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08-08-05
最后,海都见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这个老道看上去不像放过文天祥,而文天祥也不是个容易屈服的主。于是他说道:“海祥,我命你立刻听从这位真人的话,认他老人家做师父!”
文天祥没有理会他,依然用尽全身气力朝前撞去,但是依然是没有半点效果。
海都怒喝道:“你这奴才!我叫你赶快住手!听到没有!”
文天祥意识到如果这时候任着性子违逆海都那么这么长时间的伪装都白做。再想到这老道也并非要自己性命,只不过要传授自己武艺,虽然他并不怎么想学,但既然他已经在海都面前伪装了一层,也不在乎再在这老道面前再装一层了。何况,海都这么做摆明了也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文天祥听了下来。
“还不快给真人道歉!”海都呵斥道。
这一点对文天祥就有些勉为其难了,要叫他不与那老道对抗已经不简单,还要他认错,恐怕就是他的亲娘来了,也是万万办不到的。
“还不道歉!你这奴才!”海都见他执意不从便骂道。
“这也罢了。”这时,那老道开口道,“只要他肯与我修行即可。”
“不知真人要带他去哪里修行?”海都问道。
“就在此处。”
“就在这里?”海都疑惑地望着周围缭绕的烟雾,说道。
“正是,我就在这里将我的毕生绝学传授给他。”
海都有些嫉妒地望了文天祥一眼,说道:“可是在这么间小屋里怎么修行?都没办法展开拳脚啊?”
“我要教他的功法,只要坐在这里就可修行。拳脚之类只是粗鄙之人所用。全真*不屑与此。”那老道说道。
“话虽这么说,可是毕竟修行总是在一个,一个没有那么多难闻的烟熏,清静闲适的地方为好啊。”海都又道。
“休要多言!本真人说在这里就在这里。”那老道似有不耐烦道。
“那就依真人的。”海都急忙低头道。他想了想接着又问道,“不知真人教他要多长时间?”
“一天。”
“一天?”海都原先期望他能够说一个诸如一年、两年让他能够等待文天祥学成然后可以再转教自己的期限。他绝对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期限。
那老道点点头道:“正是一天。”
“可是一天时间——真人——能学到什么呢?”海都怀疑道。
“我的毕生所学,全真*的精髓所在。”老道不紧不慢地说道。
海都眨了眨眼,道:“可是一天之内,怎么……”
“你休要多言,本真人说一天就是一天,你且在门外等待,切勿叫人打搅。明日此时,他必会出来。”
海都望了文天祥一眼,说道:“真人,你可会弄错?即使是武学奇才也不可能在一日之内学会如此高深的技艺。何况这小子,天生愚鲁,不是可造之材啊。真人是不是高估了他?”
“出去!”那老道却说道。
海都知道再下去也是自讨没趣,于是便朝门外走去。
走过文天祥身边的时候,文天祥道:“海大爷如果不愿意海祥学,海祥便和海大爷一起出去。”
海都停了停,但是没有说话,背着手管自己出去了。
当文天祥要跟上去时,发现自己又撞在了那堵无形的墙上。
等他再次站起来时,这个屋里只剩下他和那老道两人了。
“你可以把我困在这里,可是学不学可由不得你。”他说道。
那老道微微一笑道:“不急不急,你且先听我讲完,自会和我学的。”
“你休要做梦!我就不学!看你怎么在一日之内教会我。我看你还省省这番力气吧。”
“现在说还为时太早,要将全身*传授与你,只要一个时辰就够了。现在,你还是好好给我坐下听我说吧。”
文天祥刚想反驳,突然感到双腿关节被什么敲打了一下,一个不稳,立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想站起来,却发觉自己的身体一动也不能动弹,仿佛他被压迫在一个只容他身体的石洞中一般。
他刚要破口大骂,那老道却已经缓缓开讲了:“你可知,我本是一个山中樵夫,自幼生长在山中,愚鲁粗钝目不识丁,本也无心会成为全真教下弟子,整日就知砍柴烧炭。但是在我20岁那年——有一日我在山间砍柴累了,坐在溪涧边小憩。这时有一位道长走过了我身旁。正当他要跨过那溪时,他手中的经卷却不慎散落了开来。出于好心,我便帮他都捡了回来。在把那经卷交回他手中时,我说了一句话:”道长,你这经书密密麻麻的写了那么多字,必定珍贵,小心别再弄丢了。‘我这话已出,那道长便惊异道:“你看得见上面的字?’我当时不知其中玄妙,便笑道:”道长难道还不如我这个粗人,别说认字了,竟然连字都见不着?‘那道长立刻让我把我见到的字画下了几个,他看了之后大为震惊,忙我问生辰和所居,我一一据实相告,他一听之后立刻便要收我做弟子。我当时也是婉言谢绝,但那道长苦苦相劝,最后终于说动了我,我便同意认他做了师父。“
说完,老道朝文天祥瞅了一眼。
“哼,你做人家徒弟干我何事!什么字不字的,一纸经卷有什么了不起的,莫明其妙!你自己愿意当人家徒弟,好混口饭吃,别以为我也会像你一样。”文天祥嗤之以鼻道。
老道笑了笑,继续说道:“你可知那道长是谁?”
