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12-05
塔罗斯来到了密室门口,二十四小时快要到了,他的手不由有些颤抖。
这是他十年来第五次经历这个场面,而前四次中,只有一人最后活着走了出来。即使是他,想到这里也有点害怕。如果打开门,后面是一具支离破碎的尸体怎么办?
他深吸着空气凝定心神,该来的总会来,逃避是没有意义的。轻轻拉下控制杆,铁门沉重的齿轮转动声触动着他的心灵。
大门打开了,塔罗斯瞪着眼,嘴巴微张,心中有止不住的激动。
那个少年站在里面。那个少年站在里面!他的手臂上甲衣满是裂口,血污染透了破碎的战斗服,头盔上满是划痕。塔盾早被打裂成数块散在墙边,长剑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只剩下一个剑柄还握在他手里。但是他还站着,还活着。
少年闭着眼,不动。依然保持着一个标准的格斗起手势,似乎根本没有感觉到训练已经结束,大门已经打开。
塔罗斯走进密室,他的手不住地颤抖,却与上次不同,这是喜悦控制不住的表现。他走过去右手伸出,试图叫醒奥托。
异变突生!
原来沉静的奥托突然有了反应,左手顺着塔罗斯伸过来的右臂向前搭过去。两条同样粗壮的手臂交错,塔罗斯猝不及防,居然被奥托拿住了肩膀要害。冰冷的铁手套用力挤压塔罗斯的肩膀,他没有防备,心头顿时一沉。但脚底下也瞬间失守,奥托简直像是一条致命的蟒蛇。四肢齐动,左臂探出的同时右手抓住塔罗斯的左手向后拉,破坏塔罗斯的平衡。一脚插进塔罗斯裆部,另一脚勾动塔罗斯的支撑腿。后者四处受袭,又是突然袭击,常年保持的架子也稳不住,下盘使不出力控制不住地向后倒去。
“喂!”危急之下,塔罗斯只好运足了斗气大吼。他早已看出来了奥托这完全是失去意识的自然举动,但正是因此,才会这么灵敏强大。
后者听到吼声,动作不由停滞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眼中的精光让塔罗斯也不由一愣。
“你通过了?”塔罗斯带着点不可置信问道。
“嗯。”奥托轻轻地笑,让塔罗斯联想到和煦的微风。“我通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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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也纳繁华西区的一条街边。
一个身形鞠偻的人蹲在墙边,他的身上散发出一股恶臭,很难判定究竟有多久没有清洗过自己了。头上的红色头发长得盖住了脏兮兮的脸庞,但过往的人们有理由认定,他的面容一定也令人作呕。高瘦的身子像个残疾人一样蜷缩着,衣服早已是破洞无数,甚至连那诡异的手链脚铐,也有清晰可见的磨损痕迹。
不过尽管每一个路人都用掩鼻怒视表示了对他的厌恶,但他们却依然没有办法通过法律等正常途径驱逐这个人。
因为他不是一个无权无势的流浪汉。即使衣服已经脏得如同乞丐,但那上面的金黄十字依然栩栩如生。
这是一个圣愚,克里斯亚力提宗教中为神奉献自己,为神癫狂的自我放逐者。他们受教会所保护,在罗斯等不发达地区,甚至被当做神的化身来崇拜。
此刻这个圣愚正咧着嘴,发出无人能懂的呓语,但可惜他来错了地方,维也纳是文明之地,早已经摒弃了圣愚这种落后野蛮的把戏,现在的他们只在罗斯高加索等地流行。就算是这个古怪的家伙跳上一天的大神,也不会有人上当受骗。
没有人知道,圣愚被长发遮盖住的眼睛正笑吟吟地看着对面的豪宅,而豪宅中,也有一道冷厉的目光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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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了,那个圣愚还坐在那里,但街上的灯火都已经熄灭。
“吱呀”一声对面豪宅的大门打开了,开门者隐藏在黑暗中看不清身形。“你想干什么?”他开口了,声音有点粗豪,语气有点迟疑。
圣愚“嘿嘿”怪笑着站起来,他的个子很高,但营养不良导致瘦得厉害。“你应该知道我来干什么吧。被同伴抛弃的人?”脸庞终于从乱发中显露出来,棱角分明的一张脸,除了太脏也不能算丑。只是那双眼睛太诡异,大得惊人又深深地陷在眼窝里,给人一种很诡异神秘的感觉。
两边忽然有些冷场,开门者停顿着站在那不说话。
“进来。”开门者低声说了一句,低沉的声音透着一股愤怒。
圣愚跟着走进了屋,屋内只有昏暗的烛光,依然看不清人。
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窗边的黑暗中,只能看出是个光头,想必就是刚刚的开门者了。“拉斯普京。”他开口了“你来找我莫非是想自己了断。”
被称为拉斯普京的圣愚嬉笑着,仿佛听到了一个可笑的笑话。“哈哈哈,阿列克谢。你以为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话会来找你吗?”他抱着扁平的肚子,似乎笑得很吃力。“就凭你一个人也能奈何的了我?是,约瑟夫要在这里我可没胆子出现,不过我想他要是在这里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把?”他说完用玩味而嘲讽的眼神看着对面的黑影。
身影向前走了两步,烛光照出阿列克谢那张凶恶的脸,但此时他的脸上唯有隐隐露出的恐惧。“那也与你无关。”他哆嗦着嘴唇说着。“这次是约瑟夫做得太过了,等任务结束了我自然会向最高领袖反映。我相信他的智慧,他会谅解我放弃任务的。”说到这里他不由地眼神飘忽了一下,显然底气不足。
拉斯普京也往前走,烛光照耀下他睁大了自己那双本就大得过分的眼睛。在飘扬的烛火中更显诡异。“如果是原来,当然是约瑟夫的错大些。”他轻笑了一下,把头向前靠过来,双眼瞪大了对着阿列克谢。后者却是止不住地后退了一小步,眼神也游移向一侧。
“可惜你既然上了高尔察克这条船,我怕你是再也下不来喽。”
“嘎”的一声,原来是阿列克谢捏紧了拳头,强大的肌肉在激动的心情下爆发出空爆声。他眼睛低垂,里面有藏不住的恐慌,双手不自觉地颤抖。
拉斯普京的话点中了他的死穴。约瑟夫的厉害他领教过,但自信要逃跑还有余力。但那个老人的力量让他感到深不见底。而且,自己是跟过他的,自然明白他虽然看上去慈悲睿智,但对付起叛徒来狠辣果断犹胜约瑟夫。
如果他真要出手,自己逃到天涯海角只怕都没有用。
一只枯瘦的手搭上了他的额头。拉斯普京低声道:“孩子,不要害怕。神会在最危险的时刻帮助你,只要你愿意侍奉神。”
“你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你唯一的选择,就是彻底背叛,把一切可能到来的追杀扼杀在摇篮中。”昏暗的灯光中,阿列克谢的眼神渐渐模糊,眼前拉斯普京那张丑陋的脸,缓缓和一个身影重合在一起。
“我该怎么做,父亲?告诉我,救救我。”阿里克谢的精神有点恍惚,锻炼已久的意志城墙在这一刻轰然倒塌。语气中不复往日的凶悍,反而像是儿童的乞求。
拉斯普京顿了顿,在阿里克谢的额头上划了一个小小的十字。待到后者闭上眼睛低下骄傲的脑袋,他才一字一顿地说:“你将跟我们一起合作,我们,会让那条大河,断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