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代嫁入宫
“你不是沈碧薇我知道,你代嫁入宫我知道,你叫离歌我知道,你与逸轩两情相悦我也知道。”他看着我笑了起来,面色那么平静的叙述着一个个足以让沈家灭门的事实,我脸色一变险些摔倒在地——因为他后面的话,“皇上其实比我知道得还早,只是他不说而已。”
他知道!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而我以为他不知道……
突然发现自己就像一个小丑,自以为自己演得不错而洋洋自得,可是别人却早已经洞悉一切还顺带的陪着我演了这一出只有我不知道的戏,自以为自己是主角自己主宰了一切,却没想到自己才是一直被主宰着的人。一直以为自己一切都隐藏的很好,然而这一切早就被人洞悉,只怕也早被当做是笑话在看了吧?
“谁是离歌?”伸手捂住自己的脸不让他看到汹涌而出的泪水,我蹲在地上无声的哭了起来,蓦然发现此时的自己那么无助,不管如何我还是要将这场戏继续下去,哪怕所有人都洞悉了一切,哪怕所有人都知道了结局我还是要演下去,因为戏一开始我就没有喊停的权力,我们所有人都没有权力让这场戏停下来,因为我们都在戏里……
“我以后就叫你离歌吧。”轻轻的叹了口气,他伸手将我自地上拉了起来,脸上的泪水被他拭干我连躲开都使不出力气,只是双眼看着他,我不知道他还知道些什么,是不是连我的失忆是假的他也知道了,只是不说而已?可是,就算不说我们又能装傻到什么时候?
“奴婢叩见皇上。”翠微突然大声的喊了出来,放在我脸上的手一颤收了回去,我紧闭上眼将眼底的情绪平复才转过身去。
“碧薇叩见皇上。”缓缓的蹲下身之前看到他眼底有了一丝异样,我不知道那抹带着怒意的双眸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样的讯息,我也没有精力去细想。突然觉得有些累,这一切都让我累得喘不过气来,好想就此放下这一切远离这里,这样或许就不会累了不会痛了也不会伤了……
“朕和逸轩有些事要商量,你也一起来吧。”没有看我也未叫我起来,慕容轩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慕容昊便转身走了,等到所有人都离去我还是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好像不知道疲惫一样。
“小姐,皇上已经走了。”翠微走过来扶了我起来,我脚下一麻差点摔倒在地,翠微忙用力的将我抱住,而后扶着我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翠儿,我有些累了,你下去吧,我休息会儿。”摆了摆手我站起身来走到床边躺下去,真的好累啊,累到一沾上床就睡了过去,我好像很久没有这么累过了……
醒来之后已经入夜,屋里点了灯但是却空无一人,我起身走到梳妆台前看到铜镜里自己的脸有些苍白,伸手轻轻的捏了下脸颊看到桌上放着的大红色嫁衣,那醒目的红刺痛了我的眼睛,忍不住伸手抚摸着,柔滑的质感划过手心,我依稀记得几年前自己也是这样一遍一遍的抚摸着那红色的嫁衣,然后一边掉眼泪,可是此时自己的眼泪好像干了,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来。
“或许,这样也不错……”喃喃自语的开口,我站起身将那嫁衣抖开然后仔细的穿上,每一个细节都小心翼翼好像生怕穿错了。心里想着,或许这样也不错的,嫁给慕容昊平静的生活,没有后宫争斗也不去和那些女人争宠,淡泊一切安然自若的过完余生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好吧,就这样吧,就这样。”叹了口气我对着镜子转动身子,火红的嫁衣随着这一个旋转飞扬起来,整个屋子好像也被这绚烂的红感染而变得光彩夺人,我的视线却定格在门口立着的人身上。
“你看我好不好看?”指尖用力,将嫁衣的裙摆收回脚下我偏着头看着逸轩笑着问,他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你为什么不说我穿什么都好看啊,至少安慰我一下嘛。”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我语气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走过去抓起他的袖角笑着说。
“恩,你穿什么都好看。”他看着我,脸上的笑意更浓,我嘴一撅并不满意他这样的说法——明显的敷衍。
“算了算了,你还是去陪嫂子去吧。”松开他的衣袖我走出门去迎风而立,感觉那丝丝凉风让我的清醒了一些,然后就为刚才自己的行为感到好笑便轻轻的笑了起来。
