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辈子,有很多事情你以为会是这样发展走向这样的结局,可实际上到后来并不是如你以为的那样,而成了另一个局面另一个势态,你对此可能会觉得有些难解,甚至有些不敢相信,可事实就摆在你眼前,容不得你不相信。几天后我就遇到了这类情况。
樊玉走后第二天马教授安排我和龚本见去他家一起吃顿饭,师门尊长的邀请不敢不从,得罪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得罪自家恩师,如果你想顺利研究生毕业并拿到学位的话。我和龚本见一前一后地来到马教授家,饭菜是马教授亲自掌勺的,味道虽不好,却表示他对这顿饭的重视。饭桌上马教授先是和我们聊些学习上的事情,他夸奖龚本见成功在国家级学术刊物上发表了第四篇论文,接着对我在两年多的学业里没有取得任何科研成果予以了严厉的批评,要我向他好好学习,交代我暂时放下家庭的债务,先全力以赴地把毕业论文搞好拿到硕士学位后再说,警告我不能再私自离开学校。我满口应承下来。
接下来我们喝酒碰杯,马教授又对龚本见说几位教授对他的学术研究能力很欣赏,希望他可以继续攻读博士,龚本见极为恭敬地向马教授表示感谢。随后马教授就对我说龚本见宽宏大量,不计较我当初动手打他的粗鲁行为,愿意跟我和解,而且学校领导也不再追究这件事,网开一面内部协调解决。龚本见一直没怎么看我,脸上挂着那谦恭而大度的笑,我感到他这笑真他妈的假。
马教授要我向龚本见道歉,我知道马教授为了平息风波费了不少力气斡旋,我也知道我打龚本见有些过分,按说我是该道歉,君子动口不动手,打人总归是不对的,可我看到他那副君子不与小人计较的假笑假大度我就肝火上冒,那一刻我直想冲着龚本见大吼道要不是你个蠢人对女人动手动脚我怎么会打你?肝火还是被我忍下来了,因为我觉得他从进门到现在一直这么笑也很不容易,于是我举起杯子对他说:“师兄,我是粗人,为那天的事我很内疚,我罚酒三杯!”
他也站起来举杯和我对碰,道没事,没事,一点小摩擦而已。我一饮而尽,他浅喝一口,我又连干两杯,马教授招呼我坐下,脸上挂着很舒心的微笑道好好,就是要这样,同学感情就和战友感情一样,最值得我们珍惜,更何况你们都是我的弟子,同门师兄弟,没事了就好,来,喝酒,吃菜。
喝完了酒后我和龚本见离开,他往宿舍方向走了,可我站在路口处竟不知走到哪里去为好,去宿舍?不想去。图书馆?没劲。实验室?没意思。无所适从的感觉涌了上来,我突然格外地想家,可回家得面对那些债主啊!身上仅仅那么一千多一点,又能拿来干什么呢?仿佛我唯一可以去的地方就只有深圳了,可是去深圳我到底是为了躲债还是为了赚钱?赚钱的话我又该怎么去赚?继续打麻将吗?我又怎么还好意思进入邵刚他们的圈子里!
在这一刻,我突然特别想抢银行绑架大富翁,弄他个几千万来玩玩,制造一起充分体现二十一世纪眼球经济有新闻价值的事件:芙蓉王背后的故事——研究生为何沦为全国特大绑架抢劫案罪犯,各大网站和各大报纸新闻首页报道《研究生堕落之路——兼论我国教育体制迫切需要反思与改革》……没准儿我还能为推动社会公平推动和谐社会的建设贡献一点微薄的力量。
想归想,真要我去做的话,我也没那个胆量,再说,我找不到可以帮忙望风的同伙,更弄不到抢劫绑架所需的枪支,不过这个想法却足以让我激动起来了:张子强算个球啊,老子只是不想当犯罪分子而已,真要干坏事的话,老子要干就干恐怖事业,老子是学物理的,核弹氢弹中子弹原理理论老子都清楚,惹火了老子,老子做几个出来,一个放在沙特阿拉伯王宫,勒索他给老子二十年石油开采权,一个放在白宫,勒索给个两千亿美金,派两架f117隐形战斗机给老子护航,再弄一个放在日本靖国狗舍,勒索它把最好的美女av明星送上十个八个给我,天天给老子表演现场,哪个表演得不够劲的话,立即命令她剖腹自杀!
