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08-08-04
鹰眉恶陀与茅山邪道对视一眼,突然仰首发出一阵震天架桀桀狂笑,指着岳昭坤道:“姓岳的还以为可以讨价还价,当真令人好笑!”阴阳秀士淡然说道:“岳昭坤,今日你已一败涂地,还是认命吧。”他语声轻柔,轻描淡写说来,听在别人耳内却是刺耳之极。阴阳秀士一掌轻拍,将那女童所闭穴道解开,左手捉住衣领,提在空中。那女童本在庭院玩耍,被阴阳秀士点了睡穴,此际从梦中醒来,却发现被一陌生男子悬在半空,心下惊慌莫明,一眼觑见岳昭坤,挣扎哭叫道:“爹……爹……”岳昭坤本打算放手一搏,眼见爱女痛苦挣扎、命悬一线,顿时心如刀割,空负一身通天彻地本领,除了愤恨,竟是无计可施。岳昭坤双眼喷火,心下颓丧已极。突然身后一人拊掌笑道:“释道儒齐聚此地,却是卑鄙已极,无耻之尤!”几人一怔,只见茅草丛中站起一人,面白微须,一手抚剑,神态从容之极。鹰眉恶陀怔了一怔,方认出乃是午间与百晓星同席的那位无名之辈,顿时火冒三丈,想亦不想,纵身半空一刀劈了过去。阴阳秀士不知虚实,心神不由为其所夺,突然,悄无声息出现两个身影,一个贴地,一个腾空,瞬间即已掠至阴阳秀才身前,同时一声大喝,两道眩目剑光,已经迫近阴阳秀才身前。唐靖雨身在半空,剑光闪烁,直奔阴阳秀士面门。萧一鸿贴地飞行,一阴一阳两道剑影封死阴阳秀士左右,反手一剑刺向阴阳秀士小腹。事发突然,阴阳秀士不及拨剑,在当世两大年青高手夹攻之下,不免有些慌乱。阴阳秀士不及多想,向后纵出,左手一挥,将孩子抡向唐靖雨剑锋。茅山邪道已知不好,拨出背后宝剑,正欲援手阴阳秀士。岳昭坤已经惊醒,大喜之下,满腔愤怒此际发出,一刀已如匹练一般斩向邪道。鹰眉恶陀一纵数丈,没待落地。白千里早已钻入茅草丛中不见,鹰眉恶陀已知上当,气得“哇哇”大叫,翻身振刀掠了回去。伏在草丛中的汪静、李墉瞧见阴阳秀士左手所提女孩,堪堪及上唐靖雨剑光,心都提到嗓子眼上。唐靖雨身形疾落,手腕一抖,已将剑式化虚为实,一剑斩向阴阳秀士左手。萧一鸿如影随形,长剑电射退后的阴阳秀士小腹。阴阳秀士半空里出剑,挡向萧一鸿长剑,左手不肯松开,玩命向后拽去。唐靖雨一剑已如疾风斜斜劈下,恰恰削中阴阳秀士所提衣领,那女童向地上跌去。阴阳秀士手中一轻,一剑将萧一鸿长剑荡开,仓促落地。唐靖雨已伸臂揽住吓晕过去的孩子,翩然落地。阴阳秀士扔掉手中捉住的半截衣领,恨恨的打量一眼唐靖雨和萧一鸿,冷哼一声,已如怒箭射向唐靖雨,唐靖雨担心伤及孩子,闪身退后,萧一鸿纵身拦截,半空里交手数合,阴阳秀士落向地面,已同邪道、恶陀会合。岳昭坤那肯罢休,兀自挥刀上前猛攻。阴阳秀士一剑迫退岳昭坤,三人纵身而起,几个起落,已无影无踪。岳昭坤向唐靖雨和萧一鸿躬身施礼道:“又蒙两位兄台仗义援手,昭坤感激不尽……”岳昭坤想不出更能表达自己感激之情的言词。萧一鸿笑道:“岳大哥不必客气,小弟久仰岳大哥,今日结识,诚乃人生一大快事,是不是唐大哥?”唐靖雨笑道:“正是这话。”汪静三兄弟兴高采烈的出来,岳昭坤忙抱拳致谢,汪静兄弟三人顿时红光满面,笑着还礼。岳昭坤伸手接过早已醒来,隈在唐靖雨怀里的女儿,招呼唐靖雨他们去他“寒舍”。几人跟随岳昭坤进庄,岳昭坤的寒舍果然简朴,寻常四间茅草坯房,家里只有一个老妈子,已被点了穴道。岳昭坤拍开老妈子被封穴道,老妈子带着那小女孩烧茶去了。岳昭坤歉然说道:“家中寒酸,简慢诸位仁兄。”他自始至终没问唐靖雨和萧一鸿的身份。唐靖雨想到可能自己装扮蹩脚,岳昭坤不便请教,忙笑道:“小弟唐靖雨,这是萧一鸿萧兄弟。”岳昭坤点头笑道:“流云、两仪,当世两大剑法,果然名不虚传,两位兄弟均是人中之龙,今日结识,我当真欢喜的很!”岳昭坤一贯特立独行,却是外冷内热之人,只因有感于世态炎凉,又身历惨痛,所以就像蚕儿一样,做了一个茧把自己裹了起来,此际眼角泛红,真情流露无遗。岳昭坤家徒四壁,唯有一张四方条案,摆着几个杌子,众人落座。赛旋风李墉嚷道:“岳大侠名满江湖,住得却如此寒碜,说出来任谁都不会相信。”