“我不认识什么道士和尚!”文天祥扭头赌气道。
“那正是长春真人丘处机道长。”
“什么丘处鸡,丘处鸭的,我不认识!”
老道看来面有愠色,但他还是继续说道:“丘真人手中的经卷并非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你不用故弄玄虚。”文天祥道。
“你错了。”老道提高了声调,“那经卷上的字不是每个人都能看的见的。只有天赋禀异之人才能见得着上面的字,你看看吧。”说着,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从身旁的架子上取下了一个卷轴,递给了文天祥。
文天祥作出爱理不理地样子接过了那卷轴,看了一眼,说道:“上面分明写着人人看得到的字,你少糊弄人!”说着,他把随手一扔把那卷轴抛回给了那老道。
那老道急忙用双手接住,说道:“小心,若是坏了这卷轴就糟了。如果你不信,你可以叫门外的那个人进来。我保证他看不到上面的字。”
文天祥嗤笑一声道:“恐怕是你老糊涂了吧。好!既然你这样死要面子,我就把他喊进来,到时候要是下不了台,你打算怎么办?”
“如果门外之人看的见上面的字,我愿意放弃收你做徒。如果他看得见,那你就要乖乖地作我的徒弟,如何?”
“好!”文天祥没有想到他尽然会出这样的馊点子,恐怕他已经开始后悔收自己做徒弟了,故意找个借口打发他吧。既然如此,自己何不顺水推船呢。于是,他对门外喊道:“海大爷!海大爷!”
没过多久,海都便走了进来。
“海大爷,这老道有事找你。”文天祥说道。
“不知真人有何指教?”海都还以为老道回心转意打算收自己为徒了,忙不迭地迎了上去。
老道展开了那卷轴,对海都说道:“你看这上面有字吗?”
海都接过了卷轴,仔细地端详了一阵,然后抬头说道:“回真人,这卷轴上并无一个字。”
老道朝文天祥望了一眼。
文天祥一愣,忙走到海都身边,指着那卷轴说道:“海大爷,你怎么会没有见着字呢?这儿从上到下不是都是字嘛。”
海都又凑近了那卷轴看了看,说道:“你在胡说什么!这分明就是白纸一张嘛。”
文天祥急道:“海大爷,你莫中了老道的奸计啊!这儿不是好端端地写满了字呀。”
“我知道你不想和真人修行,但怎么能如此捉弄我!”海都瞪眼道,“难道我的眼睛瞎了!有字我当然会认得!”
“可是……”
“你休要多言!好好和真人修行!”说完,海都对老道恭敬道,“不知真人还有何吩咐?”
“你先出去吧。”老道接过他手中的卷轴,挥了挥手道。
海都唯唯喏喏地出去了。
“如何?”那老道笑道。
“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障眼法,但是要骗本大爷,哼!”文天祥不服气道。
“大丈夫一言九鼎。你可是想毁约?”
文天祥自知这次理在对方,除了做他的徒弟外,自己已经无路可退,背信弃义的事,他是万万作不出的。好在老道也承诺了只消一日即可,他也可权且忍耐了。于是便单腿下跪,没好气道:“弟子海祥,拜见师父!”
“哈哈哈……”那道长捋着长须大笑了起来,“乖徒乖徒,没想到要传你这世人觊觎的全真*还需如此费干戈啊。”
文天祥站了起来,拱手道:“敢问师父名讳。”
“我俗姓李,名志常,号浩然。后由我师父长春真人赐号真常子,你可以唤我真常真人。”
“是,真人。”文天祥低声道。
“来来,你且坐下。听为师继续给你讲。”真常子招招手,示意他做到他身边。
待文天祥坐定,他说道:“我全真教由祖师重阳真人创始,历经丹阳真人马钰、长真真人谭处端、长生真人刘处玄及先师长春真人丘处机和师兄清和真人尹志平六代教主,及至我已是第七代。现在全真教已发扬光大,弟子众多分布广大。可是,尽管有那么多人,但能看得见这上面的字的。”他说着,抖了抖手中的卷轴,道,“只有重阳真人、长春真人和我。”他顿了顿又道,“你是第四个。”
“为什么?”文天祥道,“为什么只有我们能够看得见,而其他人却看不见?”