奶奶的,我终于敢用犯罪的眼光来看待我将要走的路了,我也终于敢有犯下滔天罪行的念头了!
走下列车,走出站台,我站在深圳火车站广场上摸出手机打陆子亨电话,电话好久才接通,我劈头就道:“喂,在哪里?”
“甄甄,嘿嘿,在上班啦,你又在哪?”
“走投无路,投奔你来了。”
“哈哈,欢迎回来,你放心,那房租我给你记着呢,”陆子亨的声音依旧那么下贱,“你什么时候到?我去接你。”
那房子是我和他合租的,当初说好了房租一人一半,可其实都是我打牌赢钱后一个人给交了,我笑骂道:“贱人,请个假快回来,我到深圳了。”
“那好啊,你直接回家便是,我还得努力工作啊,不然,我领导会批评我没有敬业精神的。”
估计陆子亨不相信我来了深圳,这时我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微的女人呻吟声,哈哈笑道:“嘿嘿,那你工作吧,我坐明天的火车到呢。”
“ok,到时给我电话。”
电话被他挂了,我坐公车到了湖贝新村,来到了我们租住的出租楼下。门口小店老板热情地打招呼说好久没见了,我笑着说前不久回家了。小店老板暧mei而古怪地笑道你那朋友正和一个女孩在家里呢。我哈哈一笑,暗道好你个陆子亨,背着叶素梅在自己家里偷情啊。我上楼轻手轻脚插进钥匙,猛地打开门,一脚跨进去,顿时听到陆子亨惊恐地叫声:“哪个?!哪个在开门!”紧接着就听到卧房门砰地给关上了。
我从没听到过陆子亨这般凄厉的叫声,听口气极象那被捉奸在床的奸夫绝望惨嚎,极力忍住笑,故意抬手重重拍着门,顺便还踢了两下,附耳门上,里面更加混乱了,就听到里面有说话声,相当急促:
“快快,肯定是阿梅回来了!”
“你不是说她回湖南过年去了吗?”
“我哪知道她杀我个回马枪啊!祸事了!快穿衣服!”
一个女孩声音哭泣起来:“你你你害死我了!”
我紧接着听到柜子门被嘎叽关上,陆子亨强自镇静地道:“阿梅么?等等,我就来。”
要玩就玩更变态的。我拿起一个玻璃杯,啪地摔在地上,玻璃的碎响极其尖锐,又拿起桌上那个铁做的月饼合哐啷一声掼在地板上,接着把桌椅板凳哐叽哐叽地撞击着,接着又嘭嘭地拍门,完全就是那种家庭主妇发脾气摔家伙的愤怒噪音。我想象着陆子亨在卧室里被吓得面无血色大汗淋漓的紧张表情,想象着他正在卧室里急切地思考要用一个怎样的谎言来欺骗阿梅时那焦躁走动的样子……
我为他设计了两种场景,一种场景是那女孩衣服已经穿了一半,短裤奶罩还是套上去了,躲在柜子里正捂着嘴在掉泪,陆子亨则衣服穿好了,短裤找不到了,头发已经梳理整齐,强作镇静,深呼吸,然后开门满脸堆笑地道老婆,我正睡得香呢,你怎么回来了?另一种场景则是女孩和他衣服都穿好了,女孩坐在梳妆台前,而梳妆台上摆放着他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文件材料,陆子亨一脸正气眉头深皱地来开门,嘴上不耐烦地道吵什么吵,正在研究公司新产品项目呢,看你,看你,又把东西到处乱扔,要保护环境爱惜财物,烦不烦啊你……
门缓缓打开了,露出陆子亨满脸堆笑的脸,头发也的确梳理得很整齐。我还闻到了啫喱水的香味,梳妆台上没有文件资料,应该是属于第一种情况,女孩藏在柜子里。他一见我嘴巴就张成o形,我一把推开他,大笑着把柜子门哐叽拉开,一个女孩瑟瑟发抖地蹲在柜子里头,五颜六色的衣服遮住了她的脸,可我清楚地看得出她是一个身段极好的女孩……
