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08-07-30
此时黄沙已经消散,但见脚下有一道数十丈长的豁口,在护罩外由宽而窄延伸远方,在远处嘎然而停,空中俯瞰下去像个巨型大剑被砍掉了脑袋。
星云子凝神看去,在眼前不远处的空中,一位不知年龄的僧人身穿土黄色布袍,一手捏佛珠,一手托铜钵,足不沾地立于空中。粗眉深目,高鼻廓嘴,一幅高深莫测的模样对他们说道:“阿弥陀佛,惊奇之心还是容后解释,现在还是跟我来吧,贫僧没有恶意。”见他们无动于衷,苦笑一声,外甩袖袍,探出一手轻松地破除了阿胜放出的防护,淡然说道,“见面便是缘,事关紧急,贫僧只好得罪了。”
不容他们有任何解释,霸道的压力欺身前来,眨眼便点了众人穴道,不理他们的怒目相向,起身飞到豁口前一个沙丘之上,就是剑头消失的地方,做了个手印,地下山丘“沙沙”撇开一条缝隙……
他们现在呆的位置是一间小房,但没床没桌子,唯一的家具就是地上小小的蒲团,黄袍僧人端坐于上,不停喘气,星云子他们站在对面,他刚想说话,被黄袍僧人阻止道:“请容贫僧解释过你们在说出不懂的地方。”顿一顿后继续说道:“贫僧法号‘空相’,原是‘空尘寺’‘无垢禅师’的师弟,在本门遭受不幸之时正好在地球的沙土中进行苦修,躲过了这场劫难,咳咳……”空相剧烈的咳嗽起来。
星云子急道:“大师不要急,有什么告诉我们的请慢慢讲。”他从这人对他们的举动来看并没恶意,如果真是要他们的命,恐怕刚才在外边就死了,哪会在这里听他讲话,看来其中必有什么隐情。
在冰天池的这段时间来,他都快忘了外边还在追拿他,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无忧日子,也是到了出面解决的时候了。不管怎么说“空尘寺”曾经帮过他师父,以致灭门,现在对着唯一存留下来的空相,他多多少少带些感激之情。
阿黑也道:“是啊,不要着急,你怎么一会老衲一会贫僧,搞的我都不清楚了,看来你病的不轻啊。”
“多嘴。”阿胜低声咕囔了一句。
空相深吸一口气,运功强自压了下去,才缓缓吐纳出来一股青烟,脸色由青转红,双眼微睁,看着星云子又一声苦笑道:“风起云涌天变色,斗转星移踏梦来。阿弥陀佛,天意啊,天意。”
星云子身体一震,正色道:“大师此言究竟为何?”仿佛冥冥中还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般,这种感觉让他心里一阵烦躁,无形的压力从口中释放出来。
空相还是那副样子,看着星云子的深邃眼眸缓缓而道:“贫僧在你面前不敢隐瞒什么,呵呵,话说回来,还是因为推算你的来历才让我得了这种……让我咳嗽不止。”
星云子可不想和他来猜谜,又挺了挺语气问道:“既然大师了解我,又不愿多说,那么我要问你究竟因为什么,人要出生?”
“为命而来,应势而生。”
“何为命,何又为势?”
“呵呵,行之一生谓之命,承前继后才成势。”空相依然缓缓应答。
“我究竟是谁?”
“你是你,非他人。你不是不知道自己,而是在蒙蔽自己。”
“哼,我有吗?”星云子对空相的态度很不满。
空相眼中精芒一闪,语气坚定道:“有。你将来就知道你是在故意蒙蔽自己!”说罢不由控制又一阵咳嗽。
阿黑他们傻眼了,这两人怎么打起机锋来了。
星云子皱眉,空相怎么好没道理的如此断然认定自己在蒙蔽自己。他有过这种想法吗?假如没有,空相为什么这么说?假如有,自己为什么要蒙蔽自己?他的目的是什么,自己要寻找这种道理的原因在哪里?……
他不由自主地沉陷在思维的回路中,来回激荡着一个个疑问,可是任凭他聪明无比,也无法捕捉到一点线索,这一切仿佛就是振荡在水中的波纹,泛开涟漪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涟漪之间的关系是什么?哪个涟漪才是第一个开头?
简单的问题往往是解决复杂问题的基础,大道至简!
