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08-15
李亦善定了定神,坐在地上扭头看了看四周,在惨淡的月光下,他看见周围仍然是许多高高低低的坟墓,站在坟墓旁边的鬼魅都不见了。只有一些低矮的竹苗子在随风摆动的影子,还有那些高大的竹子在秋风的吹拂下发出一阵阵“吱吱咯咯”的声音。
李亦善稍抬了抬头,虽然感觉浑身都疼痛不已,但他从小就在父母的指导下摸爬打滚,身体的基根还算不错,筋骨也算坚韧。李亦善稍稍动了动身体和手脚,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受到什么大不了的硬伤。于是,他猛吸了一口气,抓住身旁一根粗大的竹子,用尽全身的力气慢慢地站了起来,伸了伸隐隐作痛的腰之后,便抬头往远处看去。
突然,李亦善看到一个矮胖的影子在坟堆里飞快地来回移动,经过刚才的诡异事件之后,李亦善已经没有先前那样恐惧了。他稍稍低了低头,偷偷地看着那个影子,只见那个影子在惊慌失措地的东奔西窜,好像被什么东西追赶着逃跑一样。
李亦善想道:这又是什么东西啊?不会又是什么恶鬼吧?不过,看来这个影子好像是在逃跑,而且,是在坟堆里毫无方向地乱窜。
于是,李亦善揉了揉朦胧的眼睛,盯着那个影子看了起来。看了一会儿之后,忽然,李亦善觉得那个影子越看越眼熟。
不一会,那个肥胖的影子突然改变了方向,向李亦善所在的地方快速移动过来。李亦善心中虽然有些惊慌,但是,经过刚才的事情之后,现在已经镇定多了。
随着影子的靠近,李亦善渐渐地看清了那个东奔西窜的影子,却是一个胖嘟嘟的小孩子。咦!那不是肥蛙吗!这小子刚才哪里去了?现在怎么好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在坟堆里乱窜呢?他后面也没有鬼魂在追他呀!
这是李亦善可以肯定的事情,因为他从小就可以看见鬼魂,虽然经过母亲几次呵斥之后,再也不敢对任何人说这方面的事情,但是,随着他的年龄的增长,他非常明白他自己的这个异能。而且,在他八岁的时候,他们就知道哪一些是人,哪一些是鬼,并懂得了如何对待只有他自己才能够看见的鬼魂。很简单,如果看见鬼魂,他装作看不见就是了。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经过蓝袍恶鬼的通灵途之后,他原先的鬼眼已经被灵符封住了,只有他以意识开启天眼的时候,他才能够看见鬼魂了。
李亦善看见那个影子竟然是刘全福,心中不由大喜过望,完全忘了这里是乱葬岗,也忘了这里刚才有大量鬼魂的情况,抬起头放声大叫了起来:“肥蛙----肥蛙----这边!我在这里,你快过来啊!”
可是,尽管李亦善已经毫无忌惮地放声大叫,他的声音几乎可以传遍整个乱葬岗,刘全福却好像完全听不见李亦善的叫喊声一样,也完全看不见李亦善,“嗖”的一下就从李亦善身边慌慌张张地跑了过去。
李亦善见状,急忙大喊着刘全福,也忘记了自己身上的伤痛了,拔腿快速追了过去。由于刘全福是毫无目的的在坟堆里乱窜,而李亦善则是直线往前奔跑,很快就追上了刘全福。
李亦善跑到刘全福的身后,猛的在刘全福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同时大声叫道:“喂!肥蛙,是我啊!你跑什么跑?”
奇怪的是,刘全福不但没有应答李亦善,却突然“扑通”一声对着李亦善跪了下来,颤抖着说道:“各位鬼爷爷,鬼奶奶,鬼叔叔、鬼阿姨,鬼大哥,鬼大姐,我以后再也不敢得罪你们了,你们就饶了我吧?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做你的鬼灵童在这里陪你玩的了?你们就别再追我了行不行?最多我以后给你们多烧纸钱就是了!”
李亦善见刘全福这个熊样,又听到他说不肯做什么鬼奴,突然想开开刘全福的玩笑,便脱口说道:“你为什么不肯做鬼灵童?以后你就做我的鬼灵童好了,听从本大王的指挥,永远做本大王的奴仆,否则……”
李亦善的话还没有说完,刘全福就连连点头道:“好!好!我以后就做大王的鬼灵童,永远做大王的奴仆,听从大王的指挥,如有不从,我就变成一个死肥蛙,全家不得好死!……”
“哈哈……”李亦善听得大笑不已,说道:“肥蛙,你在干什么啊!你快起来啊!我可不想你变成一个死肥蛙,哈哈……你刚才不是不肯做鬼灵童吗?现在怎么有突然答应做我的鬼灵童了?”
