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爱太重了
一路我无语,坐在船上看着平静的湖面被船头划开,水波慢慢的扩散开来,四周安静到只听见桨拍打水面的声音……
我不知道此时慕容轩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我也没有回头看他,从在御花园里见到他苍白的脸色的时候我就没有再看过他一眼。我想,现在的我还无法平静的面对他,更无法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与他相处,就连现在和他坐在同一条船上我的心里都充满了负疚感,以往的幸福此时在我心底,也成了一道不可磨灭的伤痕。
逸轩,第一次,这个名字让我感到沉重,以往每一次提起、想起都只有快乐或者心痛,可是这次,这个名字却像一块大石,压在我的心头让我无法自由的呼吸,甚至无法去面对眼前的这一切……
我知道,他一定不希望我内疚,所以他才会在看到我的时候转过身去,他才会在我的面前闭上双眼,因为怕我觉得亏欠,所以他急急的走开,即使他心底有千言万语要对我说,他也只是选择离去,就算我现在回到他身边,他也一定会推开我,因为我了解他,一如他了解我……
“到了。”慕容轩的声音极轻也极短,轻轻的两个字将我的思绪拉回,率先走下船去的他伸手过来扶我,我很自然的伸出自己的手去,却突然顿住……
不知道他此时的脸上是不是有失望的表情,但是我还是无法将自己的手交到他的手上——至少在知道我的眼睛是逸轩给的之后的现在。
小心翼翼的下了船跟在他身后走上那一级一级的台阶,只是这次,每一步都让我觉得沉重,离那个用我们两个人的名字命名的宫殿越近,我的脚步就越沉重。
“现在还无法让你离开,再忍耐一些时日吧,等外面都安全了再……”低头行走间看到他顿住的脚步,我站在原地等着他继续往前走,等到的却是他淡淡的话语。
“能不走吗?”话说到一半却顿住,就在我的心因为他的话而隐隐作痛的时候,他却突然问了这么一句。抬头看到的是他孤寂的背影,我闭上眼睛轻轻的点了点头,我说过我不会再离开他的,或许以后无法再像以前那般自然的相处,但是我还是会留在他身边。
“还是走吧,我知道你早就想走了……”没有回头看我也没有等待我的回答,他突然轻轻的笑了起来,我伸手想要抓住他的手他却已经快步离去——没有再看我一眼……
他为什么不回头看我一眼呢?他知不知道,倘若他回头看我,他就可以看见我点头答应他留下来,他若回头他就能够看到我伸出去的手,可是,他没有回头,而我,也没有勇气再次做出这样的决定……
已经是深夜却无法入睡,坐在窗前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像是忆起了很多以前的事,又好像脑子里一直都是空白的,反反复复出现的都只是两个人……
同样的名字,却是不同的两个人,但是无论是谁,都深深牵动着我的心,无论是谁,都让我心痛,都让我无法不在乎无法视而不见,每一个……都让我放不下……
“娘娘,这么晚了皇上还在羽曦殿里批阅奏折,李公公让奴婢请您过去劝劝皇上。”耳边突然响起絮儿的声音,回过头去看到的是她担忧的脸。
“知道了……”轻轻的应了一声再次将视线落在窗外,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而我去了又能做什么呢?如今不光是我无法面对他,他恐怕也无法面对我,或者……不想面对我吧?