“这也是我一直想知道的事……”真常子叹了口气,道,“可惜……这件事连重阳真人也没有弄明白。”
“这卷轴上写的是什么?”
“不要看它只有区区数千字,可全真教的精髓尽在其中。只要学了其中的十分之一,便能独步天下,可以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人世间没有地方去不得,也没有人挡得住。”
“那十成都学完呢?”
“十成?”真常子瞥了他一眼,道,“我的徒儿,你才刚进了我门,就想学得十成?为师到现在也没有学得一成。即使连重阳真人,他也不敢称自己学得了其中的两成。”
文天祥愣了愣,说道:“不是徒儿不信,只是师父刚才教训徒儿的几下已经是不可思议的高深,怎么可能才学不了一成呢?”
“我并没有打诳语唬你,尽管为师在当今天下已经没有对手,但我的确是能读卷轴中的人功力最浅的。唉,只能说我天资有限。”真常子道,“先师长春真人和祖师重阳真人都是自小极有天赋之人,为师不堪与他们相提并论啊。”
文天祥想了想,道:“刚才师父说只需一个时辰就能让我学会,为什么师父确至今还只学会那么一点呢?”
“一个时辰让你学会不难,但这并不等于你就能用全真*了。接下去,你修炼的时间还很长,至少三年之后,你才能感受到全真*的威力。为师看你天资不错,大概十年之后,可以到为师现在的境界吧。如果你刻苦修行,那么在你有生之年或许能超越长春真人和重阳真人。”
“也就是说师父在一个时辰内教我的东西,我要花十年时间才能付诸实现?”
“是的,徒儿。你是有福的,被冥冥上苍选中,要作我全真教的掌门。世上有多少人想要从我口中得到一星半点,却从来没有人得到过。”
“可是全真教势力那么大,难道众多门下弟子连点皮毛都没有学到?”文天祥不解道。
“全真教的剑法天下闻名,但那只是拳脚功夫,一般弟子学得就是剑法。但纵使如此,也足使我教独步武林了。掌门教主的入室弟子,可以习得三花聚顶掌法,这是重阳真人独创,是武林中最上乘功夫,至今还未遇挑战,当年包括先师在内的全真七子便是靠全真剑法和三花聚顶掌威慑江湖,无人能敌。不过——即使是三花聚顶掌,重阳真人也只是取了这卷轴中最简单、威力最小的一些东西汇聚而成。真正卷轴中所写的威力巨大的功法,只有读得了卷轴的人才能练习。”
文天祥接口道:“也就是说——只有重阳真人、长春真人和师父你学过。”
“正是如此……你将是第四个人。”
文天祥经他这么一说,一种夹杂着自豪感和责任的压迫感的情绪油然而生,刚才对真常子的偏见和厌恶统统烟消云散了。
“如何,你做好学的准备了吗?”真常子见他面色有变,知道时机已到,变问道。
“师父,徒儿已经准备好了。”文天祥正色道。
“好!乖徒儿!为师一定尽快将我掌握的功夫尽数教给你,如果有时间,为师还要将我修炼时的心得一并传授于你,使你少走当初为师走过的弯路。”
“既然你已经拜我为师,便是入了我全真教,为师需给你一个道号。”说着,真常子捏指掐算了掐算,然后道,“你从今以后就可称作‘赤天子’。”
“谢师父!”文天祥叩首谢道。他抬头又问道,“不过师父,为什么你只能教我一天呢?我们何不出去修行呢?”
真常子沉默了一会儿,道:“为师已经出不了这门了……”
文天祥大惊道:“师父!你怎么了?难道说……”
真常子淡淡一笑道:“徒儿不用担心,为师的阳寿还未尽呢。”
“那师父为什么出不了这门?”
“你可见着这屋内的缭绕烟雾?”
“见着了,师父,这烟雾遍屋都是。”文天祥应道。
“为师如今已经离不开这烟雾了。”
文天祥不解道:“这是为何?”
