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半晌还是一霎,韩宁渐渐清醒,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少年的脸,脸上满是关切之意。
“你醒了?太好了,感觉怎么样?不要紧吧?”少年转忧为喜,“你别动,小心伤口。”韩宁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少年怀中,左肩缚着一块手帕。
韩宁大羞,也不知从哪来一股子力气,一跃而起:“你是谁?”
少年道:“在下方小白,刚才姑娘受伤,不敌黑衣人力大,被他击退,正撞在我身上,连我一起撞倒。那人追过来,想要加害姑娘,却被姑娘一剑刺中心脏,倒地而亡。”韩宁环目四顾,见那大汉躺在数尺之外,胸口插着一柄长剑。
我杀了他?韩宁疑惑,怎么也回忆不清适才的情形。
“刚才姑娘昏迷不醒,在下不敢移动,怕迸裂了伤口,有失礼之处,还请姑娘海涵。”方小白又道。韩宁脸一红,说道:“不关你事,谢谢你救了我。”方小白道:“举手之劳,姑娘不必在意。”
韩宁不再与他多言,向场中望去,形势已变。互相搏杀的人马只剩两堆,一处是静空独斗两个单刀黑衣人,另一处是昆仑四弟子合战围攻展博的三个黑衣人,展博和其他黑衣人都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原来,凌若薇一出手,那四个黑衣人就乱了阵脚,不到十合,被周无忌一一放倒,然后师兄妹一齐上前相助戴飞。那使鞭的刚用几个虚招扳回平手,周凌二人一加入,登时不敌。戴飞对他恨极,专使狠招。斗到六七招,周无忌凌若薇双剑缠住长鞭,戴飞俯身一剑,黑衣人双腿齐断,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打几个滚,晕了过去。这时,另外两拨也分出胜负,高明的对手和展博都被击倒在地,于是七人一拥而上,再次战成一团。
另一边静空已摸清了两个黑衣人的路数,他们单刀为假,快剑是真,利近而不及远。静空拉开距离,在三尺外不停地游走,诱敌露出破绽后,再依靠峨嵋轻功突击。两个黑衣人不敢出击,只能一刀刀紧守门户,落败不过早晚的事。
另一边七人则斗得难解难分。其实以武功论,仅周无忌和高明二人联手,就足以制胜,但加上师弟师妹,形势反而有了变化。凌戴二人经验不足,且年轻气盛,攻敌时破绽太多,对面三人都是老江湖,若一个不慎,就是致命之祸。故此,两位师兄都是一半心思对敌,一半心思照顾他们。
韩宁看得皱眉,她不知周无忌是有意让师弟师妹历练,心想,天色快黑了,不知敌人是否有后援,还是尽早解决为上。想到此,便去那大汉尸体上拔剑。
方小白见了,忙上前阻止:“姑娘不可再动手,现在我方胜局已定,你有伤在身,上去恐帮不了大忙,反而让大家担心。”停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地上那些峨嵋青城弟子可能还有救,咱们过去看看。”
韩宁点头道:“不错,赶紧救治伤者要紧,我真是糊涂了。”说着,便向峨嵋众弟子倒地处奔去。
黑衣人中那个使青钢剑的最为狡诈,他见韩宁醒来且行动自如,就知道今日之事一败涂地,脑中急思对策;后来又听见方韩二人议论救治伤员,恍然大悟。当下急攻两剑,翻身退出圈外,右脚虚踩一名青城弟子的头,利剑指住另一人胸口,大喝一声:“住手。”
场中诸人一齐停手。他大声道:“今日之事我们认栽,望师太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不然大家同归于尽。”
静空怒目而视,恨不得将他斩成十七八段,但峨嵋此行的目的就是要结好青城派,这些青城弟子是来迎亲的,怎能眼睁睁看着死于非命?静空强压怒火,缓缓说道:“好,放了他们,你们走。”
“且慢!”地上展博强撑着支起身子,“这位昆仑派的小哥,麻烦你去看一下那边的峨嵋弟子是否有人丧生,若是有一个峨嵋弟子不测,我青城弟子宁可全体毙命于此,也不能放过这些歹人。”那使青钢剑的哼了一声,没有接话。
正在帮韩宁治疗峨嵋弟子的方小白听了,佩服得五体投地:姜还是老的辣,这几句话说得又漂亮又实惠,就算峨嵋弟子真有丧命的,周无忌怎会实说?再说你动都动不了,凭什么让人留下?还不是静空说了算。边想边目视韩宁。那韩宁仿佛一无所知,只顾埋头替同门包扎伤口。方小白暗叹,这姑娘要么如凌大小姐般不通世故,要么就是太清高,你马上要嫁入青城派了,趁机讨好一下又何妨,谅师父也不会见怪。
周无忌过来略看一下,回身道:“展长老,静空师太,请二位放心,各位大姐只是皮外伤,并无性命之忧。”
静空点头:“好,你们放人走吧,我们绝不阻拦。不过,你们可敢留下名号?”她明知此问多余,仍忍不住要问。
那使青钢剑的哈哈一笑,说道:“我们的身份现在不便透露,将来或许还有再见之时,到时师太自然知晓。”
静空道:“好,我等着那一天!”
使青钢剑的放开两名青城弟子,与其他几人一道,将躺在地上的黑衣人或扶或抬,弄上马背,用绳索捆牢,连断腿亦拾起来带走。有的黑衣人伤势沉重,搬动之际忍不住大声呻吟,他们视若无睹。不出片刻,收拾利落,黑衣人纷纷跳上马背,一声唿哨,二十几匹马向西冲出镇子,走了个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