“娘娘。”见我没有起身絮儿又轻轻的叫了一声,声音里也有了一丝担忧。
“曦儿和羽翼是不是已经睡下了?”淡淡一笑我轻声问道,没有再去看她脸上的表情,从来,我都害怕看到别人或担忧或同情的眼神……
“已经睡下了。”絮儿的嘴张了张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却只是低低的回答道。
“哦,我去看看他们。”点了点头我站起身道,絮儿忙自一边取了披风给我披上。
走出门去一丝凉风吹来让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才一抬头就看到羽曦殿里依旧明亮的灯光,周围的一切原本是熟悉了的,此时却突然生出一些陌生来,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个建筑即使他不说,我也知道是为我们建立的,以我们的名字命名的宫殿,无论是离轩阁还是羽曦殿,都有着他的深情和他爱的影子,可是,如今他的爱,我却无法负荷……
有时候,爱太重了,也会成为一种负荷……何况,是两份同样深沉的爱……
易曦和羽翼已经入睡,安静的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看着他们的睡颜心突然间有些失落,这样的幸福,还有多久呢?如今的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哥哥,以后,若是我不在他们身边,他们还会不会如现在这般快乐……
心底涌上一阵酸楚,努力的抑制着即将要涌出的泪水,拼命的告诉自己不要流泪,因为倘若我流泪,有个人也会流泪,那个人,多傻啊,傻到让人心疼,傻到让人无法拒绝也无法忘记,然而终究没有忍住眼底的泪水……
伸手捂住自己的脸让泪水尽数落入手心,一遍遍的问自己真的离得开吗?真的舍得下这一切吗?可是怎么能离开呢?又怎么离得开?我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可不可以……继续留在这里,留在他们的身边?我真的,不想离开,可是,不离开,我就能快乐吗?不离开,不快乐的人不止我一个,所有的人都不会快乐……
“我知道这样的想法很自私,但是,我希望他们可以留在我身边。”一只手轻轻将我扶住,耳边慕容轩的声音也是极轻的,他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成了一片阴影让我看不真切,可是他的声音我却听得清楚。
“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凝视着阴影下他依然明亮的双眸我哽咽着问,这个问题,或许我们都无法回答,可是,我还是忍不住要问。
“因为我们都是人,都有感情,都有牵挂,都无法做到决绝……”他的声音依旧很轻,但是却一阵见血,刺得我的心一阵疼。是的,我们都是人而不是神,我们都有牵挂的人在乎的人,我们无法对他们视而不见,也无法……做到决绝……
“时候不早了,明日还得上朝,皇上先去歇息吧。”伸手擦去眼角残留的泪水我淡淡的开口,他看我一眼后默默的点了点头径自转身离去,絮儿站在我的身后眼底的担忧越来越浓。
“你也去休息不用伺候我。”看她一眼我淡淡的说,她再次欲言又止,我想我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只是,她根本就不了解这事情的始末,更无法知道我与慕容轩之间以及逸轩之间的事,我也无法向她解释更无需向她解释。
*与慕容轩之间开始变得平淡,我们甚至已经很久没有再说过话,而他也开始渐渐的不再到离轩阁来,我知道他不是不想见我,只是我们都鼓不起勇气面对对方,避而不见是唯一能够正常相处的方式……
“母后,我听老师说母后就是我们的娘,为什么我们叫你母后,而三哥他们只是叫他们的娘母妃呢?”这日正在教易曦和羽翼习字,羽翼突然好奇的问道,我手中的笔因为这个问题一颤险些握不住。
“因为我们的娘是父皇的妻子,而三哥他们的娘只是父皇的妃子。”我正不知道如何回答的时候易曦便已经开口回答,脸上一副得意的表情。
“谁跟你说的?”这个答案让我的心微微震动了一下,放下手中的笔我柔声问道,恍惚中想起那年元宵节的晚上,自己曾经那么坚定的告诉他我是他的妻子,是不是那时候起,就已经爱上了他?又或者,在更久远的时候就已经管不住自己的心?
“父皇说的。”易曦笑着回答,我的心却再次震动了一下,好像心底有什么地方被触动,原本坚定的心也开始动摇。
“今天就到这儿吧,自己去玩儿。”淡淡的笑了笑我伸手轻抚一下两个人的头温和的开口,易曦羽翼听我如此说立即搁下笔开心的离去,看着他们欢快的背影我的脸上也慢慢浮出一抹笑来。
没有什么比看到他们的笑容更重要的,也没有什么事比留在他们身边更让我开心,不管这样做是不是伤害到了谁,我知道自己终究是离不开这个皇宫也离不开这个皇宫内的人,无论如何,我都要自私一回……
“絮儿,这个香囊你差人给李公公送去。”自梳妆台的锦盒里取出一个绣好的香囊递给絮儿我淡淡的吩咐道,这个香囊与以前绣给逸轩那个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地方是那上面的字不单单只是个轩字,我想李如海见了这个香囊一定会交给慕容轩,而慕容轩见了就会知道我的选择……
“是,奴婢这就亲自送过去!”絮儿开心的接过香囊笑着说,我见她这样也没有说什么,她行礼之后便喜滋滋的离去,看着她欢快的身影我仿佛受到了感染,一颗心也渐渐变得欢快起来。
“娘娘!不好了!娘娘!”半个时辰之后絮儿的声音在岸边响起,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黑暗中无法看到絮儿的身影,但是却听得出她声音里的慌乱。
“娘娘!快躲起来……”因为发现絮儿声音有些不对,所以我急急的奔了出去却听到絮儿焦急的喊着,她的身影自黑暗中显现出来,浑身湿透却不是因为水,而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