听到李亦善的笑声,刘全福突然一愣,好像刚刚醒了过来一样,傻傻的看了李亦善好一会,然后又惊魂未定地扭头看了看四周,见没有异样,才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对李亦善低声说道:“咦!大王,你怎么在这里?你刚才跑哪里去了?哎呀!真是吓死我了,这里好多……好多……”
刘全福一边说话,一边还在不停地扭着头四周观看,而那个“鬼”字虽然到了嘴边,可是怎么样都说不出口,生怕这个“鬼”字一出,就会跑出许多阴森恐怖的妖魔鬼怪一样。
见刘全福如此惊慌失措,知道他也被这里的鬼吓坏了,李亦善也不敢再拿他开玩笑,说什么,用力把他拉了起来,笑着说道:“呵呵!肥蛙,你不是不怕吗?怎么吓成这个样子啦?”
刘全福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硕大的脑袋在粗大的脖子带动下四处乱转,两个惊慌失措的大眼睛也瞪得圆溜溜地四处张望,紧绷着死灰色的脸庞颤声说道:“大王,我们赶紧走吧!这个地方太可怕了。”
李亦善心里也同样感到害怕,先前发生的那一幕让他心有余辜,觉得在这个地方太过诡异,就算多呆上一刻,也可能发生不可思议的事情。
于是,李亦善也不敢再开刘全福的玩笑了,也不敢问刘全福出什么事了?赶紧点了点头说道:“好!我们赶快走!”说完拉着刘全福便走。
这时候,月亮已经偏西,天上没有一片云彩,看起来更加明亮了,银色的月光在竹林的缝隙中飘洒下来。先前无法看清楚的一条淡淡的小路也清晰地显现在他们的眼前。
李亦善赶紧拉着刘全福顺着那条小路走去。这一次,他们很快就走出了乱葬岗,进入了竹子更加密集的竹林。在这些密密麻麻的竹子中,还夹杂着一些非常高大的槐树和柳树,不过,这里倒是显出一条淡淡的小径。
到了这时,刘全福那紧绷着的脸庞才稍稍缓了来,苍白的脸上也有了少许血色。走路的步伐也越来越稳,同时脚步也越来越快。走着走着,已经反过来拉着李亦善走了。
走了没有多久,他们就走出了竹林,来到了大路上。这是一条有五尺宽的车马道,是梧桐村通往外界的唯一一条可以供马车同行的道路。
“唉!终于走了出来。”刘全福这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真像做了一场恶梦,太恐怖了!”
李亦善听了不禁皱了皱眉头,他非常了解刘全福,这一声长叹,与刘全福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情格格不入,与他只有十四岁的年龄简单头脑来匹配,就更加难以等同了。李亦善听得出,这一声长叹,就像一个历经风霜的老者,在无奈中发出的悲鸣。
李亦善心中不禁波澜起伏,不禁偷偷地瞄了瞄刘全福,想道:难道这个肥蛙已经不是原来那个肥蛙了吗?他是不是被一个老鬼上身了,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沧桑,如果真是这样,原来的肥蛙又怎么样了?想到这里,李亦善心中又是一惊,冷汗从背脊冒了出来。于是,李亦善故意装作抓痒,摆脱刘全福的手腕,稍为落后了一点,然后一边走一边盯着刘全福的背后。
然而,李亦善对着刘全福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看不出什么问题。刘全福这壮实的身体,厚重的脚步,超大的步伐,夸张的手臂,摇摆的身影,肥大的臀部,硕大的脑袋,无一不是刘全福独有的风格。
李亦善想着想着,心中的紧张感慢慢松弛了下来,对刘全福的研究也失去了兴趣,走路的步伐就慢了下来。刚刚在竹林里被竹子划出来的周身的伤口也有些疼痛了,慢慢地就落后了刘全福好几丈了。
虽然李亦善想加快脚步追赶上去,可是,由于刚才在竹林中折腾了这么久,又被蓝袍恶鬼折磨了这么久,这时候,李亦善紧张的肌肉也开始放松下来,想加快脚步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想快也快不了。
“大王,你走快点啊!”不一会,刘全福在前面催促着说道,“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磨磨蹭蹭的?你这样磨磨蹭蹭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
“我不是在走吗!”李亦善唉声叹气的埋怨着说道,“刚才在竹林里跌跌撞撞地逃窜,后来又被一个蓝袍恶鬼打得遍体鳞伤,现在浑身都疼痛得很。哎呦----我这两条腿就像灌了铅一样,能够跟上你已经是极限了。再说,反正现在已经很晚了,快一点慢一点又有什么区别呢?”
