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08-07-30
无涯一惊,急道:“这是如何,缈儿怎么就不明不白的留在这里了,不行,我要见她一面。”
黄晶长老皱着眉头道:“什么不明不白的,她身当本门圣女,高贵之躯,只要勤加修习本门法术,飞升指日可待,如此佳缘,她又如何愿错过。”
无涯摇摇头:“什么飞升不飞升的,与我们又何干,缈儿更不会在意这些?”
黄晶长老一愣,倒没想到他会说出跟翁缈类似的话来,沉着脸道:“那你是为何入了无尘教?”
无涯一怔,当日入无尘教之为了去找爷爷,如今爷爷生死未卜,当日的初衷却也变得迷惘了起来,怔怔的竟不如如何回答,缓缓的道:“不知道!”
“哼,可笑!”黄晶长老冷笑一声,“不知所谓,糊里糊涂便走上了修道之路,看你也成不了大器。”
黄晶长老的话像针一样激怒他:“成不成器与你何干?要飞升成仙,在无尘一样能做到,有何必巴巴的跑道你这里来。”他一双眼睛冷冷的看着黄晶长老,“你让缈儿出来见我,只要他一句话,说想留在这里,我马上离开,否则,即便是动武,我也要将她带走。”
“放肆!”黄晶长老怒喝道,“就凭你微弱的道行,也敢到南海晶玄门来撒野。”
“撒不撒野我不知道,若为情势所逼,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无涯看着黄晶长老的眼神没有丝毫的退缩。
门主忽然开口道:“圣女在加冕大礼之前是不能见外人的,你的要求现在我们也无法满足。”
无涯轻哼了一声道:“说来说去都只是你们的一面之词。”
黄晶长老怒道:“我等何等身份,又如何能与你虚饰?”
无涯想起幽园谷谷主,冷冷一笑道:“那可未必了。”
门主阻了黄晶长老的斥言:“看来你是非得见得圣女加冕大礼才肯信了。”
无涯想了想,却又觉得话语之间又颇含歧义,道:“除非缈儿亲口对我说想留下来,否则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门主拂袖道:“那也由得你,你虽言语冒犯,我等却也容得下,你便在这里住着,等到圣女加冕的那天死心吧。不送!”
无涯冷冷的看了门主和三位长老一眼,转身离了开去,心中愤懑不已:从幽园谷到南海晶玄门,怎么这些长辈都是如此的目中无人。他闷闷的低着头往回走,走着走着,一抬头,却见着眼前满是陌生的景象,心中一慌,赶紧向回撤去,但南海晶玄门占地极大,亭亭院院,一层叠着一层,有如迷宫,一路上又见得女弟子向他指指点点,慌忙之中便完全迷了路。
“哎,不是阮瞳师姐看着你么,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娇脆的声音。
无涯一低头,却见得说话的女子正是先前与阮瞳交谈的三位之一:“你是?”
“芜倩,我叫芜倩。”她微微皱了眉头凑过来,“我的名字就这么不好记么?”
“啊,不是!”无涯慌忙道,“先前听阮瞳喊你们三个的名字,我也不晓得哪个是哪个。”
芜倩听了,脸上便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那你在这里做什么?”
“嗯!刚才门主喊我过去谈了些事情,我一个人不知不觉走到这里就迷了路。”无涯低低的道,像是在说一件很难以启齿的事情。
芜倩咯咯一笑:“新来的客人在这里容易迷路也难怪,我带你回去好了。”她上前大大方方的牵起无涯的手,“走吧。”
无涯一惊,却又不便挣脱:“我自己能走的。”
芜倩笑道:“你又没瘸腿,我自然知道你自己能走,不过这里地形复杂,我又走得快,不牵着你,怕是一会你又丢了。”
无涯一愣,总觉得这个理由颇为古怪,但也没法反驳,只好让她牵着,像是牵宠物一样走了回去。
无涯手大,芜倩手小,抓不住他的手,只能勉强握住三个指头,但男子别有的气息从她的一侧传了过来,直惹得她心神荡漾,抓着无涯的手也不禁渗出细细的汗来。芜倩的手纤瘦细小,皮肤光滑如水,握着无涯的手,便如清风般的轻柔,无涯除了上次在幻境中抱过翁缈以外,从未与女子有过如此接触,此刻不由得脸上又是泛起微微的红。
两人走到东院客房,便见着阮瞳趴在房间的桌子上兀自打着盹,桌子上还放着几盘精致的点心,想来等得久了。无涯微微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便欲上前,手却被芜倩拉住了,微微一愣,转过头来,却见着芜倩眼中尽是柔光,缓缓地有些不舍的放了手。
无涯走到房中,轻轻地推了推阮瞳。阮瞳一惊,醒了过来,见着无涯喜道:“门主没有为难你吧。”
无涯还未开口,便听得芜倩咯咯笑道:“是他自己为难自己了。”她站在门口,却并不走进来。
无涯自然知道她在嘲笑自己迷路的事情,便觉得有些尴尬,抓了一块点心便往嘴里塞。
阮瞳赶紧道:“哎呀,这些点心都凉了,你等等,我去帮你热一热。”
无涯笑了笑道:“不用了,也不是什么娇贵的子弟,吃点凉食还病不了。”
芜倩看着两人的眼神微微有些黯淡,却笑向阮瞳扮了个鬼脸道:“你们俩好好聊,那我先走了。”
“这儿点心多,我一个人吃不完,一会要浪费了可不好,你过来一起吃点吧。”无涯招呼道,“我也还要感谢你送我回来。”
芜倩听了,心中一喜,看着阮瞳,却有些犹豫。
阮瞳看着她也笑道:“你要不嫌弃凉食便过来一起吃吧。”
芜倩心中欢喜,便也不推辞,走了进来,三人围成一桌,拈了些点心吃了起来。
阮瞳关心的问道:“门主都跟你所了些什么?可是关于圣女的事情?”
