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蓝逢双马车在官道上飞快的向南奔驰,向南一路气温高升,地上的积雪早已消失不见。然而在冬季干燥的路面,马车过后滚滚长烟漫天。
马车上老庞打开车窗帘布向外观察,“我们走了一小半了,再过三个城池就到蓝城了。”说完他放下帘布,回头望向一侧的马翔,“看来那些杀手不会再追来了,应该被甩掉了吧!”
马翔沉默中抬起头冲着老庞点头示意,是乎同意他的说法,然后又继续沉默。
“哎!希望找到你三叔后,一切都会好起来。”老庞闭上了双眼,隐隐有丝伤感。
马车在天黑之前平静的驶入了古乾镇。
在古乾城由来客栈二楼一扇开着的窗内,老庞眉头深锁。
这几天马翔一直不言不语,身体更是瘦了一圈。
只因为他们进入古乾城后,在步入由来客栈时,满堂在坐的酒客从他们走入客栈后全部转身凝望,几乎每个人都投来不善的目光,三息冷场后才全部回神。老庞现在想到刚才的一幕后背都一阵凉意。
“今晚必须离开,那些杀手肯定会来!”老庞扶着窗口的手一紧,关窗转身。
此时已近三更,整个客栈已经安静下来,时而会传出几声鼻鼾声,远处也会传来几句犬吠声。
忽然由来客栈二楼的一扇窗由内慢慢打开,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一个黑影从里面探出头查看了一番后突然跳出,落地并没有发出声音,接着又有一个瘦小的身影也从窗跳出,他的动作有些慌乱,显然没有前面一人的轻身功夫,这样摔下去的话必然会伤及筋骨。
客栈楼下刚跳下的那个人影探手接入怀中,然后慢慢放下。借着冬夜里渗透着冷意的月光,模糊的可以看出这两人正是老庞和马翔,他们为了躲避杀手想出的逃跑计划。
客栈的后门在吱呀的一声中慢慢打开,一辆马车缓缓驶出向东行去,车上看不到半个人影。
半柱香过后,从门内蹿出一高一矮两个人影,他们向着南城门奔跑而去,城门口的城卫兵很熟络在收到一袋银两后爽快放行,看来老庞早就用钱让客栈中的小二打通了这层关系。
城门外有两匹骏马,却无一人在此。老庞粗腰扭动一个箭步翻身上马,而马翔也学着样子,快速地翻上了马身,随即两人策马向南狂奔而去。一路上老庞也不断的指导他骑马,但是他毕竟才刚刚学会骑速不是很快。
“前面就是风前镇,我们到那里休息。”太阳初升霞光万丈,老庞用手遮在额前,挡住刺眼的光线望向远处。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起了老庞和马翔的注意,老庞轻扯缰绳,骑马爬上旁边的一个小坡。借着霞光他看清远处一群黑衣人,向着他们的方向急速追来。
老庞大慌骑马驰下山坡,冲着马翔急道:“你先到风前镇,在客栈等我,午时我未归来,你就速速离开。”说完他示意马翔躲到山坡后面,自己策马上路引开后面追来的黑衣人。
午时已过老庞并没有来风前镇,此时已经恢复几分神色的马翔,毫不迟疑的离开风前镇策马扬鞭南去。
他的心中知道,“凭借老庞的江湖经验,就算找不到自己,他应该很快就能回到极北之城马家了吧!”老庞已经年迈,他不愿老庞同他一路奔波,要知前往蓝城的路足有数千里之遥。
三天之后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满身风尘的走进蓝城,翎南国的都城。它的豪华美伦与恢弘气势并没有吸引马翔的目光,打听到自己要去的路线信息后,就带足干粮和必备物品再次出城,向目的地奔去,他的骑马的马技也日渐成熟。
南圣城,距离国都蓝城有百里之遥,但因地处山川,山路极为难行。故此到南圣城的人无不是翻山越岭的走上好几天,就算是单人骑马最少也要三天三夜。
马翔此行要去的就是南圣城,只有经过南圣城才能到达三叔柳三叶的隐居之地,绿柳山庄。
前往南圣城的路上人流很多,但大都是从南圣城的方向走出,处处都是一家老少三五成群,哭声悲鸣逃难似的奔跑着,或赶着牲畜牵着牛车,车上大包小包的,竟然是大范围的居家迁移。
马翔很是不解,在询问过后才知,原来最近南圣城闹妖怪,已经被抓走了上百个男童,都是十岁以下女孩到是没事。这个被询问的老人还好心劝说马翔,让他千万不要去南圣城,听说妖怪是个女妖怪专吃男童,所有南圣城才出现这样大范围的迁移,家里有十岁以下男孩的基本上都在这几天之内迁走光了。
对于老人的话马翔是一笑而过,他骑上马仰头看了看天色继续赶路,心中不免多了几分警惕,“天黑之前应该能赶到南圣城。”
几近入夜时分,马翔骑在马上看着远处大路尽头的几点星火,再次策马加速奔去。夜间的南圣城街道上极为萧条,只有寥寥数个行人,而且个个行色匆匆,更无摊贩闹市,就连商铺大多都关门停业,只有几个酒家客栈还有灯火。
在一家颇具北方特色客栈里,马翔是用尽办法和说辞证明自己并非十岁之后,花了比平时高出三倍的价钱才住进客栈,好在老庞当初给他的银两充足。
