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雾宁小区二期的大门口,三十几个人正在树荫下面围着一辆皮卡车看稀奇,皮卡车的车斗里面,放着两个充着氧气的大塑料袋,每个塑料袋里都有四条金光耀眼的锦鲤鱼,驾驶室外面站着两个年轻人。
一位大妈好心地提醒那两个年轻人:“我觉得你们真的是送错地方了,哪有约好时间过了两个多小时还不来接货的,再等下去恐怕也是白等。”
其中一个年轻人问另一个:“老冯,你真的没记错?是雾南市雾宁小区二期的大门口吧?”
另一个回答:“你这个死老郑,我说了八百遍了,绝对绝对错不了!”
“那是怎么回事?说好了六点到,已经八点多了连个影子都看不见,手机也打不通,实在不行就回雄津吧。”
“回雄津?等着被老板骂死吧!”
大妈“啧啧”了两声:“这才多大岁数,就一口一个老冯、一口一个老郑的。”
老冯轻叹了一声:“昨天不接这个单子就好了,还以为老板不在的时候帮老板赚了笔钱呢,谁想到弄了这么个麻烦。”
老郑跟了一句:“就是,老板不在的时候没做生意倒无所谓,至少不会挨骂。现在倒好,大清早的开着车跑了两百公里,等了两个多小时连个人影也没见着。”
大妈不乐意了:“怎么说话呢?我们都不是人?”
老郑赶紧解释:“哎哟大妈,你可别误会,我说的是没看见订货的人,来回跑一趟,光烧油就得100块钱,还有高速通行费,还得搭上我们两个人的半天工资,要鱼的竟然连面都不露,这不是瞎折腾吗?!”
“你刚才不是说人家交了定金吗?直接从定金里面扣就是了。”
“人家说身上没带多少现金,只给了200块钱,这不正好和费用抵了,不是瞎折腾是什么?!”
“哎,小伙子,你这鱼到底值多少钱?你们还专车来送?”一位瘦弱的老大爷问。
大妈也跟着问:“就是,到底值多少钱?刚才让你们说价格,你们怕订货的人知道了不乐意,等到现在也没看见订货的人露面,估计人家是不要了,你说一下值多少钱,说不定就有人给你买下来了,省得你再拉回去被老板骂死,为了几条鱼被骂死可不值得。”
围观的人也随声附和。
两个年轻人对望了一眼,老冯开了口:“算了吧,说了你们也买不起,再等一会儿看不到订货的,我们就拉回去。”
围观的人群立刻响起了抗议声:“不要以为你们雄津是地级市,就瞧不起我们县级市的人,雄津也不是非富即贵,我们雾南大富大贵的也不是没有,这个雾宁小区的二期住宅定位就是豪华装修,你们怎么这么瞧不起人呢?”
老郑连忙解释:“你们别误会,我再简单介绍一下这四对锦鲤吧,这是最新品种的袖珍锦鲤,成年之后,公的金色中带着橙红色,母的金色中带着青碧色,所以才被称为金玉满堂。我们刚才已经介绍过了,这四对都已经成年了,公的长到28厘米左右、母的长到26厘米左右,基本上不再生长了,不像其它锦鲤那样能长到1米多,长大了以后鱼缸里养不开就只能养在室外的池塘里。而且它们长度里面的8谐音发,6寓意顺,兆头很好。”
稍微停顿了一下,老郑和老冯似乎都在观察着大家的脸色,老郑接着说:“这种锦鲤在国内繁殖不出来,都是直接从国外进的鱼苗,一对5厘米长的鱼苗就得260块钱,养两年多才能长这么大,你们想想,便宜得了吗?”
老郑的话说完了,围观的人群稍微沉寂了一会儿,一位胖胖的大叔往前凑了凑:“我刚才看到你们在翻一本图册,上面有好多锦鲤的图片,那上面有这种金玉满堂吗?”
老郑从驾驶室里拿出图册递了过来:“才培育出几年来的新品种不是普遍饲养的,也不是到处都有卖的,比如说你们雾南市就没有卖的,所以许多图册上没有收录,不过上面有其它锦鲤的价格,你们倒是可以参考一下。”
胖大叔接过图册翻看着,其他人也凑上去一起看,好家伙,价格贵的不要说几千、几万块钱一条,上千万的都有!
胖大叔合上了图册,再次询问金玉满堂的价格。
老郑笑了笑:“如果你真想要,我就说价格,如果你只是出于好奇打听一下价格……”
“谁说我不想要?我儿子刚搬过来,家里摆上这么两对金玉满堂多喜庆!寓意好,兆头也好,而且锦鲤本来就是风水鱼,金色的象征意义更好,谁搬家不想博个好彩头!既然雾南市没有卖这种鱼的,我们又正好遇上了,就是预示着我们小区要交好运!你们说是不是?”胖大叔说到最后还转着头问大家。
围观的人不是刚搬进来的就是正准备搬的,乔迁之喜博个好彩头当然是每个人都想的,于是纷纷点头称是。
“大叔,我们可不想只卖两对,你要买就四对都买去,我们只卖两对的话回去还免不了被老板骂,只不过骂的轻一点而已。”
“可我儿子的鱼缸不大,养不了四对。再说,卖总比不卖好,骂的轻总比骂的重好,而且你们老板骂你们也没道理,你们又不是没收定金。”
“不瞒你说,不要说是外地的,就是我们雄津市区的也得交总额的一半作为定金才行,可我们只收了一个零头,真的是找骂。算了吧,知道你们雾南消费低,说了价你们也不会要,我们回去了。”
老郑一边说,一边做出要走的架势。
胖大叔有点急了,回头看着围观的人群:“你们家里都没有鱼缸吗?这么难得的机会都想放过去吗?”
养两对国内繁殖不出来的,而且雾南市没有卖的风水鱼,似乎也是很有面子的事情,于是大家都让老郑说说价格给他们听听,如果价格不是高的离谱,另外两对或许一起买下来。
老郑不慌不忙的说道:“其实也没有图册上的高端品种那么贵,而且那些都是个头很大的鱼,这四对金玉满堂一共7200。”
7200,和图册上比起来,价格确实不算高,但只是从观赏鱼的角度看,等于900一条、1800一对,价格也不算便宜,人群中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老冯冷冷笑道:“果然是消费很低的小城市,还说什么豪华装修……”
……
今天是潭浩见到泉音之后的第九天,明天就要给泉音送贪念了,可答应泉音的十个贪念只收集到了八个,加上昨天被泡泡锤搞得有些烦躁,潭浩感觉有些头疼起来,看着窗户缝隙里洒进来的那缕阳光,又慢慢地把眼睛闭上了。
心中有事的时候,想赖床都不容易。
潭浩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像烙饼似的折腾到八点多,终于确定今天的懒觉睡不成了,这才不情愿地爬了起来,洗漱之后吃了几片饼干,就出门去搜集贪念。
刚走出雾宁小区的大门,潭浩就被东南方向的一堆人吸引住了,那是雾宁小区二期的大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