我从湖贝新村路经东门向罗湖火车站走去,路经东门那天桥时我站在桥上看桥下,人群和车流蠕虫般的爬动,密密麻麻,拥塞不堪,我看到一个身段高挑的女郎昂着高挺的胸,肩挎紫色的皮包,穿着尖细的高跟鞋被人流裹夹着前移,一个三十左右的男子故意将肩膀手肘向她胸前撞去,女郎忙一侧,男子的手臂挨着她胸而过,男子脸上顿时浮出一丝狡黠的淫笑。这样的事情七八年前要是被我撞见的话,我一定会冲上去见义勇为,可到现在我见得太多了,根本不可能再去学雷锋,这个小聪明耍流氓的男子那根本就不算什么,我倒还要佩服他胆儿大,居然敢在数千人面前公然展示他的性冲动。
我比他还要流氓,却没他胆大。
站在红绿灯前准备过马路,绿灯一亮人群立刻流动起来,过了马路我再回头看人群,真象列队去觅食的蚂蚁,走两步偏头看见身旁店铺上挂着一块白纸板,板上写着如斯血红大字:跳楼价三折,不计血本,给钱就卖。
我忿忿不平地:他妈的,现在又有哪个不是给钱就卖?为了钱,我他妈的还想去跳楼呢!三折,骨折吧你!
我极度无聊地一路闲逛着,擦肩而过的男人女人,擦肩而过的臭气香气,擦肩而过的高贵低贱,擦肩而过的放荡与贞洁,我看着他们形形色色的穿着,看着他们或喜或忧或无奈或茫然的表情,再看着身旁那高楼大厦,突然醒悟:我原来是活在动物世界里,他们这些人或是象狼,或是象狗,或是象猪,或是象狐狸,或是象猴子,或是象飞蛾昆虫,或是象老虎,或是象蜉蝣,四处奔波,图什么?图的不就是钱和性吗?是的,人不过就是一个动物,一个动物而已,要做的也就是动物去做的事。生存面前,什么自尊,品德,荣誉,成就,情感啊,我他妈的真是好笑。
从深圳去广州的高速列车就像公交车那样频繁,拿着一份《南方都市报》上了车,坐在我对面的是两个女郎,唧唧歪歪地用夹生粤语聊着,我懒得去推理猜测她们的职业,不过我清楚地看得出她们正努力试图融入广东这片地界。她们的努力或许卑微,却绝非无聊,将来能派上用场的。这就如同我们拼命去学英语一样,我虽然英语一开口就必定要吓跑若干外国佬,可我英语过了六级后最起码能在半年前和一个美国洋妞上chuang时一边操她一边大声叫喊“**you”,而她事后也用那洋腔怪调的中国话对我说“亲爱的甄,你真强壮!”
车进广州市区,我掏出电话打给樊玉,她惊喜地问我最近好不好是不是回老家了,我说没钱又没地方可去了,准备来广州从事家禽产业。她莫名其妙地问什么家禽产业,我笑道就是菜场里那些拿刀子屠宰鸡鸭鹅的,不要本钱,一把刀子一壶开水就行。她还是不明白,说那多脏啊,又赚不到钱。我正声道赚得到钱,我让别人屠宰我就赚得到钱了。四十分钟后我跟她见面了,她开着车子接我去喝茶吃饭。
我环视着餐馆富丽的装修,抽着烟,她似笑非笑地盯着我,我懒洋洋地道:“我来广州了,你是惊喜还是惊恐?是要欢迎呢还是要欢送?大家都这么熟了,别绕弯子,说实话吧。”
她给我茶杯里添满茶水,道:“那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来广州?”
“我他妈是没家可去无路可走的一条狗!”
“你是狼,大色狼!”