“嗯!”无涯点点头,将几人的对话一五一十的说了。
两位女子都陷入沉思,芜倩低声道:“那个圣女对你很重要?”
“很重要!”无涯坚定的说道,“是我倾尽生命也要保护的那种。”
阮瞳神色一暗,有些焦虑的道:“但是,圣女是不能婚嫁生子的。”
无涯一愣,觉得两人的话有些奇怪:“什么婚嫁生子,缈儿是我的妹妹,我自然要保护她。”
两女一惊,喜道:“她是你的妹妹?”却又疑惑,“但是她与你不同姓。”
无涯笑了笑道:“对我来说,她就是像我妹妹般的存在,无论是谁,也不能夺走她,除非是她自己要走。”
两女心中放心下来,相望一眼,却又觉得好笑,也不明白自己这么一惊一咋的是为了什么,只是似乎觉得,对她们来说,这个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消息。
无尘山,无尘殿。
紫云奉上清茶,向着座下的客人轻礼道:“不知贵客远临,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堂下坐着两人,一个是贺岱贤,一个是陈迤珞,郭却尘托辞道自己乃是无尘弃徒,不便上山,便在山下寻了个客栈住下了。
贺岱贤笑着摇头道:“我一介幽园谷弃徒,哪是什么贵客!”
紫云淡淡一笑:“那贺先生此次前来,可为小徒所说之事?”
贺岱贤点头道:“依现在推测,神武罗出世,怕是阴月王朝大有所图,我们正派中人不得不防?”
“贺先生说言极是!我等自要未雨绸缪。”紫云缓缓道,“只是事至此步,贺先生有何打算?”
“不知可否容许我见紫徽掌门一面?”贺岱贤言语恭敬,毕竟在紫徽闭关的此刻,对方是一教之长,况且次等要求有违教规,怕是紫云也不会答应。
紫云悠悠的看着他道:“贺先生与紫徽师兄本是老友,我等不该阻拦,只是紫徽师兄闭关之前曾经吩咐,不管是谁,都不可擅闯无尘顶,贺先生的这个要求,怕是紫云没法答应了。”
贺先生心中早便料到这个答复,微一沉思,紫云素来秉公为事,虽素有公正之名,却也是规矩得紧,便不再作要求:“不知可否问紫云真人,紫徽掌门从镇魔窟中出来可曾说过什么?”
“贺先生指的是哪一次?”
“哪一次?”贺岱贤微微吃惊,“紫徽他还去过两次吗?”
紫云点头道:“正是,师兄第一次是在大约半年以前,那次他只说被窟底邪魔所伤,言语之中颇多隐晦,却不言明,我等也不便探查。第二次是半月之前,他提着无尘剑,什么也没说,边径自上无尘顶去了。”
“这个紫徽,心里想的什么?”贺岱贤轻声责道,心中对他所为也是不解。
“贺先生,前几日无尘山上发生了一件大事。”
贺岱贤抬头问道:“什么事情?”
“二十年前死去的花月奴死而复生,并潜入无尘意图刺杀紫徽掌门。”紫云一字一句的说来,细细的看着贺岱贤的神请,“您怎么看?”
贺岱贤并无惊讶的表情:“是么?紫徽他还好罢?”
“善无大碍。”紫云见他表情平淡,知他定然知道些内情,便追问道,“贺先生可否告知事情的缘由。”
贺岱贤看着紫云,叹了口气道:“都是二十年前的孽啊。”他将事情巨细缓缓地说了,更是将二十年前阴月王朝便开始的阴谋一点一滴毫无遗漏的说了出来。
紫云是个识大体的人,自然知道此刻何谓大局:“掌门师兄安然无恙便是最好的结果,现今最重要的是如何才能应付阴月王朝惊天的阴谋。”
贺岱贤沉思片刻:“不知紫云真人可否应允我进镇魔窟一趟?”
