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08-07-30
花不兹随着炼尘走到了黑暗的通道的尽头,便听得炼尘对这黑暗恭敬的道:“教主,人带到了。”
前方的边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嗯,你先下去吧。”
“是!”炼尘躬身应了,退了下去。
接着,听得轰然一声,黑暗像一旁退去,却是一道石门,开启的门缝中传来昏暗的火光,花不兹看的一个人坐在石室中,却正是黑陌。
黑陌见了花不兹,脸上毫无吃惊的表情,却是随意的指了指一旁放着的石椅:“坐。”
花不兹冷冷的看了黑陌一眼,目光毫无善意,坐下了。
黑陌却似乎对他的目光毫不介怀,将目光移到一旁站着的奴儿身上,盯着看了片刻,忽的微微一笑道:“真是个精致的傀儡啊。”
花不兹冷哼了一声,看着黑陌道:“你却是识货。”
黑陌嘿嘿一笑道:“傀儡术本是黑苗的法术,我又如何能不识货。”他又细细的打量了奴儿几眼,感叹道:“真是精细的工艺,便是我也自愧不如。”他轻轻地笑着看着花不兹,似是漫不经心的问道,“为了做这个傀儡,你杀了多少人?”
花不兹听了,脸色一变,看着黑陌的眼神阴冷,杀机毕露。
黑陌混若不觉:“不用这么看着我,既然你来到这里,便已经不在乎杀人,还会介怀一两个微不足道的人命么?”
花不兹冷冷的看着黑陌半晌:“我杀的皆是下等的奴隶。”
“自诩女娲后人的白苗人向来提倡众生平等…”黑陌淡淡的抬着眉头看着花不兹,“你何以竟会有下等的奴隶一说。”
花不兹看着黑陌的双眼,半晌,幽幽的道:“我已经不是白苗人了。”
“哦?”黑陌微微笑道,“难怪如今你能出现在这里,既然如此,我也并无仇恨你的理由,咱们便开诚布公,你的目的是什么?”
“复仇!”花不兹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
“哦?”黑陌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脸上却并没有丝毫的意外,“你是指你要借助我们的力量帮你复仇?向谁复仇?”
“正派中人。”花不兹冷冷的道。
黑陌依旧是淡然地表情:“具体说来…”
“无尘教、幽园谷…”花不兹犹豫了一下,“还有般若寺!”
“哦!”黑陌似是明白的微微点了点头,却又将目光投向了奴儿,“这个傀儡的原型是花月奴吧。”
花不兹冷冷瞟了黑陌一眼:“你倒是知道得仔细。”
黑陌笑了笑道:“你想复仇的人是贺岱贤和顾子良吧。”
花不兹盯着黑陌,冷哼了一声。
“我向来佩服有情人,但是我如何能相信达到目的以后的你不会倒打一耙。”黑陌笑着看着花不兹道,“毕竟花月奴的死与我阴月王朝也有莫大的关系。”
“你自然不能信我…”花不兹微微嘲讽的道。
“哦?”黑陌饶有兴趣的道,“此话怎讲?”
