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岳乘风体内真气激荡,豆大的汗水从他额头上渗出,他面色煞白,嘴唇青紫,呼吸越发急促。
就算是姬无心,也看出他此刻处于极为危险的生死关头。
曲歌紧抿着嘴唇,施针的手法越来越快。他顾不上和姬无心说话,全神贯注于岳乘风的状况。
姬无心不知不觉屏住呼吸,一双手紧紧相握,指甲掐入掌心,疼痛而不自知。
仿佛过了漫长的一段时间,但实际上只是一瞬,忽然,岳乘风张嘴“哇”地吐出了一口鲜血,猛地睁开眼睛。
“乘风!”姬无心扑上去,满脸担忧,眼泪涌出眼眶。
曲歌伸手,探向岳乘风的脉搏,脸上的表情又惊又喜,变幻不定。过了一会儿,他脸上浮现出一抹真诚的微笑:“公子可以放心了,乘风大哥已经化险为夷,体内残留的寒毒在最后关头被这口淤血带出体内。甚至,乘风大哥因祸得福,因为抵制寒毒,体内的内力自我增长,变得比以前充沛许多,而且,因为中过寒毒的原因,他的体质对寒毒产生了一种抵抗力。以后,他再也不用担心寒毒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伤害了。”
两年后……
椰岷关内外,大雪纷飞,天地间,成为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
岐黄村外的山谷里,积雪已有一尺来深。这一年的天气异常严寒,很多山道都被积雪封住,走兽绝迹,人踪罕至。
岐黄村内,雪花落在屋顶,象是给房屋盖了一层厚厚的棉被。
一个正正方方的四合小院内,一间主屋,三间厢房。厨房和柴房在院子里靠近后门的一个角落里。主屋是姬无心的住所,一室一厅的格局。外面是厅堂,里面是卧室,中间用一块屏风相隔。屏风是由一整块玉石制成的,石质的天然纹理勾勒出一副泼墨山水。
与外面冰天雪地相比,室内温暖如春。厅堂的四角,都燃着通红的火炉。烟从特制的烟囱排向室外,屋里不但没有一点烟熏味,反而有一股淡淡的梅香。
循香看去,原来是窗前的花架上,有几枝红梅在洁白的白玉瓶中怒放。
姬无心斜躺在卧室内的软榻上,一手拢着一只暖手袋,一手握着一卷书,身上盖着一层厚厚的棉被。她的身下,铺着一层厚厚的白毛软垫,黑发如墨般披散在雪白的枕头上,衬得她肌肤如雪、晶莹如玉。一双秀眉斜飞入鬓,秀丽中带丝英气。她半敛眼帘,蝶翼般的睫毛微微颤动,一双凤眼中光华流转,黑色的瞳仁里纯净得毫无杂质,宛如最华贵的黑色珍珠。
小黑蜷缩在她的床脚,懒懒地打着个哈欠。
随着一阵清新的兰花香气,一个红艳艳的窈窕身影穿花拂柳般飘了进来。
“别看书了,歇会。”温柔得带丝甜腻的声音响起。修长如玉的手伸过来,拿走姬无心手中的书。不一会儿,那双白玉般美丽的手轻柔地抚上她的肩头,按着她的肩膀,轻轻地揉捏着。
姬无心轻轻地叹了口气,闭上眼,放松全身的肌肉,享受着这贴心的按摩。
“心儿,身体有没有感到暖和点?”那人一边按摩,一边温柔问她,眼中满是宠溺。
姬无心张开眼,凤眼迷离,眸底却带着一丝不悦:“曲歌,和你说了多少遍了,别这样叫我。”
曲歌卟哧一笑,桃花眼波光潋滟:“心儿,难道你还要我叫你公子?”他将“公子”二字咬得极重。
姬无心凝神看他。
眼前的少年已经长大,十四岁的少年,没有天真和青涩,反而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高贵和成熟,还有一份独属于他的魅惑风情。他的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
这是一个堕入凡间的天使,更是一个美丽的妖孽,不经意间,总是引诱着世人犯罪。
自从前年,她身上的蛊毒发作,他第一次为她施针时,他便发现她是女孩的秘密。
她还清楚地记得那天,当他将手探向她的脉搏时,他脸上的表情惊疑不定。那脉搏他探了又探,试了又试,最后好似雷击一般一眼不眨地瞪她。
她记得那时她不但要强忍住蛊毒发作时的痛苦,还要故作镇静地对他说:“不要瞪我,就如你所想的那样。”
“公子,啊,不,是……是小姐……”她第一次见曲歌如此语无伦次地和她说话,脸上现出可疑的红晕。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与其现在关注于我的性别,你不觉得更应该解决我现在的困难吗?我……我很难受。”
“啊……啊,对不起,对不起……”曲歌手忙脚乱地从针袋里掏出银针,握针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第一针该下哪里?”姬无心咬着唇问他。
“要下……要下到玉堂穴。”
姬无心看过几本讲解穴道的书,知道玉堂穴在胸前,于是点了点头,脸色苍白地问道:“那还等什么?”
“哦……是,我马上下针。”曲歌将针拿到她胸前,脸变得更红了。
“我……我要下了。”他说。
“下吧。”姬无心有些焦急。体内那如万千蚂蚁在啃噬心脏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她不明白曲歌还在等什么。
“你……你快点,我……我很难受。”她强忍住痛苦,催促道。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姬无心气得大吼起来,“你不是学艺不精吧?”
“不是!”曲歌立刻说道,“当然不是!只是……只是要施针,公子,啊,不,是小姐,你必须先将……先将衣服除下。”说完,曲歌一双桃花眼泛着魅惑的波光,就连声音也带着一丝诱惑。
“那……那你早说啊。”姬无心强忍着体内的痛楚,抖着手解上衣的暗扣。因为颤抖得厉害,所以脱衣服这件平时很简单的一件事,此时做起来都显得极为困难。
解了半天,她也没有解下。
忽然,曲歌伸出手,将她的手轻轻地拉开,接手她的工作。
也许是体内那越来越强烈的痛楚感麻木了姬无心的神经,也许是稚嫩的身体还没有达到那么敏感的程度,所以,当曲歌伸手为她解衣时,她没有觉得有任何排斥感。
衣服轻如羽毛般飘落在地。雪白的皮肤,柔嫩的触感,馨香的女孩身体,这一切,都对曲歌造成不小的冲击。
从小到大,所有见过他的人,都夸赞他美丽。可是此刻,他却发现,姬无心才是最美的。那种美,象是一只蝴蝶,闯入他的心扉,轻轻地拨动着他心底最柔软的一根心弦。
姬无心已经痛得快要失去了意识。她模模糊糊地感觉到,银针刺入身体,也模模糊糊地闻到那兰花的香味一直萦绕在她的鼻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