她眸子中射出缕缕yu望之丝,我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说:“我他妈的就是狗。”
她摸摸我脸,柔声:“准备在广州待几天?我好安排酒店。”
她的手指在我脸上似乎有一点温暖,我便问你想我待几天?她笑了说我可不敢要求你,随你喜欢啦。我点点头,说我就在广州过年吧,初十再回学校。她不敢相信地问真的?我说我姓甄,真金白银,从来不说假话。她拍着手道那太好了,今年我也不回去,就在广州和你过年,我有个好姐妹她明天就回湖南,你就住她家里吧。我丢掉烟头,看着它在地板上冒出残存的烟气,问道你那姐妹漂亮么?樊玉撇撇嘴说你想得美,她才瞧不上你呢!
我吃了一大碗饭后才开始喝酒,一瓶五粮液下肚后我的脑袋开始晕沉,抓住樊玉的手我嘶哑地说道:“樊玉,你听好,老子没钱了,全部家当一千还不到,我这次来广州是跟你谈交易来的,你帮我联系赌局牌局,什么地下赌档都行,老子不管了,豁出去了,要赚钱还债,作为交易,老子会在这期间让你她妈的舒服,你不要和我谈感情谈爱情谈友谊,老子他妈的不信这些东西,你也不要把老子看成是鸭子,老子不要你钱,老子只是跟你交换条件……”
我其实并不喜欢喝酒,不仅因为我的酒量不大,更关键的是我一喝醉酒就容易说出伤人的话。一个夏天,我跟韦庄陆子亨他们在校门外小店喝多了啤酒,我吹嘘说在学校里没有我搞不定的美女,韦庄火了道那你的意思就是老子的马子你也可以搞定?我怪笑着说那还用说,一个月内就可以把她裤子脱到膝盖。韦庄大怒要跟我动手,幸好被陆子亨拦住了。韦庄拍着桌子大骂,我也毫不示弱回击,最后韦庄指着正在和同学一起买冰激凌的姚瑶说假如我能在一个月内搞定她的话那他就认输,并请我大吃一顿。姚瑶这个女孩我闻名已久,听说从来就对男人们的献殷勤不屑一顾,我见过有一次在图书馆一个帅气男生递给她一封情书,她不接也不看,冷漠地说句谢谢后转身就走了,我们好几个人哈哈大笑起来,把那帅哥羞得满脸通红。姚瑶是被无数男生公认的最难追的校园美女,我那时左拥右抱,不会去从事这等高难度事业,可我喝了酒,脑袋一热,冲上去就抓住她的手猛摇并热情地说:“你就是姚瑶?姚文元是你爸,琼瑶是你妈吧,哎呀,我终于找到你了,你不认识我?我是王洪文啊!”后果可想而知,我脸上沾满冰激凌坐回酒桌,韦庄他们哈哈爆笑。
“你混蛋!”
樊玉抓起茶杯泼了我一脸,噔噔噔走了,我酒醒了,心里明明满肚子火气却发作不出来,隔壁桌的几个食客故作同情地看着我。我郁闷地用手抹一把脸,盯着狼藉的桌面发会呆,买单结帐后出了餐馆,背着个旅行包傻不拉几地在广州大街上走着,走了几百米掏出手机把电话卡取出来扔在马路上,一辆的士车轮刚好碾过去。
男男女女形形色色南腔北调,我的感官被动地接受着这些信息传入我大脑里,我越发烦躁不安,走到一处街边凳子上坐下,抽着烟,想了想,又去买了两瓶啤酒喝了起来,喝的时候脑中一片空白,有一行字从极远处飞来,从小变大,飞过脑中又向极远处飞逝而去,从大又变成了小。
那字我看得清清楚楚:你他妈是谁啊?不过就一条流浪在城市里的狗罢了!
一个拄着拐杖的中年残疾男人走到我面前,悲怆的声音道老板,您大富大贵,行行好,给点儿吧?
报纸上总说哪里哪里的村民全部靠做乞丐为生,数年后就回家盖起了楼房,还说专门有人把小孩子弄成残废逼他们去讨钱,也有说那些乞丐白天讨钱,晚上就换上好衣服带着手机去泡夜总会……我相信他们所报道的绝大部分是事实,可这事实的背后又意味着什么呢?