汪静拦之不及,忙陪笑道:“我这个兄弟心直口快,岳大侠不要介意。”岳昭坤苦笑道:“李兄弟说得没错。此前为了虚名累及妻女,心灰意赖之下,唯以自苦,懊悔自责之心方能稍安,所以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唐靖雨早已想及此点,就此话问道:“当年约战岳大哥的究是何人?”岳昭坤自然明了唐靖雨之意,默然片刻,方道:“一品刀郭瑾。”“一品刀!”百晓星汪静惊道。也难怪汪静吃惊,一品刀郭瑾据传乃是“刀帝”的传人,其刀法江湖早有八字定评:“神鬼莫测、刀中至尊。”萧一鸿问道:“岳大哥,当时战况如何,江湖之上似乎并无传闻。”汪静亦专注的瞧着岳昭坤,显然他百晓星也不知道。岳昭坤苦笑道:“我在龙门约定之地等了一个时辰,并未见到一品刀的身影。”此事唐靖雨已然料到,否则江湖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了,显见岳昭坤落入了别人的圈套。汪静插言道:“难道是别人假借一品刀之名?”唐靖雨也是如此猜测,不料岳昭坤摇头道:“当是一品刀本人无疑!”见众人已然困惑不解,方解释道:“约战书上附有半招刀式。”汪静三人依然有些不解,唐靖雨和萧一鸿却知岳兆坤这样使刀的绝顶高手,以半式刀法足以判断对方刀势脉络。一向寡言的白千里说道:“岳大侠事后可否寻找一品刀印证。”岳昭坤说道:“每年五月,岳某必去龙门一趟,然后四处打探一品刀下落,可惜,一品刀似乎已从江湖之上消失。”岳昭坤想必思念逝去的爱妻,才去龙门邂逅之处凭吊追思一番。唐靖雨小心问道:“想必岳兄的行藏即被别人识破?”岳昭坤点头道:“不错,两年前家岳不幸中毒,有人投书代方天化挑战岳某,威逼岳某必得于第十招败于方天化刀下。说实话,我与方天化刀法在伯仲之间,不过早已看淡虚名,因此邙山决战,不过是虚应其事。当时我并未往深处想,以为不过是方天化追名逐利的手段罢了。此际想想,倒是我大意了,以方天化当时欣喜若狂的神情看来,想必方天化亦被瞒在鼓里。”说着转身向百晓星道:“不知汪兄午间所言有何依据?”汪静赦然道:“在下有个毛病,凡事爱探个究竟。那日岳大侠同方天化邙山之战,在下适逢其会……也不能说适逢其会,乃是跟踪一个黑衣人去的,方天化取胜之后离去,那人现身给了岳大侠一个包裹,这个在下都瞧在眼里了。”汪静没好意思讲出一直远摄岳昭坤到了庄口。李墉问道:“那个黑衣人相貌怎样?”岳昭坤摇头道:“面履黑巾,身形极高大。”汪静接着道:“那人功力极高,在下自忖轻功尚可,所以只敢远远跟定,瞧不分明,不过那人脸颊之上,有块铜钱大青记,很是醒目。”唐靖雨这才问道:“岳兄,如何未见老夫人?”岳昭坤愤然说道:“家岳体弱,那禁得起那番折腾,毒素虽然解去,家岳却一病不起,一个月后辞世。”岳昭坤双目炯炯,断然说道:“树欲静而风不止,看来我也该查个水落石出了!”萧一鸿笑道:“岳大哥是老虎不发威,却让别人当成病猫了。”众人都笑了,汪静道:“不知岳大侠与南宫世家可有过节?”这正是唐靖雨想问的,岳昭坤自然明了汪静何意,点头道:“要说直接冲突倒没有,不过南宫世家的南宫纶曾经觊觎红线娘美貌,托人说合,欲纳线娘为妾,被线娘严词拒绝。南宫纶并不死心,威胁利诱线娘,直到……直到线娘下嫁岳某方才作罢。”联系南宫纶与方天化的关系,看来确是南宫纶弄鬼。不过,线娘之死,是否南宫纶所为不好遽下结论。假定是南宫纶所为,那么南宫纶是伺机下手,还是谋定而动,凭南宫纶无论如何驱使不动一品刀,难道……唐靖雨沉思不语。茶水烧好,岳昭坤亲自去泡好端了过来,倒让汪静三兄弟受宠若惊。唐靖雨沉吟道:“岳兄,无论如何,此处已不宜久留,还望岳兄早作决断!”岳昭坤点头,唐靖雨心知岳昭坤几年来厌烦江湖杀伐征战,江湖风云变幻知之肯定不多,就把自己所知讲了个大概,岳昭坤听得非常专注,即连号称“百晓”的汪静都听得目瞪口呆,这才知道好多事自己只不过知道个皮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