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风雨飘摇
诗云念到这儿突然停住,然后看着我笑着问,我细细的想了想才点了点头继而又摇了摇头,她便笑得更浓,硬是要我说出来。
“其实,我觉得这诗并不是只有唯一的解的,倘若要我解的话,我想这第一句对应的应该是个‘飘’字,寓意花落时的飘忽之态,风雨飘摇无处是家;而第二个则作‘荡’解,感情飘荡无处可栖,只能随缘;第三个字我想应该是‘人’字,大雁南归时而一字排开,时而成人字前行;第四字嘛,取海之意,潮起潮落,生生不息,也寓意这作诗之人起伏不定,大起大落的心境吧;‘夜深月明梦婵娟’是否寓意一个‘魂’字?深夜无法成眠,‘举头望明月’,却非‘低头思故乡’只是心底为自己不能找到那个可以心灵相通之人感到遗憾,以及一种高处不胜寒的寂寥;后三句分别为‘牵’‘梦’‘绕’,整首诗即是‘飘荡人海,魂牵梦绕’。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而已,我想不同的人应该有不同的答案吧?”笑了笑,我将自己的答案轻轻的说出来,抬头去看到诗云眼底一抹赞赏的笑意。
“小姐也曾说过这首诗不止一个答案,但是你解的却是和小姐一样的,而且将小姐当时的心境全说了出来,小姐当时要是遇见你她一定会很开心的,只是……”诗云兴奋的看着我,说道这里眼神却突然暗淡了下去,我想她一定是想起她家小姐了,便伸手拉了她的手给她鼓励的眼神。
她说的佟贵妃我想一定是那日我在典藏阁里见着的那幅画上的女子,只是那女子脸容被人毁去我不知道她样貌如何,但是却能想象得出一定是一绝世倾城的女子。本来想告诉她我曾经去过那个叫望兰居现在却改名为典藏阁的地方,但是想到她要是问起我什么关于那女子的事我却答不上来,犹豫了下便没有开口。
不过奇怪的是,这宫中竟然没有任何关于佟贵妃的事迹,按理说这么出众的女子应该算是一个传奇,但是却没有丝毫关于她的记载,甚至连流言蜚语都没有,确实有些奇怪的紧。
“看我,又想到我家小姐了,唉……我家小姐虽然一切都好,但是却命运弄人,我家老爷朝中为官,一朝得罪了官场上的人终至被人陷害,锒铛入狱,从此佟家没落。原本那些登门提亲之人个个都对我家小姐避而远之,有些大着胆子来提亲的给的却只是个小妾的身份,而且哪个又不是贪恋我家小姐的美色而来?有的甚至拿那首无人能解的诗来嘲笑我家小姐,当初小姐就心高气傲,哪里受得起这样的侮辱,心灰意冷之下便要削发为尼,幸而我及时阻止才让小姐断了这个念头。
佟家那时只剩下我和小姐两个人,可是祸不单行,就在此时我爹因病去世,我娘因此一病不起,我连给她买药的钱都没有,小姐知道之后竟然跑到当时京城有名的安乐窝望江苑去弹琴卖艺,对于小姐的大恩大德我心里感激,发誓誓死追随她,那天小姐赚了十两银子给我拿去给娘治病,之后我们主仆二人抱在一起哭了一整晚,小姐眼睛都哭肿了。
然而自那日小姐去卖艺之后,便有许多人要求小姐再去,小姐自是不肯,于是那望江苑里的老鸨便叫了打手将我们住的地方全毁了,所有吃的用的没有一个是完整的,小姐悲愤不已带我离开京城,却被老鸨在途中拦截,小姐不得已只能再次到瞭望江苑,但是小姐却声明卖艺不卖身,尽管如此望江苑因为小姐的关系生意一日比一日红火,小姐也再也脱不了身。
后来也是在望江苑,小姐遇到了当今皇上,皇上折服于小姐的才情,在第二日便将小姐招纳入宫。进宫之后皇上待小姐十分的好,从不勉强她,所以小姐在宫中住了三年仍然是清白之身,也是因为皇上对小姐的尊重让小姐对皇上渐渐有了感情,于是在老爷忌日之日将自己给了皇上,皇上第二日便封了小姐做四侧妃之一,从此小姐成了这后宫中最得宠的妃子。
小姐虽然一世与世无争,但是这皇宫之中不是你不争便没有人算计你的地方,小姐两次怀孕都小产,小姐心地善良不相信是别人陷害的,只当自己身子弱的关系,可是我却看得清楚,那是皇后暗中作梗,皇后家世好就算皇上知道也不会更不能把她怎么样的,所以我也是敢怒不敢言,因为一次皇后曾经威胁我要是我将此事跟皇上说起那么她就会把小姐的身世抖出来。
