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屋檐上的黑衣人
红衣手腕已经处理妥当了,正看着戏,心里想着一定要给慕容西些颜色看看,见到况风突然出现,心里一紧。
这事情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先挑的头。而且慕容西。如今还有大的用处,只怕况风也不会为了维护自已而对她怎么样。
红衣越想越慌,眼前不禁浮现出况风发怒时那冷厉的面孔,低了头,微微的有些颤抖。竟是开始后悔,自己怎么会去惹这样的一个人。
“发生什么事了?”况风走进几步,看着面色沉重的众人。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有人站了出来,将事情前因后果向况风描述了一遍。倒是因为他一直一来的作风而并未敢有一句假话,这事情是红衣挑的头,也说得清楚。
况风不言不语的听士兵说完,扭头看了红衣,淡淡道:“红衣,你明日先走,回营地去待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再出来。”
红衣张了张嘴,想要反驳求情,却是知道话自况风嘴里说出便是绝无更改。开始自己便顶撞过况风,因为自己是这军中唯一的女子,只有自己方便照顾慕容西,所以才能被他容忍了一次。
可这一次,只怕是绝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况风说了之后,便不再看红衣,而是对着众人道:“我问你们,你们跟着我出生入死,水里火里的,是为了什么?”
众人一愣,齐声道:“匡复雁昊,还我河山。”
“不错。”况风道:“匡复雁昊,还我河山,这是我们抛头颅洒热血想要完成的事业。你们也该知道于贝儿是什么人,她是雁昊王族唯一的血脉,是雁昊王朝名正言顺的君王,如今先帝驾崩,我们理所应当扶公主继位,而你们呢,你们在做什么?你们居然对公主不敬。”
“可是”有人忍不住的接了话,却没敢说下去。
况风挑了眉道:“你们是不是想说,可是公主是个软弱无能,是个认罪做夫,一心只向着齐洛这个贼子的没用的女人?”
众人没有说话,可那神情却是都认可。
况风沉了脸色,看向一直将自己置身事外,并没有什么表情的慕容西,缓缓道:“那经过刚才的事情,谁还这么认为?谁还认为公主是个软弱无用的女子?”
他的将士都是浴血奋战出的男儿,什么样的人有胆色自是一眼便看的明白。
慕容西刚才那句淡淡的,你以为我当真怕死。又重新回响在众人耳边。
能说出这样话的女子,该是一颗怎么样淡定坚定的心。这样的女子,和软弱这两个字,是无论如何挨不上边的。
慕容西淡淡看了况风,面上虽然没有表示,心里却有一丝淡淡的疑惑。
况风这个时候,有什么理由为她说话。便是要指着自己替她拉拢人心,却也没有理由因为自己而寒了众将士的心。而若是这些话讲那些士兵说动,那就更是糟糕。
要知道,自己这身份可是名正言顺的雁昊新王。而况风,慕容西说什么也不相信这世上会真的有完完全全只为忠义之人,说他这样的行为只是为了她于家的江山,这也未免可笑。
他难道真的不指望自己有黄袍加身的一天?
况风说完,环视了一圈,见众人都不说话,也便没有再加指责。这一行十几人,都是他精心挑选出的,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不至于这么差的找些那么不识时务之人。
“行了,大家都原地休息,再过片刻,我们继续赶路。今天这事情,我不想看见再发生,若是有人敢再犯,定不轻饶。”
“是。”众人都应了,这方才各自散去。
况风见了地上那掉落的饼,眸子一暗,走去又拿了一份,亲自送到慕容西面前。蹲下身子,柔声道:“公主,这行军中不方便准备什么精细的食物,要委屈公主一些日子了。请公主见谅。”
慕容西抬眼望了况风,正要说话,却见况风脸色一变,伸手便想自己颈部搭来。
慕容西眉头一皱,心念急闪,竟是并没有躲开。而且就着刚才那姿势没动,那白皙脖颈上一抹淡淡的血印便这么暴露的狂风面前。
伸手抚上,况风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压抑的怒意:“这是刚才弄的?”
这一抹痕迹明显的便是利刃所伤的印子,难道刚才在自己来之前,慕容西曾被人用刀在脖子上架着?这事情,这么刚才没有人提起。
况风脸色一沉便要起身。在他心里,慕容西依旧是那个曾经答应做他情妇的女人,而他的女人,不允许被任何人伤害。
知道况风要做什么,慕容西伸手按在他肩上,低低道:“不必。”
慕容西搭在况风肩头的手并没有用什么力气,可况风还是顺从的维持着那姿势,面色有些难看:“我不能容人伤你。”
慕容西带着些迷茫,带着些冷清的看了他道:“既然你说了既往不咎,如何能再追究。”
身在军中,军令如山,最重要的便是言出必行。何况为了她而责罚下属,却是真的不明智。
“再说”慕容西仰了头,在况风手中接了饼,却并不急着吃,再仰头望了天上,透过茂密的枝叶露出点点滴滴的云朵,目色有些茫然:“我若不愿,谁能伤我。”
便是那士兵身经百战,自有着本领。可刚才在他出手的一刻,慕容西要是愿意,也不是看不出那招数。
慕容西要是愿意,也能一击还手。可那一击,她便不敢说是不是只是伤人,或是杀人。
长长叹出一口气,慕容西心里有着丝淡淡的倦意,杀人的感觉并不让她惊慌,却让她有些疲倦。
“那为什么不躲?”况风目光灼灼的盯着慕容西的眼。
她承诺过的,人不伤她,她不伤人。那红衣想要对她不敬,所以她还手了。可看她脖子上那道刀痕,可以想象前一刻必然有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可她为什么不躲?
“忽然不想。”慕容西淡淡道。
况风皱了眉:“你知道这样的伤,若是再深一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他知道慕容西从来都不将自己的命当做是一回事,可却也不该是个如此愿意束手就擒的人。她不该怎么轻易便能放弃。
慕容西收回游荡的目光,看向况风,不答反问道:“我在你心中,是什么人?”
不知慕容西这么会忽然问出这样的问题,况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皱了皱眉,没有出声。
慕容西道:“你知道的,过去的事情,我全部想不起来了。所以我现在很迷惘。齐洛说我是被他从外面救回的贫苦人家女子,你说我是雁昊的公主。可说实话,我都不信。”
况风心念一动,试探道:“那你觉得,自己该是什么人?”
“不知道。”慕容西道:“我很想相信你的话,相信自己是雁昊的公主。因为我觉得,你们没有必要骗我。可是我却没有那种感觉。而我做的那些事情我也实在不觉得我该是那样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