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09-26
夜,寂凉的有些淡漠,阴霾的天气使得这稍动的风锋都成了一种让人无法出门的禁忌。中部的平原和山川在这一会儿也笼罩着一层迷糊的水雾。飘荡的雨丝,对于行人而言却是万般无奈的结果,那条出村庄通往镇上的林荫小路自然是泥水通滂,野狗的吠声在这一刻却显得通达而响亮。
这是一间很小的偏厢房,平时是存放杂物堆积之用。里面东西是一些废旧的木桶和铁丝,常年的累积,早已经淤流着一股浓浓的呛鼻的腐朽气息。而且原本那些桶子就是用来装镇子里那些达官贵人废弃之物,如今在这里淡漠发酵,自是有些让人无法忍受。
而此刻,这间房子里面却待这两个人,一男一女。即便是偷情相会,更是不用在这个鬼地方,可惜偏偏只有一人在说话。男的躺在芦荟和稻草之上,显然这里就是他晚上睡眠的场所,女的身着雅淡的清装,鹅蛋圆脸之上化着不是很浓的素妆,那长长的秀发中带有种迷人的气息,她不高贵,却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质,在这房子里她能够算的上是一朵奇葩。若是有旁人在此,绝对会认为她是个自言自语的疯子,她的到来显得很不协调。
男的身上很朴素。一件青布大衫套在了他那不是很魁梧的身躯之上,算是比流浪街头要好了很多。如今的他只是静静的听着这位女子的倾诉,眼睛盯着女孩的漂亮脸蛋,脸上露出的只有同情和忧伤。
这是第几个晚上了?算算时间貌似也快一个月了吧!
之前的冷淡,脸上表情全无,连生的气息也没有,好像一切所发生的事情和他都没有任何的关系,他是看破了红尘?还是受到的打击让他放弃了所有。人还年青,为何就如此作贱自己的生命?身体发肤授之于父母,你没有理由如此。
他是她捡回来的乞丐。
她给他取名陈振,是希望他能够振作起来。
乞丐还能做什么?除了要饭还是要饭,这是千古不变的定律!
“陈振,我知道你听的懂我说话,表面上我看起来很是风光,邻里上下谁不夸我爹生了个好女儿?可是你知道我内心的痛苦吗?如果不是这一个月有你陪我说话,我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压抑了三年,三年之中又有谁懂得我的辛酸。那一天我捡你回来不是看你可怜,天底下如是这般可怜之人大有人在,我也是可怜之人……”
或许是那句话让他有了声色: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呢!
“你知道我每天面对的都是哪些人吗?昨天是王二五,今天是街头卖肉的那个大胖子,他们赏我钱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我的身体?每天一见到这些人我就恶心,烦闷,你说我每天面对他们的勇气是来自于哪里?”
她不高贵,但却是头牌,砸钱一睹芳容的人多了,也就是那句话,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她是陈雨欣,街头送粪大陈的女儿。邻居上下都认为她找了个好去处,在镇上的大户人家做丫头,每逢过年节气都还有大把的礼物送给左右邻坊,这大户人家还真不错,要是有个女儿我也托过去得了。这句话又是一个莫大的辛酸。她要瞒着父母,即便是卖身不卖艺,但依然在那种烟花场所,对于乡下的老实人而言,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他爹给人家送了一辈子的残渣废物,人也老实了一大半辈子,这个事实是会让他遗憾终身的。
“我知道走上这条不归路,那一天终究是会到的。”她说完,俯着身子蹲下来静静的看着他那双眼睛:“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宁愿将身子给你,这样至少是我心甘情愿的,我也无怨无悔。”
本以为他的眼神中会有些波澜,可是她依然是失望了。这句话说完,他依然是那副倾听则已,不听泰然的姿势,有些傻愣愣的看着她,似乎这些跟他都没有丝毫的关系。一个月下来,他唯一做的就是在她讲话的时候能够紧紧盯着她的眼神,听她说完,然后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这是在说他自己没事,还是劝她不要太过伤感呢?
他不了解女人。更不了解这一类型的女人,若是她觉得没有守住自己的贞操,她宁愿一死,给了你,至少表明她是有选择的,不是被逼无奈的。
陈雨欣缓缓的站起身,眼神中没有多大的期盼。这一条路是她自己选择的,结局怎样不是很重要,命运的捉弄还少吗?这一个月至少有人能够把自己的内心独白听完,憋在心里不好受。自己是一个苦命的人,可是他连生存下去的**都没有,虽然不知道他遭遇了什么,但是那双眼神迷离中透露着一种死亡的气息,一个月前,他就在镇子上腐烂,如今还能够帮助自己父亲。
有的时候,她还庆幸,至少从来没有逼过自己,这也或许是她觉得即便恶心也去弹唱一首的原因。那种眼神,她就是一只被脱光了待宰的羔羊。
走至门口,她还是回头望了一眼他。却看见他也是在痴痴的望着自己发神,没由来的她还是返身走到他的身边:“一个月了哦,你依然没有和我说一句话,可是我都不知道和你讲了多少心事。虽然每次我来都是找你埋怨之说,但那是我憋了三年的真心话,无处可说,如今碰到了你就一股脑的全盘给说了出来,以后你放心,我不再向你抱怨了,我要做那个开心的自己,人生这一辈子本来就短,何况还自苦,那不是更短?你呢,也随遇而安吧,我还会回来和你说话的。今晚我就先回去哦~”
她是少女,自然有着那些应有的俏皮和可爱。
陈雨欣临走的时候还掏出了自己的手绢,给他整张脸上都擦了一回,之后又认真的打量了一下他,有些惊讶,小声嘀咕着:“哎呀,我说陈振呀,其实你长的还真不错呐,有美男子的天赋…”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即便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在这种环境中他又如何能自立。男人跌倒不可怕,重要的是那份心已经死了!
“额,好难闻啊,这里都是些什么味道,怪难受的。我受不了啦,我先出去了。”陈雨欣很快便恢复了她那天真无邪,她是女人,而且是漂亮的女人,这一刻的她才算是真实的她么?他不懂,目送着她离去,他也在慢慢的合上了双眼。
这条路我走的太辛忙,可是这根本就不是我该走的?我又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