“跟我走吧。”手突然被他轻轻握住,我讶异的转过头去看向他,看到了他眼底的坚决以及其他的复杂情绪。
“站得高些可能就看得远些。”掰开他的手我把着柱子站到了栏杆之上,看着廊子下面那有些薄冰的湖水,凉风便是从那里吹来的,拂在脸上有醒神的作用,我想我要站得高些那些风才能够将我包裹,我也才能够保持清醒。
“一次懦弱让我失去了你,我不想再后悔。”他再次将我的手握住,我回过头去看着他眼里的那丝坚决,往日的一幕幕涌上心头。
快乐的悲伤的记忆潮水般将我淹没,好像又回到了以前,那时候我还是离歌他只是沈家三少爷,明媚的笑容始终挂在我的脸上,他的眼里也总是有着温和的光芒,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浪漫情景曾无数次的出现在彼此的心中,那时候一切都那么单纯而美好……
可是,如今一切都变了,我不再是离歌他也不再只是沈家三少爷,如今我虽不是皇后但是我却即将成为齐王妃,他也早已是大燕的驸马,这一切都变了,也回不去了。
“驸马……”一个怯怯的声音响起,握着我的手一颤犹豫了一下却再次握紧,我回过头去看到婧诗贴身的丫鬟站在廊下。
“驸马,公主病了。”那个丫鬟先前还是有些惧怕的样子,此时却昂着头双眼死死的盯着我,声音也变得十分平静。
“找大夫看过了吗?”见一边的逸轩没有说话,我将自己的手抽出然后微笑着问。
“大夫说公主是有喜了。”见我问那丫鬟咧嘴笑了笑开口说道。
“这样啊,那你快去看看吧,不然……”微微一笑我伸手推了推站在廊下的逸轩,却发现他的身子僵硬如铁,我的话也因此而顿住,轻咬一下唇角我再次笑了起来,“不然真的要后悔了。”
“驸马去看看公主吧,公主现在很想见驸马呢。”逸轩的嘴张了张还未出声那丫鬟却打断他笑着说,逸轩抬头看我我忙撇过头去盯着那湖面不去看他。
“你不是问我需要你做什么吗?”转过头去看着他的双眼,我突然笑了起来,看来,他也找到他的幸福了,我也将在他的生命里渐渐消逝,这样很好,不是吗?
“你在西北待了一段时间,对那里一定熟悉,如果可以,你能不能帮我把楚儿救出然后抚养长大?”再次转过头去我盯着湖面看着,不用看我也知道他一定是点头了的,这样,一切就都可以放下了,真的可以放下了……
直到耳边响起他们离去的脚步声我也没有再回头,后来隐隐的似乎又有脚步声走近,我也没有再回头去看,我知道现在一切都与我无关了。所有人都与我无关了,逸轩有自己的妻儿,慕容轩有无数的后宫佳丽,慕容昊身边也不乏红颜知己,每个人没有我都能够活下而且活得很好,似乎只有我是多余的……
望着结了一层薄冰的湖面我突然笑了起来,但是我却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笑,就好像自己的面部表情不再受自己的控制一样。我就站在栏杆上抱着身边的柱子笑弯了腰,然后还是一直笑着直到眼泪流下来在脸上凝结成冰。我发现自己此刻除了笑之外就不会别的了,就那么一直笑一直笑,我想别人一定以为我疯了……
松开紧抱着柱子的手我再次站了起来,伸手抹去脸上的泪水望着那在月色下泛着清冷的光的湖面,第一次感受到心里安宁到没有一丝杂念是什么样的感觉。手指划过身上柔滑的嫁衣,冰冷的感觉从指尖蔓延到全身,手指收紧抓住两边的袍角提起裙摆,将及地的长裙慢慢的收拢在脚下我再次微微笑了起来,迈出的右脚突然悬空身子便往前倒去,双手紧紧的抓着裙角等待着冰水侵身的感觉……
也许这样做很懦弱很无能,但是这却是唯一能够让我放下所有,唯一能够让大家都不受伤的方法。或许有人会恨我,有人会怪我,也有人会因此而伤心难过,但是我相信不久之后他们就会将我遗忘然后继续他们各自的生活。而我,就将成为他们生命里的过客直至被人遗忘……
“我不可以这么懦弱!”这个意识突然间闯入脑海,我的心震动了一下,突然间感觉自己这样的举动多么的可笑,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竟然还有这样懦弱的做法,真真是可笑至极懦弱至极!我不能死!这个念头开始变得强烈起来,我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而且要笑着活下去,活给所有的人看……
没有冰冷的湖水,也没有刺骨的冷意,恍然间感觉好像自己的想法应验一样,我不想死所以没有落入湖中。当这个想法可笑的出现在脑海里的时候,我笑了起来,不知道何时自己竟然变得这么笨了,人的意识怎么可能主宰事情的发生?倘若这样,我也不用在这世间苦苦挣扎了。
睁开双眼看到自己仍然站在栏上,只是手腕多了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回过头去看到一张带着一丝笑意的脸,我看着眼前的人突然觉得莫名的熟悉,但是,我确定我并不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