忽然,他感觉一阵眩晕,头开始疼了起来,因为他又碰到了不该想的——触到了记忆的壁垒。
无香见他闭着眼睛,乍然身体摇晃起来,双手抱在头上痛苦地呻吟,急忙闪身过去,输入功力点在眉心穴上,**凉气进入星云子体内,抚摸着痉挛的神经。
星云子咬牙一撑,熟悉了疼痛的他很快转移了注意力,放弃了继续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他睁开眼睛。
两点冷汗从鼻尖上蒸发后,星云子颓然对空相说道:“大师就不要折磨我了,我真的不知道这些事情,而且我想找到答案的迫切性你无法知道有多么痛苦。”
空相看着他,又看看其他人,对他们说道:“阿弥陀佛,你们将来都会不简单的,因为星云子。贫僧虽然没有晋升到佛的境界,但生平通晓归纳推测,自从佛门卷入这件事后,心里日夜不安,遂运功推测,但这种事情实在太复杂,跟本不是贫僧这种人所能想出来的,耗心耗力不说,最后才找到一个‘线头’,却成了这副模样。”他不断摇头,似乎要把这种烦恼抛到脑后。
“什么线头?”阿胜代星云子问道。
“对着一面镜子,究竟你是镜子里面的自己,还是镜子外面的自己?”空相不答反问。
众人相对苦笑,这家伙怎么就喜欢这个调调,好好的话不说出来,非要猜谜。
空相像知道他们心里所想般,解释道:“因为贫僧也无法准确告知你们答案,究竟两者是什么关系,所以不敢轻下妄语,这一切只能待到你们亲自发觉了。”
星云子郁闷道:“好吧,不问这个了,那么大师是怎么认识我的?怎么知道我是星云子,又怎么会如此巧合在我们面前出现?”
“阿弥陀佛,贫僧正好在此处苦修,忽感地上凛冽的剑气冲这里劈来,所以才出手挡了一挡,这才发现是你。至于你的身份么,贫僧早已通过特殊的方法认识了,所以自称老衲实在是惭愧的叫法,故而改口。”
星云子打量了他几眼后自嘲道:“连大师这样高强的修真者在我面前都改口自称,看来我的身份不小呢。”看他点头,便又说道,“刚才你跳了出来说要帮助我们,那么现在就走吧,我这里时间可紧迫的很。”
星云子的口气三番几变,让空相也摸不着头脑,但他现在要走,也没好理由阻拦,叹气说道:“修真界现在十分不太平,想必你已经知道情况了,出去会引起未知的变数,所以……”
阿胜截口道:“这我们已经决定的事不会改变的。”
“呵呵,那好,我先说明一下。”空相劝阻不了,转念一想或许他们真会带来修真界前所未有的改变,宣了声佛号后说道,“这里是我个人的苦修地,正因如此,所以不便设立传送门,只靠自行往来,你们无法通过传送门进入修真界。你们有着修真者的程度的功力,但没有可以运用的法门,本来刚进入修真界的修真者会由各个门派接引进入,从而传授一些必要的基本知识和技能,你们的情况比较特殊……”
庖无忌道:“这个我们知道,成了散修的修真者没有接引人的,大师可否直入正题呢。”
星云子笑道:“这么说来大师的意思是要给我们传授一些必要的基本知识和技能咯,啊哦,我很感兴趣啊。”
空相说道:“嗯,贫僧就是这个意思,两位明心见性一语道破,倒让贫僧省了不少力气,呵呵,那我也不拐弯了。
刚才你们说道修真界是由大大小小的各类‘界体’所组成的,而且界体间存在着浮溟之气,人不可呼吸,并在里面充斥着未知的‘暗质’,会伤人于无形。
‘暗质’是我们现在还不清楚的东西,具体是什么恐怕‘佛’才能知道。如果一个普通的修真者贸然闯入浮溟之气而没有护体铠甲,恐怕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死亡,所以你们千万要记着,在‘界体’中往返时要身着铠甲,以免遭受不测。“
看他们认真听着,空相身体一抖,突然一道暗光闪过,原来坐着的空相已然站了起来,变成了一个怪怪的模样。
本来他穿着宽松的布袍,现在变成了紧身衣,让人忽然有了不伦不类的感觉。这紧身衣从头到脚将他封的严实,连脸面也不放过,死板的面孔像造出来的般没有一点生气,眼处和嘴处可以开合,但也不知是什么材料所造,张开角度不会太大,当然也是密封的。
还是黄褐的色调,却有了坚固的感觉,短直的线条勾勒出强健的轮廓。
大家看着有些眼熟,不由自主扫向阿胜。
星云子忽地一声炸叫惊坏了众人,他哈哈大笑起来,众人不知所以。他笑罢才施施然道:“你们看他们两人是不是有很大的相似性啊?呵呵,以前没注意,倒把阿胜给放过了,刚睁开天眼才算看到真实情况啊。”
无香听到后开眼望了过去,呆了呆,她和云哥疏忽到家了。