“与花月奴的死有关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但是你们却非与我合作不可!”花不兹阴冷的笑着定定的看着黑陌。
“哦?为什么?”黑陌微微笑着,丝毫不怕花不兹耍花招。
“你们是不是正在为如何避过无尘教的八方剑阵攻上无尘而焦心呢?”花不兹带着阴邪的笑容,“我知道一条隐蔽的路径。”
“哦?”黑陌脸上总算露出了吃惊了表情,他静静的盯着花不兹的眼睛,花不兹也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半晌,黑陌哈哈一笑,“好,我接受你的利用。”
花不兹嘿嘿一笑:“我就知道阴月王朝的教主是个识得时务的人。”
“得其所用,行大事者不可居小节。”黑陌微微笑道,“既然你我互为臂助,从今天开始,你便与我等一起行动。”
“这个自然,不过我有我行动的自由。”花不兹声音转冷,“还有讨厌你们的权利。”
黑陌丝毫不以为忤:“凭你自己的意愿,不过你要尽力协助我们行动成功。”
花不兹冷道:“我自然尽力而为。”
黑陌笑道:“这样最好,那你从现在便要开始准备了。”他意味深长的看着花不兹,“准备开始铲除白苗。”
花不兹猛地一惊,愕然的看着黑陌微含讽刺的笑容,半晌,点头艰难的道:“自当尽力。”既然走上了的付仇的路,有岂能有所留恋,此等情况,不早也是意料之中吗?他苦涩一笑,轻轻地拉着奴儿的手。
无涯三人从中土最北赶往中土最南,却还真不是一个短的路程,三人御剑飞了一天半,途中在襄州过了一夜,直到了第二天黄昏,却也没到目的地的迹象,只觉得飞得精辟历尽,却也不好抱怨,看着下面路边有一个小客栈,想想天也黑了,便也不理会碧水柔,径自落了下去。
碧水柔知他还在闹着矛盾,也不生气,跟着落了下去。
是家极小的客栈,客栈上下两层,二楼是木板搭起来的一个平台,用茅草简陋的盖了顶,台子上整齐的摆放着些木桌木椅,一楼空间看起来要比二楼狭小,靠近门处放着一个柜台,台后一个人懒洋洋的无精打采,台前斜倚着的人大大的打了个呵欠。
“云来客栈。”碧水柔看着门口牌匾上的字,轻声念道,“可奇了,半月前这里可没有这么一家客栈的。”
无涯上下打量着客栈,心中也是觉得怪怪的,总觉得分外眼熟,忽的想起几天前的那家客栈也叫云来客栈,而且两家客栈的布局简直一模一样。他心中起疑,便已经谨慎起来。
店小二却从里头跑了出来,陪着笑道:“这位姐姐可真是细心了,我们客栈前几日才搬过来,姐姐半月之前自然见不着。三位是要住店吗?你们看着天也要黑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还是住一晚比较妥当。”
店小二点头哈腰,办事倒是麻利,明明长相完全不一样,却偏偏给无涯一种相似的感觉,再往你头瞅了掌柜一眼,他满脸笑容的望着这边,就等着三人应承下来了。他看了看碧水柔,她也是满脸谨慎,怕是对小二的话也不大信得过。
无涯正犹豫着要不要住下的时候,却听得翁缈道:“便住下吧,大家也都累了,赶路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
碧水柔看了看简陋的客栈:“本门圣女,岂能屈居如此陋处,也不远了,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
无涯倒是知道她心中担心比自己更甚,毫不容易寻着了圣女,要中途出了岔子可真就成了门中罪人了。
无涯也是难得的同意她的说法,却又见着翁缈微微一笑:“出门在外,哪能过多苛求,能有个容身之处便足够了。”说罢领先走了进去。
无涯无奈,也只得跟着走了进去,剩着碧水柔在外面立着,看了掌柜和小二半晌,却怎么也不像修道之人,莫非只是普通的黑店?思虑再三,打定主意,自己不吃店中食物,晚上不睡觉,小心的看着,应该不至于会什么问题,想罢也跟着走了进去。
碧水柔走进客栈,皱了皱眉头:“三间客房,最好的给这位小姐。”
掌柜的笑脸如花:“好嘞,三间客房。”向小二瞅了一眼,“还不快帮客人拿行李。”
碧水柔道:“不用了,我们自己拿着便可。”
掌柜赔笑道:“是,是,那三位要不要吃点什么?本店…”
碧水柔面无表情的道:“不用了,我们就住一夜。”
掌柜的笑容凝在脸上,有些讪讪的向小二道:“快将客人带到客房。”
小二笑呵呵的躬身作了个请的姿势:“三位请随我来。”说罢领头向后院走了去,四双脚叩在木地板上咚咚直响。