“为师和你说过武林之中有不少人觊觎全真*,想要从为师这儿套得这个举世无双的秘密。可是——先祖重阳真人曾立下重誓,要后代世代遵循,那就是只有能见到这卷轴上字的人才能看这个卷轴。先师和我都谨尊重阳真人教诲,无论何人要求,我们都婉言谢绝,即使蒙古大汗,也不得不知难而退。可是,这世道险恶,有人为逼迫为师就范,竟然使出阴险手段,想用天竺毒香毒害为师。那天竺毒香,只要进入血脉,一刻钟之内既能让人魂魄四散,不由自主。到了那时,那凶顽想要知道什么,中毒的人便会乖乖地一吐而尽。”
文天祥闻知大惊失色道:“难道师父将卷轴上的秘密告诉了他人?”
真常子缓缓地摇摇头道:“所幸为师有神功,一觉察出中毒,便用体内之无限真气,反复吐纳,终于逼出了所有的毒物。可是……虽然毒未伤及骨髓,却已经损了血脉经络,我的全身已经对那天竺毒香产生了依赖,一旦我的身体没有淫浸在那毒香的烟雾之中,体内血脉即会倒灌沸腾,走不出十步,便会全身喷血而亡。这下,你明白为师为什么不能走出这屋子了吧。”
“是谁!师父!是谁如此阴险狠毒!让师父蒙受如此大的苦难!”文天祥愤愤道。
“那年,我在蒙古大汗帐下讲道,一日,一个蒙古贵族邀我去他帐里叙饮,我本就无心提防,接过就是他在帐内熏香,害我如此。后来,大汗闻知此事,立刻将那贵族五马分尸,并且请来名医替我医治,可是病根已经落下,我从此就得生活在整日毒香缭绕之中了。”
“难道师父不能用内力护住血脉经络,让它们摆脱对毒香依赖吗?”
“假使重阳真人在世,那倒或许能行,可惜……为师功力还未到达如此境界,无法抵挡全身血脉四射崩裂。”真常子叹了口气,又道,“蒙古大汗念我在他帐中出事,便替我准备了足够我用一辈子的毒香,并请我在他帐中安度晚年。我因心中惦记全真教事务,便谢绝了他的好意,带着毒香回到了中原。由于整日要在毒香中度日,我已不便外出,因此,便将全真教交托弟子张志敬代管,自己就寄居在这小镜湖山庄中养生。好在庄主曾是我全真教的信徒,特意为我安排了一间不起眼的客房安顿,为了防人侵扰,还特意派人看护,可谓尽心尽力了。”
“难道师父就这一辈子待在这屋里?”文天祥道。
“如果置一轿,轿中薰香为伴,为师倒可以出行,只是这太费人力物力,何况为师本来就已老朽,名山大川也皆已游便,对江湖世事也无甚牵挂,待在这里也落得个清静。只是——这样一来,我就担心再也无法找寻到能够继承这卷轴之人了。”说着,他得意地笑了起来,“真是老君开眼啊!让你来到了我这儿,令我全真*不致失传啊!”
“师父,若是弟子今日没有来到这里——那——”
“既然上苍有意让我全真教发扬光大,必不会令它失传。就像重阳真人能够巧遇先师,而先师又巧遇我,最后,今天为师又能见到你,这一切难道不是上苍在冥冥中护佑我教吗?”
虽然文天祥对他说的种种巧合还心存疑窦,但还是应道:“确是如此,师父。”
“徒儿啊,今日之后,全真教的兴衰就在你一人身上了。”
“可是师父……”
真常子止住了他,继续说道:“我会派人去通知张志敬和其他几个入室弟子,等他们来了,我将向他们宣布你将成为全真教的下任掌门教主。”
尽管文天祥自幼习武,但只为健体防身,从没有想过要加入哪一派别,更不会想过要做哪一个门派的掌门。而在一日之内,从一个愣小子一跃成为领袖武林的全真教的教主,这对他来说是做梦也想象不到的。他诚惶诚恐地跪在真常子面前,拜道:“师父,我心甘情愿与师父你学艺,也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教诲,决不让全真*失传,但是弟子毕竟刚入门,怎么能担当教主之职……师父,望你再做考虑吧。毕竟其他师兄论德行和道行都不知比我要高多少……”
“此事我会与你师兄们商议,但是教主一职理应由能读这卷轴的人担任为宜。全真教历任掌门除了我尹师兄外,都是能读得懂卷轴之人。即使是尹师兄也是尊师命代任教主职。所以,不管怎么说,你将是下任教主的首要人选。”
“师父……”
“哎,这事你也不用急着计较,等你几位师兄赶到,也要在半个月一个月之后了,到时候。如今你的要务,是要将这上面的内容尽快掌握。”
“是!弟子谨遵师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