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来了,暗黑之子。”小屋中传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
这是城西角落里非常不起眼的一间低矮普通的小屋子。没想到我要找的人居然在这里。灵和山火不在我身边,为了找这个人我们分头行动,差不多已经花了一个下午了。
说起来还要从我的任务开始。
回到佣兵公会把灵璧花交上去之后,我们死缠烂打也没有去看成得病的npc。佣兵公会强调说不能泄露委托人的秘密。倒是灵告诉我,在我回到游戏之前,各个城市都大张旗鼓地展开了一场剿匪的行动。其宣传力度之大,官方表态之坚决简直有些让人无法相信。灵笑着告诉我,因为反差太大,佣兵们都不怎么敢报名参加。看来那个大熊就是被这次行动波及了。
游戏中的流氓团伙由来已久,而且实力不容小视。以前常说官匪一家,在游戏中的确有些类似。这些当官的居然拿给他们不断上供的抢匪开刀?也许那个冯队长说的没错,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为了提高实力我决定立刻去完成高级剑法的任务,没想到问题来了。
发放任务的npc对我左看右看东摸西摸,最后居然告诉我,他教不了我。在我听到这个消息欲哭无泪的时候,他又告诉我也许克拉斯城里一个叫莫宁的老人知道那里有适合我的剑法。到了佣兵公会一问,没有人听说过这个人。结果我们只好在克拉斯城里展开地毯式搜查。
说起来好像是我莫名其妙走到这里的,平时谁会留意到这样一间屋子。
“进来吧,我等了你很久了。”屋里人对我说,整个屋子笼罩在一团雾气当中。
“你是莫宁?”我朝屋子里喊。
“没错,我就是莫宁。”苍老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我走进屋内。门在身后关住,屋子里更加的昏暗。唯一的光源是屋子中央一张小木桌上摆放着的水晶球。淡蓝色的水晶球上边雾气飘荡,发出微弱的光芒。莫宁穿着白色长袍坐在桌子后边。他把自己裹得紧紧的。魔法师帽子宽宽的帽沿遮住了莫宁的面孔,根本看不清相貌。只有长长的白色胡须和闪动着精光的眼睛露了出来。
在我看他的同时,莫宁也在昏暗中打量我。
“你可以叫我圣者。”莫宁说。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叫你暗黑之子吗?”这个自称圣者的老人问我。
我摇了摇头。
从教皇魔龙再到神,现在出现个圣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再三在心里对自己说,这不过是个游戏。
“你是传说中会带来毁灭的人。”昏暗中莫宁裂开嘴笑了一下,别有深意地看着我。
我的第一反应却是立刻握住剑柄。暗黑之子?应该还是那个暗黑之心的功劳吧。但是套上了毁灭世界的名头,难保npc们对我会是什么态度。像圣者这种npc已经看不出和玩家有多大的区别,至少单纯在游戏中如此。智能也在不断地模仿、学习。
“不用担心。”老人笑出声来,下巴上的胡子一抖一抖。
“从远古的过去,也许再到遥远的未来,光与暗总会同时存在。”圣者突然叹了口气。“所以当光明之子在教廷接受封赐的时候,我就开始等待你的出现了。”
“是吗?问题是对于我来说,黑暗相对于光明实在是太吃亏了。”我没有松开握住剑柄的手。
“对我来说光明和黑暗都不过是力量。”圣者的话出乎我的意料。“我在乎的是毁灭还是救赎。”
毁灭还是救赎?难道虚幻的也可以消亡?我满心疑问地看着这个披着长袍的老人。
老人念了几句咒语,小木桌上的水晶球悬浮起来,发出的光芒越来越强烈。
“你知道‘暗黑之子’这个称号在游戏中意味着什么使命吗?”圣者抛出一个有趣的话题。
我淡淡地一笑。游戏中的使命?我的使命是完成朋友的嘱托而不是执行程序的安排。对于我来说,我并不相信命运,最起码不觉得它是注定的。
我大致上确信这个圣者暂时对我没有恶意,npc通常来说是不会撒谎的。
“宿命吗?”我盯着木桌上边旋转的蓝色水晶球。“从吞下暗黑之心开始,我在游戏中发生的一切就简单的归结成宿命。”
“命运的问题是我无法回答的。”圣者看着水晶球对我说。
水晶球的光芒越来越亮,直到将圣者藏在了背后。
“如果你相信我,就将手放到这个水晶球上。”他在光芒背后对我说。“我不知道是否应该帮你,所以只能给你一点提示。”
我松开剑柄,把双手伸了出去。
为何不拒绝?如果学不会高级剑法,我永远都没有机会赶上哈里。复仇抑或是重建,永远都会是一句空话。也许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理由,无论是现实中还是游戏里。
当双手接触到水晶球的刹那,刺眼的光芒从水晶球中散射出来。我感到水晶球上传来一股强大的吸力。我整个身躯都好像被这股巨大的力量拉扯起来然后压成一团。咣当,眼前的景象变成了一块破碎的玻璃,我呼的一声被无边的黑暗吸了进去。
我好像被拉进了一个管道,穿梭流动,然后又被吐了出来。蓝天、白云、大地。我出现在空中而且自如的漂浮。惊讶看着脚下苍茫的黄色土地,这里到底是哪里?
