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陈琳又来了,赵云亲自出门,将陈琳迎进厅堂。
陈琳,三旬左右,头戴高冠,身穿灰色长袍,身形有些清瘦,面带文弱之气,一溜山羊胡,胸前飘洒,道有几分山野道士的风范。
“下官陈琳,恭喜驸马爷,贺喜驸马爷,驸马爷人中俊杰,公主乃大汉鸾凤,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可喜可贺,日后陈琳希望驸马爷在万岁面前多多替下官美言才是。”陈琳抱拳拱手,弯腰行礼,一见面,就奉承起来。
这些场面话,赵云早就听得耳朵长茧了,习惯了,赵云微微摆手,示意陈琳落座,吩咐下人沏茶。茶水端上来,赵云这才道“孔璋兄,得大将军恩宠,身居要职,大将军统领天下兵马,又是国之皇戚,龙骧虎步,放眼宇内,无人出其右,云何德何能,孔璋兄真会说笑。”
“呵呵…驸马爷言重了,驸马爷允文允武,英武不凡,乃是我大汉少有的少年俊杰,大将军对驸马爷可是非常看重,听闻驸马爷与列侯等人,颇有来往,不知可有此事?”陈琳话题一转,说道正题。
“孔璋兄,我赵云从益州初来京师重地,不过是无权无势的七品县尉,大将军乃国之重臣,列侯乃万岁宠臣,不管是谁?云万万得罪不起,子龙苦衷,孔璋兄可体会得,孔璋兄此行恐怕是大将军的主意吧?”赵云笑问道。
“正是,大将军对驸马爷赞叹有加,想提拔驸马爷一番,不知驸马爷意下如何?”陈琳神色一正,两眼紧紧注视着赵云道。
“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云有一问,不知孔璋兄可为云解惑?”赵云道。
“驸马爷但说无妨。”
“不知在孔璋兄眼里,大将军重要?还是万岁重要?你究竟忠于汉室?还是忠于大将军?”赵云反问道。
“驸马爷这是何意?”陈琳脸色一涨,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两眼瞪的溜圆,紧紧瞪着赵云,干瘦的胸脯,急促的上下起伏,显然气的不轻。
“我赵云来到京师也有时日,不管列侯,还是大将军?所谋者,都是万岁百年之后的事情,为何?一个字——利,不管是哪位皇子即位,少帝都幼不更事,国家大事,将落入何人之手,不言而喻,大将军乃何后胞兄,少帝之国舅,又是天下兵马大将军,手握重兵,可谓得天独厚,弹指间…”赵云手指轻轻的在几桌上弹了几下,每一声响动,陈琳身子都跟着一颤,“大事可定。”最后赵云重重的吐出四个字。
陈琳脸色一白,手指着赵云,满脸涨红的怒喝道“驸马爷你放肆,竟敢非议将军,得罪将军有何后果,你最好想清楚。”
“孔璋兄,稍安勿躁,我且问你,不知我刚才说的可对,不知大将军是要做秦朝之吕不韦,还是要做汉室之王莽?”赵云冷笑道。
“你…你…枉大将军对你如此看重,你竟然如此诋毁将军英明,你…你…你等着,我这就回去告知将军,你好自为之。”说着,陈琳一甩袖子,转身就要走。
“慢着…”赵云一声怒喝,犹如惊雷,陈琳身子一震,吓的止住了脚步。
“汉室羸弱,朝廷动荡,奸佞当道,乱贼四起,你身为国之忠臣,食君俸禄,不与朝廷分忧,反而助纣为虐,企图助何进把持神器,陈琳,你可知罪?”
见陈琳默默无语,赵云又道“张让之流,奸佞也,何进之辈,乱贼也,十常侍把持朝纲,惑乱视听,搜刮百姓,勒索百官,贪污索贿,无恶不作,黄巾之乱,竟然勾结乱贼,企图引兵洛阳,毁我汉室基业。何进,无德无能,仗着皇亲国戚,无一丝功绩与我大汉,万岁如今安在,就想拉拢百官,图谋大事,陈琳,我敬重你文人风骨,建安七子的贤名,才将这番话说与你听,你尽可回去告诉何进,就说在我赵云眼里,何进屠夫与张让之流,乃一丘之貉。”
“驸马爷,你这是为何?你不是列侯的人吗?这般谩骂列侯大将军,若此事传扬出去,你虽得万岁宠爱,天下虽大,将再无驸马爷立锥之地。”陈琳听完之后,大吃一惊,心中暗想,莫非驸马爷疯了不成,怎么说这般疯话。
“哈哈,我赵云不是张让的门客,也不可能成为何进的帮凶,我只忠于大汉江山,谁是万岁,我忠于谁?若有人敢企图颠覆朝纲,窃取神器,赵云手中这杆亮银枪决不答应。”说着赵云起身来到门后的兵器架上,伸手拽出亮银枪,寒光一闪,枪指苍穹,再看赵云,神色凌然,目光森冷,银枪寒闪闪,冷森森,让人胆寒。
“这…”陈琳虽心中惊惧,但是还是被赵云这番豪言壮语打动,仔细思索一下,赵云说的确实不错,何进所图,正是为了少帝即位一事,而赵云当着自己面,把列侯将军都骂了个遍,显然一旦事发,必是出于自己之口,陈琳犹豫了,仔细打量赵云良久,壮着胆子问道“驸马爷,为何将这话说与孔璋?你不怕杀头灭族吗?”
“呵呵,若是事发,云只能后悔自己眼拙,不会识人,世人传言,建安七子,贤名远播,忠义可鉴,孔璋兄更是文采不凡,才冠天下,若你跟何进之流同气连枝,赵云也不阻拦,请吧……”赵云一摆手,并不阻拦陈琳离开。
陈琳犹豫良久,四下打量一下,见屋中并无旁人,这才上前躬身行礼,“都说赵云侠义为民,忠义无双,孔璋惭愧,驸马爷请受孔璋一拜,驸马爷请放宽心,今日之事,出得你口,入得我耳,再无第三人得知。”
赵云连忙搀起陈琳,“孔璋兄,贤弟敬重孔璋兄贤名,有意请兄长辅助,不知孔璋兄可愿助我?”
“这?不知驸马爷为何这般?”
“朝纲不振,乱贼当道,万岁贵体抱恙,不比从前,一旦驾鹤归去,朝廷必乱,云势单力微,有心报国,可惜,帐下无能人相助,唉…”说着赵云长声一叹,脸色变得无比落寞。
“驸马爷忠义,孔璋佩服,只是,孔璋身在大将军帐下,得蒙将军赏识,岂能随意抽身,多谢驸马爷看重,孔璋感激不尽,告辞。”生怕呆的久了,被赵云情意打动,陈琳说完匆匆告别,赵云并没有阻拦,心急吃不到热豆腐,有些佳肴,还是小火慢炖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