我一向极少拿钱给乞丐,每有乞丐找我要,我要么不予理睬扬长而去,要么就是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喝道老子比你还穷,找别人讨去!可今天不同了,这个中年男子的神情和声音让我从心底里伤感起来。我拉着他坐在我身边,给他一瓶啤酒请他喝酒,还说喝完酒后我就给你钱,五百块钱之内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我递给他烟抽,他哆嗦着接过,诚惶诚恐地让我给他点火,然后不住地说谢谢。我看他的衣服并没破烂,只是脏而已,就问他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我这一问他就哗啦啦地落泪了,他说他是河南人,老婆跟人跑了,他来广东找老婆,钱花光了就只好去建筑工地做小工,晚上被一部小车把腿给撞了,那车跑了,他当时能走路也就没怎么在意,谁知又踩着水坑摔了一跤,伤上加伤,腿也就再也不能走路了。打工打不成了,又没脸向老家求助,万般无奈,只得沿街乞讨,一边乞讨一边寻找老婆,他从惠州找到东莞,又从东莞找到虎门找到广州。
我摇头不已说这样的女人跑了就跑了,你找她干鸟啊!他说她是我老婆,我不找谁找?不把她找回来,娃子就没妈啊!我又问广东这么大,你怎么找啊,大海捞针,算了,你回去吧,我给你路费,送你上车。他凄凉地笑笑道总有一天我会找到她的,让她再回去做我娃子的妈。
我不忍看他那摔折的腿,也不忍去思索他的所作所为有没有现实意义人文价值,我心里就在想,他只有一条腿了,却为了一个信念在这人世上如此坚强地走着他的路,他活得连狗都不如,却是一条比狼还要狼的狗。我没去在乎他是不是编了故事骗了我,我跟他喝完酒抽完烟说完话后我胸口发慌喉咙堵着,酸酸楚楚,直想嚎叫,我把身上的钱都给了他,他不要,只要十块。
我强行塞给他,说老哥,你拿走,我还有钱。他扑通单腿跪在地上,要对我磕头,我连忙把他扶起,道别这样,老哥,小意思而已,你好好地拿着这钱去找你老婆吧。他呜呜地哀声说小兄弟,你是个大好人啊,从来没遇见过,要是我把婆娘找回来了,我给你立长生牌位……
泪水从他污秽的脸上滑落下来,脸上出现两道眼色略浅的痕迹,那泪水流到他腮边时已经浑浊得发黑,他拄着拐杖一歪一扭地走了,不时地回头看我,我看着他萧索变形的背影,那一刻,泪水再也忍不住了,终于喷涌出来!
我双手抱头,支在膝盖上,极力压抑着哭泣,泪水啪啪啪啪地打落在地面上,跟他相比,我拥有什么?我又缺少什么?跟那依旧在街道上来往穿梭的其他人相比,我拥有什么?我又缺少什么?生命之间是不能比较的,准确的说,也不是不能,而是生命太脆弱,禁不起比较。
一双小巧的女鞋出现在我低垂的头颅前,我抬头,她俯身,然后她搂住我说:“对不起,我都看到了。”
我的脸贴着樊玉的丰乳,柔软无比,街对面的音响店正放着崔健的歌曲《假行僧》,沧桑的声音破空而来,打得我五脏六腑阵阵颤痛:
我要从南走到北,我还要从白走到黑
我要人们都看到我,却不知我是谁
假如你看我有点累,就请你给我倒碗水
假如你已经爱上我,就请你吻我的嘴
我有这双脚,我有这双腿,我有这千山和万水
我要这所有的所有,但不要恨和悔
要爱上我你就别怕后悔,总有一天我要远走高飞
我不想留在一个地方,也不愿有人跟随
我要从南走到北,我还要从白走到黑
我要人们都看到我,但不知道我是谁
我只想看你长得美,但不想知道你在受罪
我想要得到天上的水,但不是你的泪
我不愿相信真的有魔鬼,也不愿与任何人作对
你别想知道我到底是谁,也别想看到我的虚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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