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噩梦(四)
新的一天开始了。
尽管昨天晚上折腾了一夜,今天有些疲累不堪,但工作还是要做的。早上七点钟,楚雪林和蒋晓芬离开了别墅,驱车往公司赶去。
前几天下了一场大雨,现在路上有些地方还有不少积水,清晨的阳光投射下来,反射出一片片耀目的亮光。
一路上两人都很沉默,车内的空气很压抑。
楚雪林一边默默的看着车,一边思索着关于昨晚的事情。
人吊在窗外,这一点并不是很难做到,如果真的像之前的推论,李天还有同党的话,那这一点是很容易做到的。同党在楼顶,用一根绳索将李天吊下去即可,因为是在黑夜中,所以在卧室内是很难看到绳子的。这样解释的话,连李天的突然出现和突然消失,都可以说通了:只要楼顶还有个人,就可以任意的将李天拉上去或者放下来……
嗯。这一点权且就这样定论。那么,那被弩箭射穿了的脑袋呢?
被射穿了头颅,还像毫发无损的样子,这一点,有些太诡异了……楚雪林的眉头越皱越紧了。
百思不得其解……
“张大牛今天可能会回来有些晚……不管怎样,今天你小心一点吧。实在不行,就带着楚楚去爸妈那里住一晚。”
楚雪林路上接到一个电话,说位于滨南市的分公司出了点麻烦,需要他亲自过去处理一下。屋漏偏逢连夜雨,麻烦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不过事情总得去解决的。所以在把蒋晓芬送到公司后,楚雪林立刻驱车赶往滨南市。临走之前,他对妻子千叮万嘱道。
蒋晓芬的双目中全是血丝,她点了点头道:“张大牛知道了。你路上要小心一点。”……
目送丈夫的车远去之后,蒋晓芬默默的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面对着一大堆要处理的文件,她感到有前所未有的疲惫。叹了口气,她缓缓打开了电脑。
今天的电脑仿佛启动的特别慢。
屏幕终于切换到了公司主页系统。
蒋晓芬舒了口气,点动鼠标。
忽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电脑黑屏了!
蒋晓芬正在惊诧的时候,屏幕忽的一闪,李天的头像出现在了屏幕中央!
蒋晓芬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屏幕没有任何变化,李天的头像占据了整个屏幕,屏幕上的他开心的笑着,嘴角弯起,带着一股明显的嘲讽之意。
蒋晓芬疯狂的按动着鼠标……
就在这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激烈的敲门声,把蒋晓芬吓了一跳。她急忙将屏幕关上,压抑住不安的心情说道:“进。”
门开了,公司网络主管急匆匆的从外边跑了进来,一进门,他就焦急的喊道:“蒋经理,公司所有连上网络的电脑,全部瘫痪了!”
话音刚落,蒋晓芬只觉眼前一黑,软到在了椅子上……
于此同时,凤翔名都。
小二心急火燎的停好摩托车,大步向楼上跑去。
一闯进房间门口,他就大声喊起来:“完蛋了!楚雪林……”
喊到这里,小二猛的呆住了。
李天站在门后,不停的对他眨着眼睛。而窗前的沙发上,却端坐着一个人。
南宫八方!
小二足足愣神了十几秒钟,才走到南宫八方面前满脸疑惑道:“欧阳,你……”
南宫八方没有动,她此刻的脸上没有温柔,没有微笑,而是挂着一丝淡淡的……愤怒。没等小二的话说完,她便叹了口气说道:“你可以继续和李叔说下去了,楚雪林,怎么样了?”
小二又是一惊,他平静了一下心情,缓缓坐到了南宫八方面前,直视着她美丽的双目,平静的说道:“好吧。如果你有什么疑问,尽管问出来好了。有些事情张大牛本来不想让你知道的,现在,张大牛决定不再隐瞒你了。”
“好。”南宫八方点了点头。“张大牛问起关于你家人的问题的时候,你说你是孤儿,已经没有家人了。”
“的确是。”小二点头,“张大牛没骗你。”
“好吧。既然你是孤儿,那你总该有个养活自己的职业吧?或者你有一笔很丰富的遗产?但根据这些天张大牛和你交往的情况看,后者的可能性很小。”
“张大牛对你解释过的啊,其实张大牛是个网络写手,靠在网站上写小说赚钱度日。这就是张大牛白天上课,晚上在家的原因,因为晚上张大牛要写作!”小二自圆其说道。
南宫八方摇了摇头,冷笑道:“不要以为张大牛是小孩。张大牛没那么好骗的。这几天晚上你一直不在家,事实上,你每次把张大牛送回家后,就根本没有回来,而是直接去了楚晓集团!”
