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08-07-30
进了静思堂,贺岱良什么也没说,便径自向右侧的门走去。
贺岱贤微觉奇怪:“你去哪?”
贺岱良也不转头,声音僵硬的道:“好不容易回来一次,难道你心中就一点也不想见她吗?”
贺岱贤浑身一震,话语卡在喉咙里,怔怔的说不出来:“我…”心中即便如此想,隔了二十年后的相见,又该说些什么?
贺岱良轻哼一声,走了进去,却没人看到他脸上的酸楚。
陈迤珞和郭却尘看着贺岱贤有些恍惚的神情,心中也知晓一些他的过往,也不作声,只是静静的站着等待。
过不得多久,却听得一声妇女的声音:“到底是谁啊,非得拉着我出来见见。”却没有听见贺岱良的声音。
贺岱贤听见那隔了二十年的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眼睛呆呆的望向右侧的门内,一个白衣妇女,迈着细碎的步履,轻轻地走了出来,她随意的扫了一眼:“又来了客人…”最后一个字却梗在了喉咙中,她怔怔的望向贺岱贤,满脸的不信,“你…”她缓缓地走过去,“师兄,是你吗?”
贺岱贤静静的看着她,眼神中流露出的不知道是欣喜还是悲哀,抑或是二十年来日日夜夜的思念,他缓缓地点点头,满眼的柔情便已经深深地将贺璇霖给包围了。
“真的是你吗?”贺璇霖怔怔的又问了一句,双眼中却已经是溢满了泪水。
贺岱贤又轻轻地点点头。
贺璇霖的泪水终于抑制不住一泻而下,她伸出颤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贺岱贤苍老的脸庞:“师兄…”言语却像断了流的水,一时间竟说不出来,只是心中那种满怀思念的欢喜,从不断趟着泪水的眸子里面溢了出来。
“璇霖,我…”贺岱贤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师兄,你变了!”贺璇霖痴痴望着贺岱贤,满脸的心酸,“是啊,二十年了,我们都变了。”她轻轻地低下头,收回了手。
贺岱贤心中凄苦,他看着日思夜想的人便在眼前,他是多么的想伸出手将她拥在怀中,只是过了二十年,他已经不是当初的贺岱贤,而她也不是昔日的贺璇霖,他只是背叛门教的弃徒,而她却已经成了他人的妻子。他紧紧地握住了拳头,将想要淌下的泪憋在了心里。
贺岱良静静的站在一边,脸上的神情翻转万千,心中的滋味也是如打翻了五味瓶,恨?妒?悲?抑或是苦?他猛地转过身去,低低的道:“我先出去。”说罢,快步向右侧的门走去。
“不用了!”贺岱贤和贺璇霖同时说道,两人都是一愣,苦笑着对望一眼,贺璇霖已经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她轻轻地走到堂上,坐下,向贺岱良道:“师兄今日回来定有要事详谈,你这个谷主要是都不在场,又成何体统?”声音带着一次暖暖的责备,却是夫妻之间才有的那种温馨。
“我…”贺岱良怔怔的站着,也不知该走该留。
贺岱贤听得贺璇霖的话,心中忽的一颤,便觉得一阵心痛,但是如此不才是最好的结果吗?他轻轻地一笑:“岱良,你留下吧。”可在心中回荡着的,尽是往日二人的温情。
贺岱良缓缓地转过头来,满脸平和,走到贺璇霖旁边缓缓地坐下。
贺璇霖拭了拭泪水,歉意地笑道:“让两位见笑了,你看我,都这么大的年纪了…快请坐。”她还是显得微微有些语无伦次,“师兄,你便将缘由说说吧。”
贺岱贤却似乎没有听到般怔怔的看着贺璇霖出神。
贺璇霖心中一酸,低声唤道:“师兄…”
贺岱贤忽然从回忆中惊醒,见着众人的目光,赶紧道歉:“失礼了!”便将事情细细的说得明白了。
贺璇霖沉思片刻:“师兄上次托人传信所指果然…”话语就此截断,三人对望了一眼,却并不说话。
郭却尘知此事已涉及门教机密,便起身向贺岱良道:“几日奔波下来,身体颇是疲惫,我们俩便先下去休息了。”
贺岱良点点头,唤了空洛过来讲他们带到客房。
见着两人离开,贺岱贤道:“上次在阴月王朝中我便隐隐猜到一些,而昊天镜又与三样神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恐怕…”
贺璇霖刚要开口,贺岱良却抢先道:“既然如此,你心中应有盘算。”
贺岱贤一愣,看着贺岱良并不友善的目光:“我心中想,阴月王朝既有所图,第一步自然要跨越白苗这个障碍,我想以白苗族长的名义,向幽园谷发出求助。”言语之中极为谦恭,微微顿了一下,他又进一步道,“神武罗出世,人间乱相已呈,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在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之前,将乱局控制住,若白苗失守,怕是我中土也无安宁之日。”
贺璇霖点点头:“确实如此,白苗与我中土正派唇亡齿寒,这个忙是一定要帮的。”她将目光转向贺岱良,“岱良,你得意见如何?”
