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08-08-04
三、华山四绝(2)石康咳了一声,笑道:“我师兄弟自是信得过杨局主。虽是家丑不可外扬,也罢,不瞒杨局主,前几日横死山林之人乃我华山派不肖弟子,窃得我华山派镇派之宝。何样宝物恕石某不便透露。梅掌门命我兄弟四人务必连人带宝押回华山。我兄弟这才千里追踪。”石康当然不好意思说出自己兄弟受骗上了别人的圈套,被别人设计引开,方才错失了良机。韦开对石康是由衷佩服,因为这话他韦开就编排不出来。石康顿了顿,看杨明山似乎并无不信之意,接着道:“怎奈江湖之上,人心险恶,无耻之辈,觊觎我派重宝。当此之即,金陵已有几股势力云集,矛头直指四海镖局,似乎并非无因而发。”杨明山不由变色,与前头老教化所言两相对照,由不得杨明山不信石康所言。石康眼见言辞奏效,接着道:“四海镖局已处风雨飘摇之中,我华山派镇山之宝,绝不允许他人染指。如有可能,我华山派愿与四海镖局携手,誓与邪恶之徒周旋到底。”说到此处,目光灼灼,紧紧盯住杨明山。杨明山并不贪图《寒钓图》,“四绝”如能开诚布公,只要合情合理,杨明山未必不能吐露实情,甚至于交出《寒钓图》。石康错就错在以己度人,含糊其辞,又语含威胁,颇让杨明山反感。杨明山正色道:“四位大侠好意,杨某心领了。四位心切贵派重宝,杨某自然理解,不过,恕杨某直言,四位大侠不去追踪杀人的凶手及宝物,反而对杨某疑神疑鬼。是否乃舍本逐末之举?杨某一向堂堂正正,绝不会做伤天害理之事,请四位大侠及梅掌门明鉴。”此番话软中带硬,又不无道理。“华山四绝剑”并不疑心杨明山会杀害那位“华山弟子”,因为此前,“四绝”已仔仔细细勘察过那人的伤处及四周的痕迹,可以断定死前有过长时间的打斗,“四绝”明了此人的实力,以杨明山的功力,根本无此可能。不过,让“四绝”疑惑的是,一伙来历不明的人,时常在四海镖局周围出没。加之华山派的死对头昆仑派,也有弟子现身金陵,使得“四绝”颇感事态严重。因此“四绝”一方面派人飞速通报掌门,另一方面登门拜访杨明山试探虚实。石康眼见杨明山软硬不吃,心中不快。同老大文默涵对视一眼,起身道:“那,杨局主,我们兄弟先行告辞了。”杨明山率众人起身相送。直送出镖局大门,石康回身拱了拱手道:“杨局主请留步,我兄弟宿在离此不远的悦来客栈,如有任何发现,还望杨局主通报一声。”杨明山亦拱手道:“一定,一定。恕不远送”。“华山四绝”就此扬长而去。四海镖局的马棚在演武场后头,有一个侧门与后院相通。大小姐的贴身丫鬟如月过来,说小姐吩咐唐靖只管照料大小姐的马。原先两个马夫自然唯唯称是。这个娇俏的丫头转身又盯着唐靖打量了两眼,抿嘴笑道:“你可不许偷懒,小姐不知为你说了多少好话。这马可是小姐的宝贝,可要好生伺候,等会你就拉出去遛遛,以往小姐每天都要遛马,今天也不知怎么了…”。唐靖躬身一礼,笑道:“请如月姑娘放心”。如月白了唐靖一眼,笑道:“也没个正经,难怪小姐…”说到此处,脸色一红,转身姗姗离去。正是阳春三月,树木已经绽出新绿,树底下各种花朵争奇斗艳、姹紫嫣红。林间不时传来鸟雀欢快的鸣叫声。唐靖牵着那匹神骏的乌龙驹懒洋洋走在后花园的林*上。如诗如画的美景,倘佯其间,反倒消磨人的意志,他有点想家了。唐靖摇了摇头,无奈的苦笑了一下,翻身上马,拍马疾驰,也许纵马飞奔的感觉会让他重新豪气干云。后花园虽大,也经不住奔马疾驰,不一会,就来到了尽头的一个湖边。