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林玉儿眼神迷离,“那是五年前的事,当时我只有十六岁,他二十一岁……”
场景一。
十几个大汉追赶一位身着粉红色衣裙的姑娘,边追边喊:“你给我站住,你跑不了的……”
可是他们越喊,那姑娘就跑得越快。跌倒了,爬起来再跑。
眼看就要被追上,那姑娘惊慌失措的躲进一间破庙。进庙之后,她才猛然发现庙中已经有了一位青衫男子。就在她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那十几个大汉也追进了庙中。
几乎是发射性的,那姑娘迅速躲到那个男子的背后,拉着他的衣角哀求:“救我!求求你了,救救我!”
那十几位大汉也没料到庙中还有旁人,见自己要抓的人向那陌生人求救,忙警告道:“小子,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他们的头没有注意到,当他说话的时候,那男子冷冷的看了那姑娘一眼,那可怜的小姑娘立刻吓得放开了手。
几乎同时那男子一道冷彻骨髓的目光射向那群大汉,那些人登时打了个冷战!那男子一步步的逼进那群大汉,他们只觉得呼吸越来越急促,一时间只觉得周围的空气压力越来越大,就连想要逃跑都迈不开步子。他们从来都没遇到过什么人的眼神,像眼前这个人的眼神这般的凌厉!
就在那些大汉心中叫苦不迭,连叹我命休矣的时候,那男子居然目不斜视的走掉了。
那姑娘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又破灭了!
场景二。
一个四十多岁的猥琐男子轻佻的挑起那姑娘的下巴,“玉儿啊玉儿,你这又是何苦呢?我早就跟你说过,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为什么一定要弄得自己遍体鳞伤呢?看吧!我的那些护院都是粗人,哪里懂得什么叫做怜香惜玉?”
而这个被五花大绑的红裙姑娘自然就是林玉儿了。
她呸了一声,挣脱开那只让她恶心不已的脏手,愤怒的问:“你把我爹娘还有妹妹怎么样了?”
那猥琐男恬不知耻的说:“我怎么会把岳父岳母大人还有自己的小姨子怎么样呢?他们自然是被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了?”
林玉儿撕心裂肺的喊:“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因为玉儿你实在是太美了!”那猥琐男回答的理所当然。
林玉儿此时突然痛恨起自己平日里引以为傲的美貌,她无奈的妥协,“只要你放了我的家人,我就嫁给你!”
“好!既然妹妹你这么痛快,那我也不拖拖拉拉。我们成亲之日,就是他们从获自由之时!”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反正早死晚死,都是一个死!
那猥琐的张员外淫笑道:“既然妹妹已经等不及了,那就今天吧!只是妹妹以后可不要怪我把婚礼处办得太简陋了哦!”
场景三。
“娘子,为夫来了!你一定等急了吧!”
“别过来,在靠近我就死给你看!”林玉儿突然掀起盖头,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剪刀对着自己的喉咙。
那猥琐的张员外摇了摇头,“为什么你们女人用来用去都只有这么一招呢?你们不能换个新鲜点的吗?你们不腻,我都腻了!现在要死要活的,只要真的成了我的女人,就会立马对我服服帖帖!我早就看透了,过不几天,你就会和其他的女人争宠了!”
“呸!做梦!我绝不会让你玷污我的清白!”说罢,立刻要抹脖子自杀!
那猥琐男慌忙开口阻止道:“你想要你的父母死吗?”
“你不是已经……”林玉儿的手忍不住的发抖!
那猥琐男回答的理所当然,“我是放了他们,可我事后觉得不妥,所以有将他们请回来了!”
“你……”她不该相信他的,他就是一个卑鄙,无耻,低级,下流……的老狐狸!林玉儿几乎把她知道的所有骂人的话都用在他身上了!
林玉儿彻底绝望了,她将剪刀狠狠的摔在地上,任由那丑陋的猥琐男对她上下其手。她强忍内心深处强烈的呕吐**,缓缓的闭上眼睛。
“不想死的话,放开你的脏手!”一道冰冷刺骨的声音传来。
感觉到那令她呕吐的脏手离开了她的身体,林玉儿感激的争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她怎么样也想不到的人。她与那人仅有一面之缘,那人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抓走,对她的求救充耳不闻,现在他为什么又要来救她呢?没错,这个人就是林玉儿在破庙中偶遇的冷青枫!