小二吃了一惊,“欧阳,你怎么知道?你……跟踪张大牛?“
南宫八方脸上微微泛出一丝红晕,“因为张大牛关心你。”说完,她偷偷瞄了站在门口充当电灯泡的李天一眼。
李天知趣的推开门,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
“如果可以,就告诉张大牛吧。小二,你到底是做什么的?还有前几天你让张大牛制做的电脑病毒,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你到底和楚晓集团有什么关系?”
小二捻了捻额前的头发,脸上浮出一丝温柔的笑意。“好吧。在张大牛给你讲这个故事之前,你先告诉张大牛,你今天为什么不去上班?而是跑到了这里来?张大牛不是给你打过电话,告诉张大牛今天有事不去上课了吗?”
“就是因为想知道你有什么事不去上课,所以张大牛就来到了这里。”南宫八方柔声道,“你或许不知道,昨天晚上,张大牛一直在你楼下等你,直到凌晨五点左右,你和李叔才骑摩托回来,张大牛……担心你有什么事情。”
小二惊讶,“你在楼下等了张大牛一夜?”
“是的。因为张大牛一定要弄清楚,你到底在不和张大牛一起的时候,做些什么。”南宫八方坚决的说道。
小二惊讶的看着面前这个美丽的可人儿,将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抓在了自己手心里,“傻瓜,那当时张大牛怎么没有发现你?你怎么没和张大牛打招呼?”
“第一,张大牛对你对张大牛的隐瞒和欺骗很生气,当时不想理你。第二,你回来的这么晚,张大牛想让你早点休息……”
南宫八方虽然把生气这个原因摆在第一的位置,但小二心里很清楚,第二条原因,才是最重要的。
一股暖流贯穿全身,小二紧紧握住她的小手,将她拉在了自己的怀里。
“欧阳,现在,张大牛就给你讲一个匪夷所思的故事……”
滨南市和滨北市距离五十多公里,中间隔了一条人工大河--小开河。两座城市隔河相望,中间有一条大桥贯通。从滨北市到滨南市,按照楚雪林平时的车速,只需要四十分钟左右的时间。但是今天,似乎成心和他作对似的,等他到大桥入口处的时候,才发现大桥已经封闭,因为要修整。楚雪林有些气急败坏的敲打着方向盘,一边咒骂着修桥的工作人员不会挑时间,一边想着接下来该怎么走。既然大桥封了,那么剩余的还有两条路,第一,走远路绕行到滨北市最东端的另一条大桥上。第二,则是走小桥,在大桥的附近,还有一条浮桥,桥很窄,路很难走,但平时大桥堵车严重的话,还是有很多车走这条捷径的。不过像楚雪林这种开高档车的人,是基本不走这条路的。
那么,走哪条路呢?
楚雪林放眼往小桥上看去,因为大桥被堵,小桥上的车排成了长队,像甲虫一样缓缓爬行着。
按照目前这些车流的速度,从小桥上过至少要一个小时左右,除非是到了晚上,车流稀少的话可能会快点。楚雪林默默的计算着,如果绕行的话,可能需要一个小时零二十多分钟的时间。
权衡了一下,楚雪林决定绕行。他立即调整车头,顺着马路向滨北市东段急速驰去……
小二没有隐瞒,对于自己的过去,还有现在正在策划的事情,都原原本本的对南宫八方讲了出来。
南宫八方的一张俏脸上布满了惊讶。她出神的看着面前这个少年,仿佛在看着小说中的人物。尽管从一开始交往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少年不简单,但是,没想到他的故事居然是如此的耸人听闻……
“这样,张大牛的故事就全部讲完了。”小二把所有的事情讲完之后,定定的看着南宫八方说道:“这就是张大牛所有的故事。简单的说,其实坐在你面前的,是一个杀人犯,一个到目前为止,已经背负了六条人命的杀人犯。”
他的语气很是平静。南宫八方呆呆的看着他的脸,嘴角蠕动了几下,却没有说出任何话来。
“其实张大牛个人来说,并不喜欢杀人犯这三个字,因为张大牛并没有罪恶感。”小二盯着那一双深邃的眸子,微笑着说道。
南宫八方仍然没有任何语言。
她默默的抽出了被小二紧握着的手,默默的站起身,木然的向门口走去。
小二呆呆的看着走向门口的南宫八方。
任何一个女孩子,在听到自己爱着的男孩竟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的时候,都会很难过的吧?