客房确实鄙陋,狭小的房间内,除了一张木板铺就的一张床,然后就只有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了,只是房间内却是干净,小二先前的话倒不像在说谎。
小二点亮了房间的烛火:“客官要有什么吩咐喊我就是了,我一定随叫随到。”
无涯点点头,小二便退了出去。无涯卸了行李坐在床上,身上的疲惫便一下子袭来,眼睛便恹恹的,困意不绝,只是这客栈实在奇怪,便不敢安心的睡觉。拉开窗子,便见得夜幕渐渐的将大地笼罩了,外面也是颇为寂静。无涯左右无事,便翻出天一剑术,可看着看着,上下两个眼皮子不住打架,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恍惚之间,只觉得一股沁人心脾的馨香,直渗透到他的身体里面,让他浑身疲惫顿消。他睁开朦胧的眼睛,却见着一颗巨树,枝繁叶茂,绿意盎然,与般若寺的菩提树却不尽相同,虽然同是巨大茂盛,这棵树却多了一份富贵之气。
无涯四处打量了一下,却发现自己好像在一个富家花园内,众草繁生,白花云集,莺莺燕语,好一番平和美景。无涯微微迈了一步,踩着脚下小草发出悉悉声响。
“可不能踩坏这里的娇嫩花草。”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人的声音,无涯一惊,赶紧转头,却发现一个鹅冠中年书生,手捧了一卷书,正微笑着看着他,情态清逸,微风轻轻的拂动他的衣袍,颇有仙人之姿。
无涯忙歉道:“小子无知,不知为何误闯此处,还请主人见谅。”
书生却只是微微一笑,将食指放在嘴唇处轻轻的嘘的一声,示意他跟上来。
无涯微微一愣,走出草丛,发现书生所立之处原来有一条小道,只是路上所砌却非卵石,竟是晶莹剔透的七色宝珠。书生脚步轻盈,踩在地上悄无声息,无涯亦步亦趋,小心翼翼,看着洁净华贵的地面,生怕一不小心将它给污了。
书生绕过大树走到树的背面,无涯才发现树下还有三人,两人正坐在棋盘两侧,聚精会神地下棋,另外一人却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身材魁梧,身披金甲,却是武将打扮。下棋的一人身着金边褐袍,双肩分饰金龙,散着长发,表情怡然,举手投足之间,却又有一番王者之气。另外一人身穿蓝色软甲,束以头冠,分外英武,两人虽是棋盘弈手,蓝甲之人神情之间却对褐袍之人颇为谦恭。
无涯心中思虑道,却不知莫名其妙的便跑到那个王公贵族家来了,光是这花园的派头,怕便是大有来头。
却听那褐袍人笑着道:“你且来看看着棋该如何力挽狂澜?”
无涯微微一愣,却见褐袍人正微笑着看着他,心中一慌,辩解道:“小子不懂得下棋。”
褐袍人却爽朗的道:“无妨,我与他下棋,十有九输,今日怕也要输了,你只管说说自己的意见即可。”
褐袍人目光湛净,不知为何,与他目光一接触,心中便不由自主平静了下来,细细的香棋盘看去。棋局大势为黑居内,白居外,黑若伏虎,白若游龙,虽游龙矫健,但首位之间却有缺口,猛虎狂啸,便隐隐有破局而出之势,届时游龙之局怕是一触即溃。无涯看着棋局细细思索,半晌,拾起一颗子,轻轻地落下下去,恰恰填住了那个缺口,如此一来,伏虎再猛,却也逃不出游龙的掌握。
褐袍人抚掌大笑向蓝甲人道:“好,好,今日得助,总算侥幸胜了你。”他起身站起来,长发在微风中轻轻的飞舞,无涯才发现此人身材颇为高大。
他笑着看着无涯,忽道:“若人界覆灭,你待如何?”
无涯微微一愣,却不知他所谓何意,一时间竟也答不上来。
褐袍人又问道:“你愿为人,还是为魔?”
无涯一怔,正派灌输的神魔观念浮上心来,便随口答道:“当然是人,谁想变魔了?”
褐袍人却轻轻一笑,摇了摇头:“以你现在灵智,也不明所以,世人愚昧,又哪知神魔之别。”他伸出手,先前带路的书生便将手中书卷交了过去,他又将书卷放到无涯手中,“既你愿意为人,那也便需得尽了你为人的职责,这书卷上的术法,便借你看上一遍,能明白多少,便是你自己的造化了。”
无涯一愣接过来,翻开,却都是一些晦涩难懂的图形,只是这些图形,却又似乎与先前的棋局多有联系。他艰难的翻阅,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总算勉勉强强强记了下来,褐袍人便收了书卷回去,道:“我本不欲插手,却始终不忍黎民受苦。人间的劫难,也只有你才救得。既然封印之法已经交与了你,你便回去吧。”说罢手一挥,无涯只觉得明亮的花园忽然暗了下去,四人的气息越来越远,慢慢的自己便又回到了一片黑暗的混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