此刻的冷青枫正手持宝剑,剑尖直指那个猥猥琐琐的张员外。
林玉儿觉得他就像天神下凡似的,她被他那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所折服,对他打心眼里崇拜。忘记了自己曾经恨过他见死不救!
而她的天神此刻正怜惜的看着她,眼神中不含一丝淫欲。纵然此刻的林玉儿香肩半露,衣衫不整!他温声细语的说:“别怕!你现在安全了!”
只这一句“别怕!”就注定了林玉儿的沉沦。
冷青枫用不带任何温度的声音,对瑟瑟发抖的猥琐南命令道:“叫你的人将她的父母还有妹妹带来!”
场景四。
“玉儿……”一位中年妇人急急忙忙的冲进来抱住林玉儿,母女俩抱头痛哭。
好一会儿,林玉儿才止住了眼泪,对自己的父母说:“爹,娘,就是这位公子救了我们。”话还未说完脸上就浮现出两朵红晕!
林玉儿的母亲一看女儿这样,就明白了女儿的心思。
林家老爷子是当地的秀才,说话文绉绉的:“敢问恩公高姓大名?”
冷青枫淡淡的回答:“萍水相逢,姓名并不重要!你们走吧!这里交给我就好了,我担保他以后再也不敢去骚扰你们!”
那张员外赶紧接茬说:“不敢了,不敢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去骚扰他们了!大侠饶命啊!饶……”
“闭嘴!”冷青枫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来,那张员外就吓成了孙子,再也不敢开口了!
林家老爷子开口说:“恩公大恩林家无以为报,但求来世做牛做马,结草衔环报答恩公的大恩大德!”
冷青枫也不回答,只是对那张员外说:“你很喜欢强枪民女是不是?如果你不再是男人,你总不会再枪了吧!”
那张员外吓得鼻涕眼泪哗啦啦的流,“不要啊!大侠,求求你,我再也不敢了,不要,求你了,求……”
冷青风岂会因为他几句求饶的话而放过他,挥剑就刺,谁知那林家老爷子却阻止道:“恩公切莫如此,有道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冤家宜解不宜结,恩公还是饶了他吧!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以暴治暴,乃下下策!”
那张员外见有人为他求情,忙承诺道:“是啊!只要大侠原谅我这次,我以后一定改过从善!求大侠饶命啊!”
林玉儿怒道:“爹,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若不是女儿走运,此刻已成不洁之身了!他罪该万死!”
林家老爷子瞪了女儿一眼,“我平日里都是怎么教你的,你也会说差一点儿,既然他没有犯下罪行,有怎么能以以这个理由处死他?”
林玉儿还想反驳什么,却因母亲递来的阻止的眼色而禁声。只是在心里说:难道要我死了,才能杀了那个该死的男人吗?她知道父亲的顽固,如今只能希望他能不顾父亲的意思,解决那个祸害了!
可冷青枫只是冷笑了一下,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迂腐,“既然你们作为受害人都不计较了,那我也没什么说的!"转而对那个张员外说:"你最好真的改过,我从不允许自己救过的人再在同一个人手里出事,如果你敢有什么新动作的话,我绝不会放过你,你大可以试试我有没有这个本事!”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了!”
“你好自为知!”说罢,转身就走。
林玉儿的母亲真的女儿的心意,忙挽留道:“恩公请留步!如果恩公不闲弃,就请恩公到寒舍一聚如何?如果没能好好的招待恩公,林家怕是会抱憾终身的!”
“我还有事,耽搁不得!”冷青枫想都不想的拒绝。
林母没想到冷青枫会拒绝的如此干脆,一时见怔在当场。
看着冷青枫渐走渐远,林玉儿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林母边替女儿擦眼泪边说:“玉儿啊,人家摆明了对你无意啊!你又何必痴傻呢?”
“不是的,娘,他一定是喜欢我的。你知道吗,他不是凑巧出现的,他是跟踪到这的!上次我逃跑的时候就已经见过他了,若他无意,绝不会如此大费周折的!”
“是吗?”林母不太相信女儿的推论,她总觉得那个人眸子太冷清,一定是个冷情,冷心的人。
反而是林父比较支持女儿的想法,在他看来欠着别人的恩情,终归不好,若是女儿能跟了他,也算是报答了人家的恩情。
可林母却不这么想,在她眼里,没有什么比女儿的幸福更重要!而那个男人绝对不适合她女儿,所以她决定反对到底!