可是张大牛已经不想再隐瞒她……这些事情,是早晚都要对她讲的不是吗?既然讲了,接下来是分是和,就让欧阳来自己来决定吧!
但看到她离他而去的样子,自己的心为什么这样难过?就像……刀片划过的感觉?
他站起了身,眼睁睁的看着南宫八方走到了门口,推开了门,向门外走去。
他想挽留她,可是却发不出任何语言。
南宫八方已经走出了门。
小二的心彻底的沉了下去。
高跟鞋敲击楼梯的声音是如此的震耳欲聋,小二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被踩碎了。
他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双拳紧握。
一滴眼泪不争气的从眼角滑落,在稚气未脱的脸上留下一道湿痕,慢慢的流进嘴角……
“现在你的事情张大牛已经知根知底,你要不要杀张大牛灭口?”
清脆动听的声音忽然在门口响起,小二猛的睁开了眼睛。
南宫八方就站在门口,她的脸上挂着迷人的微笑。
小二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将她柔弱的身躯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你为什么回来……”小二用力的嗅着她发丝间的幽香,痴迷的问道。
“因为你流下的那滴泪……”南宫八方呼吸急促的说道,拥抱的太紧,让她呼吸有些困难。她刚想挣扎,小二已经霸占了她的柔唇。
对于这对男女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的亲密接触。双舌一经纠缠,时间顿时凝滞了,什么楚雪林,什么蒋晓芬,什么楚晓集团,什么杀人犯,什么朝阳学校,都统统被扔到了九霄云外,整个世界,只剩下深爱着的彼此,这已经足够了……
李天拿着一份报纸刚走上楼梯,便看到了站在门口激烈拥吻的这对男女。他急忙悄无声息的转身走了回去。走到楼道门口,点燃了一只香烟,一边悠悠的吐着烟圈一边自言自语道:“看样子,张大牛马上就必须另寻新居了……”
十分钟后。
“这份报纸告诉张大牛,楚雪林一定是去了滨南市!”李天坐在沙发上挥舞着报纸,看着在一旁疯狂喝水的小二说道。
“原因。”小二喝光了一大杯水,将空杯往茶几上一放,简单的问道。
“因为滨南市有他的一家分公司,而这家公司,昨天出了点小麻烦。报纸上讲的很清楚。”李天得意的说道。
“什么小麻烦,有必要楚雪林这么急的亲自赶过去?”小二疑惑道。
“查账。”李天回答道。“楚雪林之所以发展的这么快,和他的偷税漏税脱不开关系。现在不知为什么,税务部门居然盯上了他的分公司。现在正在查账。如果分公司的黑账一被揭露,那他的总公司肯定也跟着完蛋!所以,他肯定会急着过去,亲自处理这件事情!”
小二点了点头。“张大牛本想在他公司附近下手的。但他现在去了滨南,那么……张大牛们只有跟过去了。”
“在滨南下手?”李天惊诧道。
“也可能是在路上。”小二淡淡的回答道,“总之,张大牛们必须抓紧时间送他上路,给蒋晓芬以最后的打击!”
李天立刻站了起来:“那张大牛们出发吧!”
“等等。一般处理这样的事情,是不是很麻烦?”小二皱眉问道。
“说麻烦就麻烦,说简单就简单。”李天冷笑道:“其实只需要两步,第一尽量销毁黑账,第二花重金拉拢关系。张大牛想,这次他要被狠狠的敲一笔了。”
“很好。”小二说道,“他被麻烦缠住的时间越长,张大牛们的计划就越容易执行……那么,现在张大牛们就出发!”
事不宜迟,两人很快收拾好东西,锁门下楼。
“对了,刚才小姑娘临走的时候,趴在你耳边说了些什么,让你傻笑了那么长时间?”走在前面的李天忽然扭过头,好奇的问小二道。
“她说,要提防好奇心重的人。”小二笑道。
小二,张大牛会在你身边,不管去任何地方。
小二揉着有些酸痛的嘴唇,心里默默的回味着南宫八方临别的甜言蜜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