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王的婚礼,并没能如期举行,据说是新娘跑了!
那一个个烫金的大红喜字,那一条条高挂在房檐上的红绡,所有的那些婚礼准备,此时就像是一个个醒目的讽刺,原本有多盛大,此刻就有多讥诮!而这一场最终没能办成的婚礼,更让镇南王沦为了人们茶余饭后兴奋而窃窃谈论的笑话。
三日,他滴米未进,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睁眼看天黑,再由天黑守到天亮。他的手里执着她的梳篦,一言不发的坐在致命的打击里。他的面容颓唐寂静,心却剧痛,痛到不能自已,痛到无法呼吸,痛到生不如死!哪怕喝醉了,醉到他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醉到他泪水横流情不自禁,却还是无法忘却她。她在他的醉中笑,她在他的醉中哭,她在他的醉中大声的质问他,为什么要欺骗她。她宁愿自戕也要离开他啊!她是不是恨透了他?!
他知道她是谁却没有告诉她,不是因为他想利用她,他只是单纯的想留她在身边,只是因为他爱上她了啊!在爱她的时候,他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陆一焕了。他为她做了那么多事,为她忘记了自己、改变了自己,她都不知道吗?她怎么能够全部否定,她真的不曾感觉到他的真心吗?前所未有的荒凉与痛苦,将他的心击碎。他第一次爱的女人啊……
难道他就这样失去她了吗?不论如何,黑白尘埃,他都不愿意承认她是他不该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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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了一个梦,梦中的她坐在沁微堂的窗边,晨光透过窗棂在地面上投落成别致的图案,陆一焕就那样安静的坐在她的对面,温柔的为她描着眉。
她静静的醒来,发现自己没有流泪。她想起那些温柔,想起他饱含深情的睇视,这些也都是他的手段吧。
她缓缓偏过头去,是叶君度温和俊美的侧脸。她悄悄支起身体看他,他睡着的模样很是安详,眼睛轻轻的闭着,像殿前的佛像那般皎洁仁慈。她心里对他更为依恋,忍不住悄悄低下头去吻他的嘴唇。
她的吻很细腻,很小心,却还是唤醒了他。
“沁儿?”他扶着她的双肩,微微拉开她。“愈发的胆大,这里是佛门之地呢。”
他看着她,后悔昨日竟然答允与她同榻而眠。他是太想她了吗?所以一见到她就丧失了判断和自制力,做了这番糊涂事。
他要下榻,却被她拉住衣袖。
“为什么会去梁国找我?”她急急的想要求一个答案。
“你说会来梅里山,却迟迟不现身,我怕你出事。”
“哦。”她失望的垂下手,眸子里有凄惶的神色,“原来只是这样,我还以为你开始喜欢我了呢?”
她的神色让他疼惜,他看到她脖子旁那个已经结痂的伤口,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抚过:“我喜欢你。”
她吃了一惊,心猛然狂跳了一下,不可置信的抬起眼睛看他:“真的吗?是像我喜欢你这样的喜欢我吗?还是……像喜欢一草一木的喜欢我?”
他忍不住微微笑:“我喜欢这世间的一切,也喜欢你,只是不知从何时起,我对你有了私心,比起这世间的一切,我更喜欢你。”他的语气平淡,却宛如最有力的安慰,给了她温暖,给了她勇气。
她的眼眶里缓缓浮上了泪水,却还想再一次确认他的心,忍不住问道:“你是以修行的心、博爱的心喜欢我吗?”
室内幽幽的氤氲着檀的香味,他诚实的承认:“不是的。我的心已经有了分别。我是以男人的心,喜欢你。”
一股温暖的泉水涤荡在她的心窝,她感到幸福漫溢。因为太幸福了,反而生了一些生生的疼。她要把陆一焕那个骗子彻底的忘掉,只当他是一个恶梦。
她渴求的拉着他的手:“你娶我好不好?”哪怕只让她做一个小妾。
以前陆一焕也给过她幸福,只是幸福都好脆弱,甚至禁不起推敲,经不起一秒钟的凝视,猝不及防间就破灭了。她以往是不在乎名份的,可是她好怕再次失去幸福,所以想要给自己讨一点什么做个保证。
他却是一愣,她似乎与以往有很大的不同,好像变得脆弱,变得患得患失了,他微微蹙眉,是因为陆一焕吗?
她见他不说话,只是蹙眉,心里一下子着急起来,她拉着他的手,生怕他要走,也怕他拒绝,更怕他看轻她,小声又羞赧的解释:“在梁国,陆一焕抱过我,亲过我,可……可没有碰过我,我还是干净的。你不要嫌弃我好不好……”
他止不住心酸:“我不在乎这些的,沁儿。”他怜惜的搓揉她的发丝,他此生从未有过娶亲的打算,此刻她这样要求,他才意识到,如若自己喜欢上女子,总是要给这份心意一份尊重的。“我娶你。”他认真的说:“既然遇到你是我躲不开的宿命,就只好顺应天意了。”他相信自己的心从无我坠落到有我,皆是神的安排。不论是缘分,还是劫难,他都不躲避。
他转身看向身后禅房里的一切,梅里山,他是没办法再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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