“找我什么事?”冷青枫淡淡的问。
林玉儿无限娇羞,“我……我想……想……”
冷青枫有些不耐烦,“你想什么?如果你们没有什么事的话,就请会吧!”
林母本就不想同意女儿跟着这个让人极不舒服的男人,又见冷青枫如此心不在焉心里更不愿意女儿跟着他了,“没有什么事,只是我这女儿最见不得欠人家的恩情,想要跟你说声谢谢而已!既然恩公还有极重要的事,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说完拉着女儿,给丈夫使了个眼色,就要离开。
谁知这时林父开口说:“打扰恩公的确是迫不得已的,恩公大恩林家没齿难忘,小女蒲柳之姿,若恩公不嫌弃……”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冷青枫若还不明白,那他就白混了,“我已有婚约!”
林玉儿听到这话一时间只觉得如五雷轰顶一般,差点站立不稳。
原来真的是我在自作多情,你心里果真没有我!
林玉儿怎么也没想到冷情枫已有婚约,想到自己不顾女儿家的羞涩主动送上门来,更是羞愧得无地自容!
场景六。
“你总跟着我做什么?”冷青枫的口气不太好。
“玉儿知道恩公已经有未婚妻,玉儿不敢奢望能……只希望恩公能将玉儿留在身边,玉儿愿意为奴为婢伺候恩公和夫人起居!”
低着头的林玉儿没有看到此刻冷青枫嘴角的冷笑,只听到冷青枫说:“我不见得比那个张员外好到哪去!我只不过是不会干强枪的下作事罢了!我有很多女人,但我不一定会娶她们,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林玉儿愣了一下,心中暗喜:他在跟我说实话,他不愿意欺骗我,可见我没有看错人,他的人品还是极好的,不过是性子有些冷清罢了!
想到这林玉儿妩媚一笑,“玉儿不求名分!”
林玉儿嘴里这么说,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她对自己的容貌和魅力很有信心,他认为自己一定能让冷青枫心甘情愿的将自己娶回去!就算是做妾也无所谓,不是都说妻不如妾的嘛!
场景六。
“爷,玉儿好想你啊!”林玉儿一见到她的男人,就立刻扑入他的怀中。
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在伤心难过之余,她对自己越来越没有信心了。
冷青枫轻轻的拍了拍林玉儿的背部,柔声安慰道:“别难过了,我有很多事要忙的!”
林玉儿忙擦干眼泪,说:“玉儿知道爷要办正事,可玉儿就是……算了,不说了,爷回来了就好!”
虽然相处的日子并不算长,可她已经了解了他的部分心思,对他来说女人只是他释放压力的一个选择而已,他并不十分在乎,所以女人一定不能让他心烦,给他制造压力!
冷青枫赞许的点了点头,她还算懂事!
场景七。
“爷,你这么早就要走了吗?”林玉儿一边服侍冷青枫穿衣,一边小心翼翼的问。
冷青枫先是皱了皱眉头,随即又柔声安慰道:“我还有事!”
可林玉儿可不想这么容易就放他走,谁知道他这一走,又会走多久呢!
“在爷走之前让玉儿为爷再唱首曲子,好吗?”
冷青枫自己把林玉儿一个人丢在这,一丢就是一年多,心里多少有些不忍。本来打算好好陪陪她的,谁知道他那个不安分的七娘和她所出的老十又开始使坏了(这两个人在第一章就提过了),真当我好性儿吗?不知死活!定要给他们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才行!打定主意的冷青枫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的时间,“好吧!不过,你唱完我就要离开了!”
“是,玉儿知道了!”林玉儿婀娜多姿的行至古琴旁,优雅的起手拨动琴弦,一曲《问蝶儿》响起。
林玉儿见冷青枫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心里就越来越没底,越来越忐忑不安,暗道:糟了,该不会弄巧成拙了吧!
想到冷青枫没有阻止自己就大着胆子将这首曲子唱完了。
谁知冷青枫一句话也没说,径直走了出去!