或许是连日赶路的原因,马翔的身体很疲惫睡得也很沉,夜间也并无事发生。
次日的天气比较前几天都要好的多,万里无云甚是晴朗。
一人一马向城外走去,街道上人流比之晚上要多出数倍,如此才是一个大城应有的模样。他也只是模糊的记得要从西城门出去顺路进山半日即到,但前两次都是跟着马青枫,而且又是在四年之前,所以前往绿柳山庄的路他并不熟悉,费心打探的消息也没有一个是准确的。
城西的一条丧队减缓了马翔的速度,听说昨晚城南张家年仅十岁的儿子被妖怪抓走了,全家悲愤中匆匆送葬,然后迁出此城。
“大人买张灵符吧!驱妖辟邪。”
一种让人鄙夷的声音,马翔抬头望去。只见一个手拿黄色纸符的小道士对着丧队讨好的微笑,他年龄不过十五左右身上的青色道袍倒也宽松,道髻高挽,身后有一四方小桌,桌旁靠一白布幡旗,旗上六个大黑字“赛半仙,看生死”。
“滚!”失去子嗣的张家人,对于青袍小道的行为显然很是暴怒。
“不要就不要嘛,有什么了不起的。”青袍小道小声嘟囔。他袖子一甩转过身,刚好看牵马前行而来的马翔,他上下的打量着马翔,双目发亮:“上好的骏马、丝质长衫,还有十岁左右的年龄,哈哈!生意来啦!”他快速跳回四方桌旁的竹凳上,手抓着幡杆直接伸出挡住了马翔去路。
马翔有些失神地牵马走着,一边思考着绿柳山庄的问题,虽然已打听到的是模糊地址,但还要对比自己记忆中的正确位置,青袍小道的幡旗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使得他一怔脚步一顿,微怒脸色扭头看去。
“这位小兄弟请留步!”
“有什么事吗?”看了一眼眼前的青袍小道,马翔确定自己从未见过。
青袍小道摸着光白秃秃下巴,在马翔面前上下打量,然后又左右观察了一圈,“这位小兄弟,眉间血光闪现,近日必有大事发生。”青袍小道心里却笑道:“现在南圣闹妖怪,而你又单身牵马出行,不是说明有事吗。嘿嘿!”
马翔不禁一愣摇着头道:“对不起!我有要事,告辞!”他从小就随义父读书,书中常谈孔孟之道,切乎听信相士之说,再说义父都死了还能有什么大事。
马翔想到义父神色不禁黯然,就欲骑马离去。
“小兄弟请慢!”青袍小道快步上前挡住了马翔的去路。
看着青袍小道,他已经有些愤怒了。
“小兄弟可否坐下让贫道为你卜上一挂?不灵分文不取。”青袍小道有些慌张的劝道。要知道昨天他卖驱妖符都赚了十几两银子,今天还没一文进账。
马翔站在桌旁只是冷冷的瞟了他一眼,转身坐下并未开口。“一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大的小道士,还一副得道高人的样子。”
此时丧队才刚刚出城,道路也有些拥挤很不通畅,他倒想看看这个青袍小道算命的活到底怎样。
在青袍小道的不断肯求下,马翔才不耐烦地伸出左手放在桌上,这青袍小道竞要看掌纹。
青袍小道伸手抓住他的手掌,盯着他的掌纹也卖相十足的时而深思时而邹眉,甚至眼光还盯着马翔,眼珠绕着圈子看了又看。
“这个小兄弟,不瞒你说,哎!”青袍小道一脸为难之色。
“怎么看不出来吗?”马翔的话中怒意更重。
“生命与姻缘不连,看来你注定命中孤单。好在你脚心没孤星相伴!”青袍小道摇头轻叹。
马翔脸色丝毫未变,心中却翻起大浪,要知道他的脚底心有一颗血红的小痣。
“不过你的命理,是仙不是凡,说明你与仙有缘!”青袍小道郑重其事的说道。
“要是脚心有痣会怎么样?”马翔询问道。
小道士今天心情很是舒畅,明明以前说不通的算命之法,今日竟然在脑中灵光连闪。
很早以前他只是个小乞丐,自从三年前他遇见一个灰衣老道,老道教他算命之术,又传制符之道,更是收为正式弟子。因老道有急事缠身,在一个月后不得不离去,给他留下基本修行的书籍供他参悟,而前些日子他才按照书上成功的制作出了“清心符”。
南圣城闹妖怪,他便赶来卖灵符求财。凡买驱妖符者送清心符一张,他心里正义的想到:“贫道我的清心符可是按书上制作的真符,那可是真的。只不过没什么用处,唯一的作用是清神醒脑。”而昨天他更是卖出不少。
有男童的都举家迁移了,今日他几乎没有什么生意,看到马翔后,在心中直接给其标上“肥羊”的记号。
“脚踏一星,命与天冲。孤独终老,仙路难行!”青袍小道越说越是畅快,“天煞孤星,无亲无情。此命何解,唯有修行。”
“修行?”马翔轻声念道。
“不错!修者逆天命,道者得长生!”青袍小道右手在下巴缓缓捋过,那光秃秃的小下巴,真不知道他在装什么大神。
马翔没有再问,丢下一点银子牵马向城外走去。他心中很迷茫,脑中也一直有青袍小道的声音回响:“天煞孤星,无亲无情。……”
一阵冷风吹醒了马翔迷茫的心,一片宽阔的柳林出现在眼前,冬天虽无柳叶,但柳枝却依然泛绿,淡淡的一层薄雾在林间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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