“这里是‘阳光’的过去。”空中远远传来莫宁的声音。“你会看到游戏中的世界创建的过程。”
“大海、山丘、河流……”随着莫宁的声音,脚下的大地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
大地不断抖动,一些形成了山脉一些下陷成盆地。
“森林、草原、各种植物、各种动物、神灵……”
黄色的土地披上了绿装,草原中、山脉中、天空中各式各样的动物、植物出现了。他们是如此的惬意,安详的生活。
“然后就是人类。”莫宁说。
我静静地看着大地。
村庄、城市慢慢出现。人类越来越多,慢慢地占据了整个世界。
“原本这个世界只有光明神着一个神灵,大家都幸福的生活。”莫宁在空中说。“可是人类的过渡增长和贪婪的捕杀采伐,最终破坏了生态的平衡。森林无法阻挡地逐渐枯萎,草原渐渐变成沙漠,动物们纷纷灭绝。”
脚下绿色的世界开始千疮百孔,终于冒起了浓烟。
“当资源再也无法满足人类的时候,对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人类之间开始大规模地战争。”莫宁依然在平静地述说。
战争火焰将世界烧成血红,然后只留下破败的黑色。
“结果光明之神萨姆再也无法控制这个纷乱的世界,世界开始崩溃。”
我远远的站在高空,俯视着脚下的大陆,感觉是如此的心痛。也许这不光是游戏的过去,也是现实的过去。
“然后生灵的怨念聚集在一起。”莫宁告诉我。“暗黑之神莎木在纷乱中出现了。黑暗的怨念改变了动物和植物,疯狂的它们变成了魔兽。甚至人类死后的灵魂也不愿消散,留在世间成为亡灵。”
“在暗黑神的授意下,怨灵和魔兽们展开了一次疯狂地复仇,几乎将整个人类从世界上抹去。”莫宁说。“幸存的人类重新依附到萨姆神的身边寻求庇护。神与神的对决没有人知道结果,但是人类最终还是幸存下来。”
硝烟慢慢散去,大地上只留下荒芜。
“时间流逝,所有的生灵都在休养生息。人类慢慢地繁衍开来。”莫宁对我说。“但是黑暗的力量渗透了每一个生灵。动物已不是原先的动物,人类也不再是原本的人类。”
风吹云过,脚下的大地慢慢形成“阳光”中大陆的样子。
“到了今天,人类已经分成了六大种族。他们互相对立,对光明神的信仰也不再牢靠。魔兽和亡灵更加各自为政。”莫宁停顿了一下,他的声音逐渐变得高亢,似乎回荡在整个苍穹。“但是一直以来都有一个传说。当光明和暗黑之子共同出现的时候,就是人类审判的开始——毁灭抑或是救赎。”
毁灭抑或是救赎?我苦笑着,因为我代表的大概就是毁灭了。这是一个很好听的故事,可是毁灭了我并不代表就能救赎。难道联合政府真的会允许“阳光”这个最大的游戏垮台。
“那么我的高级剑法呢?”我向空中问。
我并不认同暗黑之子的使命,高级剑法才是我最关心的。
“不知什么原因,莎木神已经沉睡了。”莫宁迟疑了一下告诉我。“但是同源的力量依然存在。”
我隐约捕捉到什么。闭上了眼睛仔细感觉,大地上果然弥漫着一丝丝和我同源的力量。这种力量让我感到亲切。一些丝线受到我的感召,调皮的在我身边飞舞。我放开心和他们接触,顺着他们四处乱跑。
“我在这里。”我隐约听到。
“快来找我。”我仿佛感觉。
奇怪的是我发现绝大多数暗黑力量的丝线都聚集向大陆的西南方而不是暗黑山脉中间的暗黑神殿。
难道这些同源的力量会给我答案?
“找到暗黑圣剑,你就能够学会高级剑法。”莫宁揭开了谜底。“那上边有莎木神遗留的剑法。”
暗黑圣剑?也许宿命之所以成为宿命,并不是因为无法,而是因为不愿拒绝。
我走出小屋。回头看看,小屋原来的地方已经变成空荡地荒地。圣者倒是是什么力量呢?
“再过一个小时,暗黑之子出世的消息就要正式公布。你好好准备一下。”从水晶球里出来以后,莫宁对我说。“想要找到暗黑圣剑需要凭靠你自己的感觉。”
“你真的关心这个世界的存亡?”我问莫宁。“我是指你是npc。”
他认真地看了看我。
“我是高级智能。”他说。“这个游戏就是我的全部。游戏对于我来说,就像现实对于你一样。”
“起码现在如此。”他补充说。
那么这个游戏对于人类来说有什么意义呢?
是用来证明普通人也能成为英雄,还是用来给普通人提供英雄。
也许它真的是一份工作。
“不知道我做的到底是对还是不对。”我出门时听到莫宁长长地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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