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田七闻言,面色微僵。沉吟半晌,摇头叹道:“小娃娃一张利嘴,说得老头子我都不好意思再开口了。罢了罢了,既然它认识你们,而又动这么大的动静来找你们……别跟我说这满山遍野的豹子不是它招来的,害得我们岐共村鸡飞狗跳,不得安宁。你们说,该怎么办?”
岳乘风张着嘴,似乎是想辩解。但他终究是个沉默寡言之人,张了张嘴,却说不说一句辩解的话,最终仍是选择沉默。
姬无心眨了眨眼睛,笑道:“田爷爷,就算这些豹子是小黑招来的,但它们没有伤害过村里的任何一人吧?”
说到这里,她转头对小黑说:“小黑,它们若是你招来的,那么你就要负责把它们遣散回去,你说对不对?”
人与一只野兽对话是一件愚蠢又可笑的事情。但是,令在场所有的人都惊愕的是,这只被田七称为“豹王”的黑豹,闻言,神情极为不屑地瞟了姬无心一眼,然后转头,对她不理不睬。那神情好似在说:“你算老几啊,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姬无心气闷极了。
这只黑豹,在姬府时就是如此,常常对她的命令和要求不屑一顾,表现得爱理不理的模样。有时,姬无心会有种错觉,她觉得这只黑豹是故意的,以看她吃鳖尴尬为乐。
岳乘风看见姬无心再次吃鳖,眼底隐隐泛起一抹柔光和笑意。他拍了拍小黑的头,朝眼前的豹群指了指。
小黑欢快地低吼了一声,用头蹭了蹭他的脚,身躯挺立,黑亮的毛发在阳光下发着黑亮的光泽。它脖子一伸,张开嘴,仰天长吼。
刹时,仿佛地动山摇一般,吼叫声响彻云霄,山谷回音阵阵。
在密林之中,有一行三人正在风驰电掣般地穿行。他们个个行动迅速敏捷,快如闪电。其中一人身着黑袍,似乎忍受不了这种长久的沉默,转头向身边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说道:“邬正,你说那个椰岷关统领有没有骗我们?”
邬正瞥了他一眼,答道:“邬邪,你不是自诩为很聪明吗?他有没有骗我们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邬邪冷哼:“我就是觉得那个统领骗了我们。什么不知道那个田先生住在哪里。这很明显是瞎话嘛。他自己府上的贵客,随军的大夫,居然不知道人住哪里?”
“我倒觉得他说的可能是真话。”邬正想了想,说道,“当时我们蒙着面突然在他的统领府出现,刀都架在他脖子上,他还一个劲地摇头说不知道那个朱先生是何许人也,只说他是突然出现在椰岷关的医术高明的大夫。那个统领一不知道我们是谁,二来他的性命掌握在我们手中,没有骗我们的道理。恐怕他是真的不知道。”
“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邬邪好奇地问。他不敢问前面板着脸急行的主子,只好问跟在主子身边素有智多星之称的邬正了。
邬正摇了摇头,看了看邬傲南的身影,轻声说道:“我想主子应该已经推测出那个朱先生是从何处来的吧。”
“怎么推测出来的?”邬邪大感兴趣,“我只记得主子好象抓了几个统领府中的人,随口问了他们几个问题而已。”
“若我没有猜错的话,主子就是从那几个随从的回答中看出了端倪。”他压低声音,问邬正:“你还记得有个仆人说,那个朱先生的身上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味吗?”
邬邪点头:“当然记得。那仆人还说,那草药味有点象是紫芹的味道。对了,紫芹是什么?”
“紫芹是一种草药,外表象野芹菜,秋天会开紫色的小花。那花粉带有迷幻的功效,会使吸入的人产生晕眩,神志迷糊。”前面走着的邬傲南忽然开口回答道。
“这么说,主子就是根据紫芹猜出那个朱先生所住的地方?”邬正满眼都是钦佩之色。
“不错。”邬傲南一脸自负的表情,“紫芹这种药草不是哪里都能生长的。它喜欢长在潮湿温热的地方。我曾看过有关椰岷关的地志。地志上说,距椰岷关百里之处的山林中,每当寒暑交替之际,总会在上空升腾起一片白雾。那雾气从早到晚,弥漫林中,聚集不散,被当地人称之为一大奇观。后来,我查阅有关的书籍,才发现,那里的地面不知什么原因要比别处更热,又是个多水的地方,所以寒暑交替之时,水汽容易凝结成雾。不过,令人惊奇的是,当地人从来没有人走进过那片雾气浓重之处。”
“主子,这是为何?”邬正问道。
“地志上说,那里是个诡异的地方,可能受到过什么神秘力量的诅咒。说走进去的人,没有一个不迷路的,绕来绕去,最后又绕回原来的地方。”邬傲南不屑地冷哼,“鬼神之说,我向来不信。无非是那里地势奇特,或是被人布下什么阵法,所以普通人走不进去。不过,现在我倒可以肯定,那地方被人布下阵法的可能性更大。”
“是因为那个姓朱的随军大夫?”邬邪问道。
“嗯。”邬傲南点头,“没准儿那阵法就是他布的,故弄玄虚,好让外人不要打扰到他。嗯,我倒在见识一下这位众人交口称赞的神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正说着,忽然一声惊天动地的野兽嘶吼声传来,惊得林中无数的鸟儿扑打着翅膀从林里飞出。
那吼声来自东南方,听声音似乎离他们并不远。
邬傲南浑身一震,身子如离弦的箭一般朝那吼声的方向射去。
“主子,等等我!”邬邪哭丧着脸,追着邬傲南发足狂奔。
唉,主子的轻功又见长进了,恐怕这世上鲜有能胜过他的人了。只可怜了象他这样的贴身侍从,跟在主子后面是越来越吃力了。
邬正跑在和邬邪几乎平行的位置上。他看着前面邬傲南快速奔跑的身影,一丝忧虑和不解爬上了他的脸庞。
主子年纪虽然不大,但他从没有见过主子有如此紧张和不安的情绪出现。为什么?是因为那个姬家小公子吗?
小黑吼完,踞在山坡的一块大石上,一双威严的豹眼俯视着坡下数百头豹子。那些豹子似是被小黑的气势所震慑,一个个都偃旗息鼓,收敛了野兽的野性,慢慢地向密林深处散去。
正在这时,突然从密林深处飞出三条身影,向还未散尽的豹群扑去。
豹子们敏税地嗅出来者的敌意,这激起了他们凶残的野性。顿时,原本正往山林里退的豹子停下了脚步,转头向那三条人影吼叫,一些距离那三人近的豹子已向他们发起了攻击。
姬无心惊讶地看着眼前的突变。虽然距离不近,但她仍可看出闯入豹群的正是邬傲南和他身边的两个随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