小姐是罪臣之后,当年要不是老爷先前得了消息将小姐遣走,隐姓埋名小姐早就在那场灾难里死去了,所以我不知道要是皇上知道了会是怎样的后果,自然就不敢将这事说出去。
但是这件事还是被皇上知道了,却是从老爷以前得罪的朝臣那里知道的,不知道是谁将这件事抖了出去,皇上就是想保小姐也却因为朝上压力而不得不将小姐打入冷宫,我也随小姐到了这里,这繁逝二字也是小姐取的名,寓意繁华之后的沧桑,和心底的不甘以及屈辱。
然而这些还远远不够,小姐在繁逝里住着从未踏出一步却还是有人来寻她的麻烦,挑她的不是,其中最恶毒的便是丽妃。
丽妃每日都对小姐说一些难听的话,还在皇上耳边说一些小姐的坏话,说小姐青楼出生之类不堪入耳的话,小姐气愤难当却无从发泄,于是一晚心里难受便独自喝了些酒,小姐本来就不胜酒力,几杯下肚便醉倒,嘴里一直叫着皇上的名字。
我看着实在不忍便去叫皇上,可是回来之后竟然看到小姐和一个男子赤身**的躺在一起,我知道那是别人陷害的,那男的我根本就没见过,小姐也是百口莫辩,尤其是那男子一口咬定是小姐勾引他的,于是这繁逝里所以的伺候的人都被赶走,只留下我和小姐两人相依为命。
小姐心灰意冷之下也不奢望什么,只想着能够平安度日,其实我知道小姐早就不想活了,只是还挂念着我所以才撑下去的。原本以为日子就这么平静下去,谁知道前方战乱,皇上为了边疆百姓采取怀柔政策,不知是谁竟然提议将小姐送去和亲,而那边境小国竟然也知道小姐的名声,竟然指明非她不可!
皇上再次因为前朝的压力将小姐送出去,可想而知小姐的心有多痛啊,那可是小姐托付终身的良人,小姐一声高傲自持却为他深居皇宫大内和那么多人共享一个丈夫,如今换来的却是对方的薄情寡义……
小姐的苦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是我却什么也帮不了她。上路那天小姐一身火红的嫁衣,美丽动人惹来好多人的钦羡,小姐却在宫门口苦苦等着那个人,然而他却再也没有出现。从此后,小姐再也不流泪,我原本以为小姐是看开了,心冷了,谁知道小姐却在和亲路上割腕自尽,而我这个贴身照顾的人因为失职再次被关入繁逝,从此,繁逝便成了真正的冷宫……
而我这一待,就是二十年,这期间,那些害过小姐的人一个个的进来,我起先还想着为小姐报仇,所以每日里扮鬼吓唬她们,于是她们一个个都疯了。最后丽芸进来我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于是我让她装疯,也是这样皇后才不再将她放在心上,她才免于这受死。
前些日子你将她带出去,我才知道皇上已经驾崩,前面早换了君主,而我也无所牵挂了。”诗云一口气说道这里,眼里一直都带着柔和的光芒,好像她说的是别人的故事,我却听得一阵心酸,这样的女子却有这么坎坷的命运,到底是老天弄人还是命运不公?为何世间会有这么多的不平事呢,为什么每个人都要这么互相仇恨互相暗算呢,为什么就不能和平相处,权势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孩子,不要担心,我想他一定会记起你的,你是个好孩子。”手被轻轻的握住,我低下头才发现有眼泪自眼里流下来,我忙伸手擦去了。
“如果他从此忘了你,那他也不值得你为他流泪了。”诗云伸手帮我将眼角的泪水拭干了,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
“我并不奢望他记起我,我只是想离开这里而已,我也不想做什么皇后,我只想要自由罢了。”摇了摇头,我叹了口气仰望着从屋顶倾泻而下的月光。
“你跟我来。”诗云笑了笑伸手将我拉起来,我便跟着她往外走去,她拉着我在门口那个不算大的院子里站定之后才松开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