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她木然地看着那密雨般飞来的乌黑的箭矢,心中却想道:“难道这就是我重生的宿命吗?”
“无心,我带你走。”倾刻间,她被拥入邬傲南的怀中。邬傲南手臂一挥,一股极强的气流他身上发出,将射来的箭挡在外面。姬无心在他的怀中,就象是藏在一个安全的避难所中一样,毫发无伤。
“不,我不跟你走!”她忽然间清醒过来,泄恨般地用手捶打着邬傲南的胸膛,“放开我,你放开我!”
“无心,现在不是使性子的时侯。”邬傲南一手抱着她,一手卷起一阵狂风,将射来的箭撞得七零八落,横七竖八地散落一地。
他抱着姬无心纵身飞起,朝城门的方向奔去。
“心儿!”曲歌见状,焦急大喊,朝两人飞去。他的身形甫动,后颈便被人重重一击。昏迷前,他不甘地回头,看到邵怀义一双歉然的眼。
“对不起,殿下,为了北凌国,微臣只能这么做。”
无心……
曲歌绝望得几乎流泪,最后软软地瘫倒在姜瑞的怀中。
“哪里走?”容寄波气红了双眼,情急之下,他不顾自己的武功低弱,冲上去挡在邬傲南身前。
“你找死!”邬傲南扬起了手掌。
“不要!”姬无心尖叫一声,拼命地抱住他那扬起的手臂,眼泪滴了下来,“求你,求你别杀他!”
容栖岳已被害死了,她不能让他最宠爱的儿子再死于非命。
邬傲南举起的手臂停在空中。
“你要我放过他?”邬傲南幽深地眸子绞着在姬无心的脸上。
“是,你放过他吧。”从胸口传来丝丝疼痛,令姬无心的脸苍白如雪,“你赢了,我跟你走,只求你放过那些不相干的人吧。”
一缕笑意渐渐地从邬傲南的眼底晕染开来。他瞅着姬无心,笑得有些得意:“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求我的。好,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放过他们,不和他们计较。”
其实他也不想将容寄波杀死。毕竟,杀一个容寄波容易,但要对付整个南椰国,时机还未成熟。
“喂,你们当我们南椰是什么?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太子吗?”容寄波不但不感激姬无心出手相救,反而被姬无心的举动彻底激怒了。
“姬无心,你别以为躲在别人背后你就能高枕无忧!我容寄波发誓,只要有我活着的那一天,我就不会让你好过!”他抡起拳头,朝姬无心击去。
邬傲南抱着姬无心不闪不避,伸掌迎去,和容寄波的拳头撞击在一起。
邬傲南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身形没有一丝晃动。而容寄波的情况却只能用一个“惨”字来形容。
在姬无心意料之中,他惨叫一声,那条手臂应声而断。
这还是邬傲南手下留情,否则,他早就全身骨头尽碎,到另一个世界报到去了。仅是让他断了一条手臂,邬傲南对他已是格外照顾了。
容寄波怎受过如此大的痛苦?他半弯着腰身,抱着断臂,痛得额上冷汗直冒。
他身后的御林军已知他们的实力与邬傲南相差悬殊,见自己的主子吃了亏,也不敢造次,只团团将他护在中间,严阵防守邬傲南再一次攻击。
邬傲南轻蔑地扫了他们一眼,抱着姬无心带着手下的邬正邬邪扬长而去。
而混乱中,邵怀义和姜瑞带着昏迷不醒的曲歌,由白衣锦卫护卫着,也逃离了现场。
从南椰国京城南都到东旭国国都旭城,一路上要经过九城十八山,路途遥远,即使是骑着东旭国脚程最快的神驹,也需要花上十天半个月的时间。
一路上,姬无心和邬傲南共乘一骑。这当然不是姬无心主动要求的,而是邬傲南强迫她接受的。她知道反抗也没有用,便懒得反抗。每天,她恹恹地坐在他的身前,空洞的凤眼中失去了往日的神采,面无表情地沉默着。
邬傲南对姬无心这样的反应,并不意外。在他看来,姬无心一向是高傲的。高傲的人一旦处于劣势,必然要花比别人多得多的时间去接受现实,去适应现状。所以,邬傲南并不太过担心。他想,只要给姬无心一定的时间,她迟早会恢复正常。
然而,邬傲南并不知道,有时,他并不总是对的。
当他们经过一座名唤东屏山的大山时,听到当地山民说起了一件奇事。
东屏山是东旭国和南椰国之间的一条山脉,虽然不是什么密林险地,却也是两国之间的要塞重地,地位特殊。山上虽然有些野兔山鸟,多年来却鲜有猛兽出没。然而,最近两个月,有人在山上见到了豹子,而且不是一只,据目击者说,很可能是一群。
这消息在东屏山一带引起了山民们的恐慌。但是,渐渐地,他们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那些野兽虽然经常在山林中出没,却从来没有伤过人。后来一个老樵夫绘声绘色地讲述他的亲身经历,说他有一天到山上去砍柴,忽然从树上摔了下来,小腿还被摔断了。当时,他躺在地上爬不起来,正在这时,林中走出一只黑色的豹子,体态健美,威风凛凛,令人胆寒。老樵夫当时绝望得差点昏厥过去,心想,完了,老命休矣。没想到那黑豹却只是瞅了瞅他,然后目中无人地从他身边大摇大摆地走过,从头到尾都没有再看他一眼。这让老樵夫大感惊讶,直呼神奇,天下间居然有不吃人的黑豹。下山后,他逢人便说这事,还能清晰地回忆起黑豹瞅他时那一脸的不屑和高傲。
姬无心听到这个奇闻,心中不由一动。
她几乎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那只奇异的黑豹,一定是小黑。
只是,小黑怎么会逗留在东屏山上?
还有,乘风是不是被它所救?和它在一起?
无数个疑问在脑海中纠结,使她虚弱的身体更加不堪一击。到达东屏山的第二天,姬无心终于病倒了。
“主子,姬公子突然高烧,昏迷不醒,今天最好不要动身出发。”薛神医探过姬无心的脉搏,叹了口气,对邬傲南说道。
此刻,他们正置身于东屏山山脚下的一间客栈里。这间客栈,名字就叫东屏客栈,是方圆数十里唯一一间客栈,来往旅客皆在此打尖住宿。他们占据了客栈里最好的一套上房,客房四周暗中布满了他们的守卫。
邬傲南凝视着床上被褥中的姬无心,眼底闪过一丝焦躁。
此刻,姬无心的脸不再象前些日子那样苍白,反而泛着一抹不寻常的潮红。她的呼吸急促,嘴唇干裂,额上一层汗珠,将鬓发濡湿,粘在皮肤上,透着一股令人怜惜的脆弱。
“前些日子还好好的,怎么一夜之间,竟病了?”邬傲南低沉着嗓音,语气不悦。
“想是抑郁忧思成疾。”薛神医摇头一叹,“姬公子这些天来,一直沉默不语,抑郁寡欢,她这病,主要还是由心病造成。老夫能给她开些治病调养的药服用,然而这些都是治标不治本。若要根治,得先去其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