贺岱良轻哼了一声道:“你都同意了,我还能有什么意见。”
见着他现在还在闹别扭,贺璇霖摇摇头,向贺岱先道:“至于具体人选,我们一会再商议,师兄此次亲自来幽园谷应该不只是通报吧。”
贺岱贤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将目光望向贺岱良,“我想进须臾幻境一趟。”
贺岱良眉头一皱,贺璇霖微微吃惊道:“这…”
贺岱贤见着两人的表情,解释道:“我也只此事有些强人所难,只是寻求将神武罗重新封印的法门刻不容缓,恐怕还是要重昊天镜上想办法。”
贺岱良斜斜的睨着他道:“无尘教也有线索,你为何不多多要求进得无尘顶或者镇魔窟?”
“毕竟我不是无尘中人,不好强作要求。”
“你现在也不是幽园谷中的人,便好强作要求了吗?”贺岱良冷冷的看着他,“幽园谷规定,须臾幻境非得五大长老,或者谷主夫妇才可进出,都不是幽园谷弟子的你如何能进得须臾幻境?”
贺岱良的话说得严厉,贺岱贤脸露惭愧,言语一滞:“我…”
贺璇霖皱了皱眉轻喝道:“岱良!”
贺岱良却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继续道:“你若要想进须臾幻境也可以!”
贺岱贤没料到他的话锋忽的一转:“如何?”
“旱炎长老前年不幸逝世,如今长老五缺其一,只要你愿屈身旱炎长老之位,那些规矩便也限制不得你了。”贺岱良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没有多少热度。
“这…”贺岱贤一惊,没料到他竟然会提出次等要求,心中犹豫。
贺璇霖喜道:“原来如此,我却没想到这一点。”
贺岱贤心中其实是极为欢喜的,只是心中的愧疚,却使得他颇为迟疑:“但是我乃幽园谷弃徒…”
贺岱良有些不耐烦地道:“又有哪条规定说了弃徒不能再回谷中?”
贺岱贤蓦然抬头,却看见贺岱良眼中似有似无的阴谋得逞的笑意,心中一热,犹豫着点点头:“只是我答应了白苗族长寻求封印的法门的…”
贺岱良却不理他,表情一肃,起身道:“旱火长老贺岱良听令,我以谷主的身份命你协助无尘弟子郭却尘和陈迤珞寻找封印神武罗的方法。”
贺岱贤微微一怔,反应过来,起身屈腿跪下:“贺岱贤领命。”
贺璇霖心中也是异常欢喜,上前将贺岱贤扶起来:“哥俩之间,弄得这么严肃做什么?作个样子便是了。”
“既然如此,我也便不做隐瞒。”贺岱良凝视着贺岱贤郑重的道,“前些日子我入得须臾幻境,发现昊天镜有被人移动的痕迹。”
贺岱贤大惊:“东西可有被盗?”
贺岱良摆摆手:“东西善好,毕竟昊天镜的封印千百年来没有出过岔子,一般人是动不得的。”
贺岱贤低头沉思,摇摇头:“怕的就是对手不是一般人。”
“你是指…”贺璇霖皱着眉头,神情严肃。
贺岱贤点点头:“毕竟能无声无息入得无尘教幽园谷,还能不知不觉取走伏羲之戒,此人已经不能用一般这个词来形容了。”他转过头向贺岱良道,“岱良,在这修真界修为能在你我之上的有几个?”
“屈指可数。”贺岱良沉默了一刻,“你是指对手并非修真界中人?”
“恐怕如此。”贺岱贤道,“便是你我,要潜入阴月王朝也是不易。”
“白苗不是有一种蛊遁术么?”贺璇霖忽的想起二十年前曾听花不兹提过此等法术,“据说习得蛊遁术的人可以完全将自身的气息隐去。”
“习得蛊遁术或许可以无声无息的潜入阴月王朝,但要入得无尘教镇魔窟却是绝无可能。”贺岱贤摇头否定,“镇魔窟由五灵诛魔神印守着,除非合无尘五大真人之力将封印打开,否则即便是紫徽自己也进不去。”
“你怀疑是散仙?”贺璇霖缓缓地道。
“这个,我也并不确定,散仙向来无欲无求,且多向人界,应该不至于如此才对。”贺岱贤深吸一口气。
“那师兄认为…”
贺岱良开口道:“岱贤怀疑的是魔界吧。”
贺璇霖已经,将目光投向贺岱贤。
贺岱贤神情凝重,缓缓地点点头:“所谓六界,便是上为神魔两界,下为鬼界,中为人界和妖界,仙界居外,神界管辖人界,魔界管辖妖界,神魔虽诸多纷争,也从不插手人妖两界之事。但魔界行事诡邪,且不禁贪嗔之念,怕是难保会将魔抓伸向人界,作为攻向神界的砝码!”
“但是如此一来,神界又如何能让得他们为所欲为。”
“若我所料无错,神界应该已经出手了。”贺岱贤看着贺璇霖疑惑的眼神,“你可还记得我说过的无尘山镇魔窟上空的那团火光?”
“你是指…”贺璇霖一惊。
贺岱贤点点头:“那夜紫徽受伤,无人能御使无尘剑,若不是那团火光,怕是无尘的那件神器便丢了。”
贺璇霖怔怔的看着贺岱贤,说不出话来。
贺岱良沉默了半晌,开口道:“你此番推论有多少依据?”
“并无多大把握。”贺岱贤看了他一眼,摇摇头。
“那边先放在一边,如此说出来,反而弄得人心惶惶。”贺岱良道,“不管如何,如今我们所要做的便是寻求封印神武罗的法门,既然事不宜迟,休息一晚,明日一大早我便与你一起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