林玉儿在他身后呼喊,可他置若罔闻。
场景八。
林玉儿听管家说冷青枫今天会来,激动得不得了,早早的就到门口等待,远远的看着冷青风走过来,她就急急忙忙的飞奔过去,“爷,玉儿以为你生气了,以为你再也……”
直到与冷青枫相距很近的时候,她才猛然发现他那一脸的厌恶。
当她看到冷请枫身后跟着几个面无表情的小厮,他们都手捧着一碗刺鼻的药物,她有一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几乎是反射性的她慌忙护住自己的腹部,后退,后退,再后退……可她已经退无可退了,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是……是什么?”
冷青枫很不耐烦的说:“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她声嘶力竭的喊:“这是你的孩子!”
冷青枫极不屑的笑了笑,“我当然知道,可那又怎么样?”
林玉儿瞪大眼睛,错愕!那又怎么样?他竟然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他不是冷情,冷心,他是根本就没有心啊!
冷青风紧紧的钳制住林玉儿,把一碗一碗的打胎药往她嘴里灌,她拼命的挣扎,可是没用!
直到她清清楚楚的感觉到她的孩子离开了她的身体,冷青枫厌恶的将林玉儿推倒在地,转身就走,走得毫不留恋。
林玉儿倒在地上欲哭无泪,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虎毒不食子!他竟然……竟然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他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
场景九。
林玉儿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她真想就这么死了算了!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就像一下子老了十几岁似的,整个人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这时,五名大汉推门而入,林玉儿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闭上了眼睛。
“这是五千两银子,马上将由我们护送林姑娘离开,同时少主命我们带句话给姑娘__别再想耍什么花样了,我平生最恨欺骗与威胁!若是再敢与冷家的任何人扯上关系,就别怪我无情!”
林玉儿像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似的大笑,笑到最后又变成大声的嘶吼:“他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他早晚有一天会后悔的,我一定会为我的孩子报仇!一定要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让他尝尽焚心蚀骨之痛,以偿我儿性命!”
沉寂,死一样的沉寂!
白如风看着身旁的林玉儿,心一揪一揪的疼,她竟好象在说别人的故事似的,一滴眼泪也没掉,是因为心死了吗?
好久,白如风打破沉默,“后来呢?”
“后来,我遇见了一个神秘人,她教了我一些防身的武功,却不要我叫她做师父!她说她教我的那些武功不是她本门的武功,所以我也就不算是她的徒弟!”
白如风恍然大悟,“怪不得你的武功那么杂了!”我真是小人之心了,竟然还以为她隐瞒了自己本门的武功,有什么企图呢!
“怕是她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同是谁吧!”
“你有没有想过你当年对他是崇拜,是感恩,还是爱?”林玉儿一下子就愣住了,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白如风面向林玉儿说:“看着我,你知道吗,你并不爱他,真正的爱情是需要灵魂相契合的!而你对他并不了解,你甚至不知道你做什么会让他生气。你对他不过是崇拜和感恩罢了!”
“可是……我……我看到他,心就好痛!”
“我一定会让你弄明白你的感情,我带你去找他!”
林玉儿不可置信的看着白如风,“你知道他是谁?”
“冷青枫!”
林玉儿苦笑,“我真不该说的,没想到你们如此要好,他竟然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他没有告诉过我!”
“难道是我刚刚说漏了嘴,不可能啊!”林玉儿自言自语。
“你没有说漏,我是猜到的!”
见林玉儿一副不相信的模样,白如风解释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一剑山庄附近,当时一剑山庄正在筹备婚事,一个掩面哭泣的女子撞到了我!然后我就拾到了的曲词,在后来的事不用我说你也明白了吧!”
“原来我当时撞到的人是你!捡到曲词的人也是你,我一直以为是春风馆的那个女人捡到的!”
“是我让她引你出来的!”
“为什么?”
“因为我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啊!”白如风自嘲的笑。“好了,我们不要在这研究前因后果了,我带你去见冷青枫吧!”
“可是……他……”
“那天你会出现在一剑山庄附近,不就是为了要见冷青枫吗?你之所以会哭,难道不是因为你不得其门而入?”可怜的玉儿,如果不让你亲眼看看冷青枫对唐霖儿的宠溺,你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冷青风并不是一个没有心,没有情的人。只是你不是他命中注定的那一个!
“明天再去,好不好?我现在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白如风本来想说:这还需要什么心理准备?可是看到林玉儿茫然无依的模样,他实在无法将拒绝的话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