“这个!”紫云缓缓摇头道,“并不是紫云有意为难,只是教中规定,我等不得不遵从,镇魔窟为无尘三大禁地之一,怕是紫云无法应允。”
贺岱贤释然笑道:“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幽园谷中也有无论如何也不能去的地方,紫云真人不必道歉。”
紫云点点头:“那么,现今之计,我无尘惟有加紧防范,贺先生与小徒一旦有何消息,请立刻通知我们,也好有个及时的对策。”
“这个自然,只是还有一是想拜托紫云真人。”
“请讲。”
“阴月王朝既有所图,必然要铲除白苗这个障碍,我想以白苗族长的名义,敢请紫云真人派人协助白苗。”贺岱贤起身,向紫云深深地一礼。
“贺先生多礼了,白苗与我中土正派命牵一线,这个忙我们自然要帮的。”紫云淡淡的道。
“贺岱贤在此代族长谢过了。”
紫云点点头道:“贺先生远道而来必然累了。萧乾!”
萧乾应声从后殿走了上来。
“带贺先生下去休息。”
萧乾躬身行了一礼,向贺岱贤道:“贺先生请随我来。”
贺岱贤迟疑了片刻,向紫云道:“不知贺某可否再提一个小小的请求?”
紫云道:“贺先生客气了,只要贫道能够做到,定然答应。”
“可否能让我见见海无涯一面?”
紫云一愣,忽的想起贺岱贤本便是海无涯的爷爷,两人一年未见,向来是思念的紧:“可真是不巧,无涯去幽园谷报信至今未归。”紫云言语中颇含歉意。
“是吗?”贺岱贤微觉失望,“是贺某失礼了。说罢,跟着萧乾向后殿走了过去。
殿中便只剩了陈迤珞和紫云两人,静了半晌,也说不得一句话,陈迤珞躬身一礼道:“徒儿先回落霞峰。”转身向殿门走去。
紫云的声音悠悠的响起:“你的心可还在迷惘?”
陈迤珞也不回头:“弟子正在努力的寻求解答。”
紫云轻轻的叹了口气:“若是你张师妹也能有你一般胆识便好了。”
陈迤珞微微一愣,转过头来。
紫云却挥了挥衣袖道:“无事,你先回去吧。”
陈迤珞不知紫云所指何事,心中疑惑,回到落霞峰,却见得张青岚正一个人安静的坐在院子里,一动也不动,像是在思考什么,但神情里面却满是颓废。在她心中,这个师妹虽然一直是安静的,却也没有出现过这等表情,想起紫云所提起的事情,便走了上去,坐在她的旁边:“张师妹,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张青岚忽的一惊,像是被打断了思绪,有些慌张的看了陈迤珞一眼:“渡清师姐,你回来了?”
“呆的几天,还是又要出去的。”陈迤珞随意地笑了笑,“倒是你,一个人在这边发什么呆?”
张青岚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想点事情。”
沉默了半晌,陈迤珞缓缓道:“那个叫奴儿的姑娘…”
“渡清师姐!”张青岚忽然绝然的将陈迤珞的话头打断。
陈迤珞摇摇头道:“我知道你心里伤心,但是一些事情,还是要公私分明才好。”她沉默了片刻,张青岚便又低下头去,“这个先不说,你心里还想着其他事情罢?”
张青岚一怔,脸微微一红,却不答话。
陈迤珞笑着道:“看来我是猜对了,也不知是哪个混小子,这么走运,竟然把你的芳心给掳了过去。”
对着**裸的打趣,张青岚的脸一下子像个熟透的苹果,头低得更低了。
陈迤珞轻轻的挽住张青岚的手臂:“其实人啊,心就那么大,能装的下多少东西,装下了一个人,就在也装不下其他东西了。”她轻轻地笑道,“修道也好,飞升也好,不管有多么诱人的东西,当你想到那个人的时候,你就什么也不想要了,就像要他,只要他一个人就够,哪怕需要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她低头向张青岚望去,见着她的脸色慢慢的缓了过来,“张师妹,你知不知道我为何下山?”
张青岚咬着嘴唇,半晌,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也曾经想一心修道,指望能有朝一日飞升成仙,但你可知道,一旦那个人出现了,即便是你曾经信誓旦旦的诺言,你也能不惜毁掉。”陈迤珞轻轻地说着,像是描述一幕凄美的爱情,“然后,心迷惘了,意朦胧了,信念开始与心情激烈的冲击,人就像行走在一个充满迷雾的世界里,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所以,我在追寻能驱散迷雾的阳光。”
张青岚轻轻地问道:“谁是那道阳光?”
“谁是阳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能真正看清自己的所要。”陈迤珞笑着摇摇头,“爱恋是可贵的,并不可耻,为了这份可贵,即便是背叛诺言也是正确的,这便是作为人的权利。”
张青岚微微一怔,抬起头来,正见得陈迤珞悠悠的望向远方,眼神中满是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