刚才由于林木遮挡,加之心思不属。竟然没有早一点发现湖边俏立着一个身影。唐靖慢慢带住马。湖岸垂柳拂水,水面微波不惊。一位妙龄少女,双目平视,脸色凝重,凭水临风,衣袂飘飘。身形婀娜多姿,站在哪里一动不动。不是大小姐杨晓琬是谁。唐靖暗暗叫苦,忖道:“怎么这么巧,偏偏就撞上了这位姑奶奶。”唐靖悄悄下马,拉着马蹑手蹑脚欲悄悄溜走。“站住”,一声娇喝之声传来,晓琬并没有回头。没奈何,唐靖只好把马拉回来,讪讪笑道:“不知大小姐有何吩咐。”“鬼鬼祟祟,你想做甚么”晓琬仍没回头。“回大小姐话,我…小人在遛马”,唐靖一本正经答道。“是吗,我怎么听见好像是有人在骑马。”晓琬哂道。唐靖听杨晓琬似乎并没有不快的语气,不由打趣道:“依小人意思总不能让它骑着我罢。”杨晓琬转过身来,双眸盯住唐靖的眼睛,似笑非笑道:“你知不知别人既使碰一碰本大小姐的坐骑,本小姐亦要先赏他一马鞭。”唐靖嘻嘻笑道:“很荣幸,小人不在哪个‘别人’之列。”晓琬亦笑,道:“说说罢,潜入四海镖局有什么图谋。”唐靖哈哈一笑,道:“图谋是没有的,混口饭吃而已。说起来还得感谢小姐,赏了小人一口饭吃。”“少跟我装蒜,混口饭吃,用的着这么遮遮掩掩吗。”顿了顿,晓琬揶揄道:“你是恐怕太过丑陋不堪呢,还是担心太过英俊潇洒”。说完得意自己这话有趣,不由掩口而笑。唐靖躬身一礼,悠然叹道:“大小姐明鉴,当然是后者。我这人就是这点不好,一辈子的桃花运,走到哪里都躲不掉。唉!真没办法。”晓琬一听,为之笑倒。纤手划着自己脸,羞唐靖道:“没脸没皮、没羞没臊”。唐靖却道:“大小姐不信,我亦没有办法,说实话,这次也是因为被人逼亲,没奈何才从家中溜出来。”晓琬看唐靖不像玩笑的样子,不由问道:“为甚么,难道是那位姑娘相貌丑陋”。唐靖摇摇头,“那她是很美了”。晓琬急急问道,不知为何心底有点惶惑。唐靖又摇了摇头。晓琬心头释然,好奇道:“那是为甚么”。唐靖笑道:“因为我根本就没见过她”。原来唐靖在家时,家教甚严,尤其这两年,爹爹宣布封剑,却整天逼着唐靖练功,稍有懈怠,还会加倍惩罚,唐靖苦不堪言。一天好不容易抽空溜了出去,同几个狐朋狗友在太合楼大快朵颐一番。等唐靖躲躲闪闪溜进家门时,管家正焦急的等在门口,一见唐靖,大喜道:“哎呦,我的少爷,你可回来了,老爷叫你半天了。”唐靖一听头皮发麻,问道:“到底是甚么事。”管家喜笑颜开道:“恭喜少爷,贺喜少爷,老爷和夫人正给少爷提亲,让你赶紧进去”。唐靖大吃一惊,敷衍两句。悄悄绕到客厅后头窗下,没敢太近。隐约听见里面言谈甚欢。唐靖屏息静气,仔细倾听。只听见爹的声音道:“…两家结为秦晋之好,实在人生一大快事,哈哈…只是犬子生性顽劣不堪,只怕委屈了令千金”。“呵…哈哈”,一个陌生的声音开怀大笑道:“唐兄哪里话,撇开尊夫人与贱内的关系不讲,自古虎父无犬子,小女高攀令郎,亦是她的福分”。唐靖心下着恼,忖道:“终身大事,一生幸福,亦不问问自己的想法,就这么定下了,难道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就这么断送了。不成,自个说甚么亦不能答应”。正琢摸着,就听母亲从客厅出来询问少爷回来了没有。吓的唐靖勾腰弯背,小心翼翼离开客厅后窗口,一溜烟返回自己卧房。翻出几锭银两,想了想又放下,顺手拿起一口长剑。绕到僻静处*而出。然后,昼夜兼程,逃之夭夭。亦不知父亲气成甚么样子,母亲又急成甚么样子了。