阿胜见众人看自己,说道:“没什么好看的,就是这样。”身上忽地朦胧,在清晰后,显出了他的“真身”。
如大家所料那般,他穿着和空相一样的护体铠甲,铠甲褪去,众人瞠目相对。
剑眉横目,橘红色眼睛永远带着好战的英气,鹰鼻薄唇,紧闭的嘴角显得冷酷无情。虽然脸颊星云子很高兴,终于见到阿胜进化到人的状态了。
阿胜好像不太喜欢这个样子,马上又变回去了。
阿黑饶有兴趣地道:“进化的还不错,嘿嘿,我以后一定比他还好看。”
阿呼嗤之以鼻:“只要不难看就谢天谢地了。”
于是两人又在一边较上劲了。
星云子笑着对空相说:“大师继续说吧,我在听着。”
阿黑、阿呼两人闹着吵着还不忘侧耳从这边倾听。
空相撤了自己的护体铠甲,继续道:“我这里还有几套曾经用过的护体铠甲,一直在这里存放着,有了护体铠甲还不行,还要会‘临空术’才能在‘界体’中穿行。‘临空术’的基础是御剑飞行,难度要比它大,因为他不需要借用外力便可以浮立于空中,飞行速度很快。这也是修真者要掌握的基本技能。”
接下来空相给他们传授了口诀,个人都兴趣大增,纷纷操练起来。
这间房子其实是完全密封在沙土之中的,全由空相的灵气给包着,连通外界空气。几个人哼哼哈哈地学着,可是始终无法平地浮空。
空相提过要他们感应“界体”的灵气。一个人的身体其实就是一个小的“界体”,只有两者之间处于平衡,他们才能漂浮在空中,正如其他界体之间一样,保持着微妙的灵气状态。
众人挤在小空间内,灵气不断积压,让本来气虚衰弱的空相更加吃力,赶紧阻止道:“阿弥陀佛,你们需要控制自己的灵气平衡,而不是一味的去加大灵气程度。灵气在任何时候都不是平衡的,总在自由流动,要做的不是捕捉,而是感应。”说罢,用指气割裂了袖袍一角,划下指头大小的布条,仍在空中。
布条在各人灵力的挤压下翩翩起舞,一会儿钻左,一会儿窜右,上下纷飞,前后翻卷,最后落于地面。
一下间,众人灵感纷纷涌来,细细品位着其中的道理。
半响,星云子回神过来,笑嘻嘻拣起那个布条,仍向空中,奇怪的是布条就那么停立在空中,一点都不会动,阿黑好奇,一掌挥去,布条还是不动。空相见此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果然是悟性奇高,将来是否可以靠这悟性来挽救他自己呢?
星云子得意地给阿黑解释:“呵呵,我知道了,我现在控制这个布条与周围的灵气保持平衡状态,所以它不会掉下去,以此类推,那么只要控制自己的灵气和界体的灵气保持平衡,那就可以浮身。”
看着星云子缓缓升起,阿黑、阿呼羡慕的要死,马屁忙不颠地送过去。
在星云子的激励下,他们更加努力地体验。不多时,无忌、无香、阿呼和阿黑都纷纷醒悟,也能小幅度浮空,不过是东倒西歪的,此刻星云子已经摆弄着各种姿势:横躺、竖卧、翻筋斗……羡煞众人。
他们自各儿高兴,空相也高兴,可以腾出来更多的时间解决自己的问题。
迫不及待的学会“临空术”后,众人心思一古脑想在护体铠甲上了。空相在催促下拿出六套护体铠甲,清一色黄褐样式,阿黑、阿呼挑了半天后放弃了那个想法,因为每个都一样的,土土的感觉,配称不上他们“王”的身份。
分配停当了,星云子把多余的一套铠甲收了起来。
这算不上铠甲,只能说是坚固有形的布袍,质地不祥,密封性很好,甚至可以折叠。空相又拿出一堆东西来,全送与他们,其中有一个储物黑匣,里面放着一串佛珠、一把佛杖、一块地图晶石还有一节舍利。
舍利是一位前辈僧人涅槃时所留,只有一块,呈正方形,炭灰色,无斑无纹。地图晶石里是修真界的“九大界体”的立体图形,星云子心神沉浸进去很快就熟悉了,这也让空相吃惊,元神凝固程度奇特怪异。
虽然空相很“穷”,给的东西也少,但星云子脸上还是浮出满足的笑容,这感觉和当初在赌场中搜刮晶石是一样的,不管多少,到自己腰包里那总是好的,一个“爽”字怎能形容。
时间匆匆逝去,待一切整理好了,星云子兴冲冲要离开这里,飞向天际。空相只有苦笑,修真界当真在他眼里有那么好玩吗?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在修真界见着佛门的弟子要予以照顾,也提醒他是非黑白的道理,可究竟记住没记住,谁心里也没谱。
临走之时,空相最后说了一句话:“小心白云子。”
回到苦修房后,空相压制的伤势终于迸发,吐血不止,竭力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