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她平时里她人前人后跟个笑面虎似的,相处了二十几年也就我能够体会到,她那是屎壳郎装桌子腿儿——硬撑,而且她自己都撑出习惯了。
苦了自己也就算了,还变相的折磨我。得,我俩相互切磋。
所谓地久天长,不过死缠烂打。
说说我这可怜的身世。我们娘儿俩本是中原一带人氏,记得小时候爸妈经常打架,确切的说是我爸老打我妈,很野蛮很暴力。我妈身上的淤痕隔不了几天就得让咱们惨不忍睹一回。
在那段峥嵘岁月,她不是不想离家出走,而是没有地方可去。忍无可忍之际,于是就有了十七八年前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那时在下芳龄七八岁,我妈就这么左肩挎着包袱,右手抱着我这个拖油瓶,背井离乡。场面很是凄惨。
我只记得有这么一个镜头,水从小丫头的下巴顺到鄙人的脸上,现在的我仍然分不清到底是雨水还是泪,然后一连整个晚上躲躲藏藏,疑神疑鬼,生怕有人追来,这个人当然是指我爸。
这是个预谋已久的计划。这个预谋以前实施过若干次,最后一次之所以能成功就是因为天公作美,下雨天我爸才懒得去追。后来才知道当时黄女士兜里只有一百多块钱。从那以后“爸爸”这个名词变成了回忆,估计他现在另择新欢好多年,估计他现在仍是嗜酒如命,烟不离手,估计他现在和我一样,痛并一点都不快乐。
我这个人就喜欢找茬儿,有首年轻人都耳熟能详的歌叫《爸,我回来了》,花了好半天才搞清楚他唱的是什么意境,然后联想到这种意境好像自己小时候也经历过,好吧,低调,低调。
这有什么呀,有的时候我宁愿自己哪凉快哪呆着,也不要无病呻吟,毕竟过去的都过去了,在大家面前晒自己的不幸,然后获得一定的怜悯?何况那个时候我并不是参与者,左右不了童年的梦。
记得刚到北京那会儿,经常饥肠辘辘,经常风餐露宿,我想想还有什么经常的,恩,貌似很多。
经常睡地下室,经常睡天桥,经常睡街道,红灯区,诸如此类。
考虑到黄女士是个弱女子(当时),虽然不像她自己相像的那样漂亮,但好歹也算是个女的,所以拒绝一切不怀好意的施舍,排斥所有居心不良的诱惑。
我跟她得了被害幻想症,整天都跟防贼似的,看来当时的反恐意识还是相当强的,好像全世界就剩我们娘俩在这里相依为命,现在想想都觉得很冷,可能人家压根儿就没这个想法。
据她的相貌推测,很可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