刘全福只好停了下来,等李亦善赶了上来,便一把拉着李亦善,拉扯着李亦善快步往梧桐村走去。这样一来,李亦善几乎是被刘全福拖着走的。
突然,远处出现了一片混杂的火光,还可以听见隐隐约约有人叫他们的名字,他们知道肯定是他们的家人出来寻找他们了。
两人见家里人已经出来找他们了,精神也略为一振,同时,心中也不免有些发竦。想到回去又要挨骂,甚至可能会挨揍,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放慢了脚步。他们刚刚走到村口,就被出来寻找他们的人围住了。
李亦善的母亲孔心兰见到李亦善灰头土脸、浑身狼藉的样子,早已经泣不成声了,紧紧地把他抱在怀里,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李亦善的父亲李天寿虽然脸色有些怒意,拿着火把走了过来,照着李亦善看了一会,看着李亦善那破烂不堪的衣服和满身的伤口,万丈的怒火顿时化成了无限的关切。
接着,李天寿伸手拿着李亦善的手腕,静静地按住李亦善的脉搏检查了一会,才轻声问道:“善儿,你没事吧?”
李亦善偷偷看了看李天寿的脸色,见李天寿的脸色已经渐渐平和,刚刚见到父亲的时候那忐忑不安的心情才稍微平静了下来。这时,李亦善也实在太累了,勉强地咧嘴笑了笑,说道:“爹,我没事!”
刘全福可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他的母亲略为检查了一下刘全福的身体。见刘全福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伤势,便将用力一把拉着刘全福的手,一边破口大骂着刘全福,一边扯着刘全福往他家里走去。刘全福的父亲刘木匠向大家道了个谢,也跟着他们母子两回家去了。
看着刘全福被他母亲用力拉扯着远去的身影,李亦善忍不住心中偷笑道:呵呵!肥蛙今晚肯定不会好过了,轻则罚跪,重则挨揍。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但愿他父亲能够保住他那肥大的屁股免遭灾难了。
这时已经是下半夜了,陪同李天寿一起帮忙寻找李亦善和刘全福的村里人见已经找着人了,纷纷向李天寿道别,同时,大家也不忘走过来安慰安慰李亦善,然后才分别离去,各自回去睡觉。
李亦善跟着父母亲回到家里之后,不但没有受到责罚,甚至受到了久违了的高级待遇。他母亲孔心兰见李亦善满身是伤,便亲自给他洗澡。
孔心兰在给他脱下身上那些破破烂烂的衣服的时候,看见李亦善的身上挂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只是稍稍看了一眼,也没有询问李亦善,就顺手把挂件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孔心兰帮他把全身的伤口轻轻地清洗了一遍之后,李亦善身上虽然出现很多伤痕,大部分都是竹片树枝的刮伤,另外就是一些撞上。但是,所有的伤都不严重,经过清洗,没有什么大碍。
李亦善经过他母亲的清洗之后,虽然感觉伤口还有些火辣辣地痛,但感觉已无大碍。而且,洗过澡后,力气也恢复了不少。不过,孔心兰把他父亲李天寿叫了过来,要他给李亦善上点刀伤药。
李亦善的父亲是村里有名的神医,李亦善身上这点小伤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只不过孔心兰爱子心切,硬是要李天寿给他上一点刀伤药。李天寿也不想违背孔心兰的话,便随便给李亦善上了一点消炎药酒。不过,由于伤口太多,药酒几乎涂满了李亦善的整个身体,把李亦善痛得哇哇怪叫。
李天寿给李亦善上完刀伤药之后,孔心兰已经把一大碗热腾腾的虾仁鸡蛋面端到了李亦善的面前。饥肠辘辘的李亦善就像饿鬼一样,也不怕烫着了舌头,一瞬间就把满满的一大碗面吞了下去,连一滴汤也没有剩下。
吃完虾仁鸡蛋面之后,李亦善咂了咂嘴巴,笑道:“呵呵!妈妈煮的虾仁鸡蛋面真是太好吃了。噢----噢----”说完一连打了几个哈欠,眼皮也忍不住一直往下掉,连说话的力气好像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