唐靖思绪万千。晓婉看唐靖不说话,脸上却似笑非笑,很古怪的样子。嗔道:“唉,又想甚么美事呢。感情不是幻想许给你的那位娇小姐是‘武林第一美人’慕容菲,亦或是华山掌门‘玉芙蓉’梅萱吧”。唐靖笑道:“那可说不定,不过,那又如何。我唐靖最看中的是情投意合。”晓婉听到这话满心欢喜,笑道:“说正经的,如果说亲的真的是慕容菲,你还会从家中跑出来吗。”“这个…”,唐靖犹豫了一下,嘻笑道,“果然是慕容菲,还真不好说,我要再逃出来,会不会有人说我是个大傻瓜”。唐靖信口胡扯,哪里理会到姑娘家的心思。“你就是个大傻瓜”。晓婉没好气的道。唐靖看晓琬嘟着嘴,气鼓鼓的不说话。感觉有点莫名其妙,没话找话道:“刚刚小姐全神贯注,不知看甚么如此用心?”晓琬淡然道:“看甚么,看鱼儿上钩。”唐靖奇怪道:“哪有鱼钩,连鱼杆都没有。”晓琬依然板着脸道:“非要有鱼杆才有鱼钩,傻瓜,你到这里来看。”唐靖依言上前,仔细打量。湖水清澈,只见鱼儿游来游去。可是依然没有发现鱼钩。“傻瓜,你怎这么笨呢,再上前一点就可以看见了。”晓琬嗔道。唐靖又踏前两步,已到了湖边。“看到了吗”晓琬走近唐靖身后问道。“看那边”唐靖顺着晓琬指的方向向前看去。正奇怪间,忽然背后脊中穴一麻,接着一股大力涌来,唐靖不由自主向前跌出,一头载进湖里。背后传来晓琬“咯咯”的娇笑声和拍掌声。虽是阳春三月,湖水依然冰凉。晓琬点穴的力道拿捏的恰到好处。湖水一激,穴道也解开了。唐靖从水底钻出来,不由的哆嗦了一下。晓琬更是笑的花枝乱颤,气都喘不过来了。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指着唐靖,弯腰笑道:“笑…死…我了,鱼儿…总算…上钩…”唐靖拿这位大小姐可真没办法,站在齐胸口深的水里,直是无可奈何。发际之间的水顺着额头流下,完全遮住了视线。唐靖自然的双手捧面,用力的擦掉水,把散乱的头发拢往颈后。晓琬正笑着,忽然停住了,双眼睁的大大的,呆呆的盯着唐靖的脸。唐靖看到刚刚还笑的花枝乱颤的晓琬,忽然这副神情,不由一怔,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才恍然大悟,感情自己脸上胡乱涂鸦的那些玩意,已经被湖水冲刷干净。唐靖湿漉漉的上岸,转身欲走。“站住”,晓琬叫住他,犹豫一会,低声问道“你到底是何人”。“这个…我…小得乃四海镖局杨大小姐的御用马夫”,唐靖哈哈一笑。这才想起干甚么来的,冲仍在呆呆发愣的晓琬一抱拳,过去牵过乌龙驹,没敢再骑上去,沿来路向回走去。没来由的洗了个冷水澡,唐靖一面苦笑,一面寻思目前的局面,打算理出个头绪。忽然乌龙驹受惊止步,从树后闪出一个人来。冷冷的盯着唐靖,是张云松。唐靖从张云松的眼睛里感觉到了深深的敌意。唐靖一语不发,若无其事的站着。“姓唐的,提醒你一句,以后离大小姐远点,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张云松恶狠狠的道。“谢谢张镖头提醒”,唐靖微微一笑,加重了语气,“我会时刻铭记自己的身份。”说完,牵马从张云松身旁缓缓走过。张云松衣衫无风自动,拳头慢慢收拢,却终于忍住,直待唐靖走远,方一掌拍到树上,震的一抱粗的一棵古柏摇晃不止,枯枝嫩叶簌簌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