈的笑容,好不诡异。
温蒂不一样了,沙钵略心中一沉。随即是危机感,不能让他活下去!不能让一个充满了智慧的温蒂活着回去!
那将是马扎尔人前所未有的大敌。沙钵略不敢想象,当温蒂抛下那些浅见,重新审视他对马扎尔人的所知情报,那会是多么可怕的一个强敌!
“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沙钵略低声对手下下令。
马扎尔游骑散开来,排成松散的阵型。呈碗装,减缓马速,积蓄马力,要将温蒂的亲卫军一口吃掉。
而温蒂的白衣军则是列出楔形阵,高阶冠军骑士,中年的温蒂一马当先,长剑高举,如皓月当空,毕业于医院骑士团——马耳他骑士学院的他同时是个光辉僧侣级的神术者,剑上闪着“正义裁决”,在这血色的夜空下,他好像是救世主一样耀眼、光彩夺目。
已经有人跪倒在地,这是一个看不到希望的夜,这是一个浸染了鲜血的夜。如神灵降世般出现的温蒂与他的亲卫军,是否能力挽狂澜?击败这些东方的野兽?
“哈哈哈!沙钵略,来吧,看看是谁先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