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谁说他不做强盗了?只不过换个地方做而已。他做生意,没人敢和他讨价还价。这人不但凶残,而且极为好色。听说,他玩死的女人数不胜数。”
“嘘,小声点,被他听到,你不死也得被拔一层皮。”
姬无心暗暗地蹙起眉头。
虽然能够预料来这里买人的人不见得全是好人,但如此恶劣的混蛋却还是第一次听到过。
正思忖着,忽听台下人群起了一阵骚乱声。原来,不知何时,台上已站着几个衣衫破烂的年轻女子。
那些女子被粗麻绳绑成一串,年龄大概只有十七、八岁,虽然衣衫褴褛,脸上也布有灰尘,但却能清楚地看到她们水汪汪的眼睛和妖娆的身段。她们一个个惊恐地看着台下一双双贪婪的猥琐的眼睛,象小白兔一般畏缩着向后退。
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揪出队伍中的第一个女孩,朝台下叫道:“看看这个女孩!她有着迷人的杏眼和柔若无骨的水蛇腰,精通舞技,身体柔韧度好得惊人。买回家,不但可以叫她跳舞以供娱乐,嘻嘻,看她的身段,想必她的床上功夫也是一流的。”
他一边朝台下叫嚷,一边向女孩动手动脚,尤其是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的表情淫邪无耻。女孩一边躲闪着,一边无助地哭泣,一张脸已如梨花带雨般甚是可怜。
姬无心盯着台上那男子,眼中寒光乍现,一只手握成了拳头。
“废话少说,开个价吧!”台下有人叫嚷。
“起标价,五十两!”横肉男子伸出一只手掌朝台下一晃,大叫道。
“什么?五十两?这么贵?”有人不满了。
“各位,也不看看是从哪里来的货?北凌国啊!象这样色艺双绝的女子,在桐州可不多见!”
“说得也是!好,这丫头我买了!”一个肥胖臃肿的老头叫道。
“李员外,就你这把岁数,也想享用这般娇滴滴的美娇娘?我看你还是悠着点吧,别一把老骨头了最后死在女人身上。”有认得这老头的人大声讥笑起来。
“小兔崽子,毛还没长全呢,敢教训本大爷?”李员外气得吹胡子瞠眼睛。
“李员外,咱们银子上见真章!我出八十两买这丫头!”那人嚷道。
“好,好,有人出八十两了,还有谁……”横肉男子双眼闪着兴奋的光芒。
“一百两!”
“一百二十两!”
“啊,一百二十两,还有谁出更高的价?没有了?好,这女孩是刘公子的了!”
姬无心只觉四周充斥着一片嗡嗡的喧闹声,令她全身的血液在激烈地翻滚着,令她全身的细胞在愤怒地叫嚣着。
这是怎样的一个世界啊?连基本的人权都没有。女孩们屈辱的绝望的眼睛不断地闪现在眼前。她愤怒地看着台上一个又一个女孩被人竞相拍卖,被买主强行拉走,却感到无能为力。
她能做些什么?
感情上,她想立刻跳出来将这些女孩全部买下。但理智上,她知道,她救得了的只是屈指可数的几人,她无法解决根本的问题。
“小少爷,咱们回去吧。”香玲拉着她的袖子低声请求,“奴婢知道你现在心里很生气,很难过,可是这种事情我们无能为力。我们回去,好不好?”
“香玲,你不明白,我现在的心情……”姬无心低声叹息,还未说完,忽听台下一片寂静。
愕然抬头,只一眼,姬无心便呆了。
台上空荡荡的,只站着一个少年,一个红衣黑发的少年。
那少年看起来有十四、五岁,双手拢在身前被绑着,红衣破旧,上面还可看见斑驳的血迹。肩膀上,有一边衣衫被撕裂了,露出如玉般光洁的肌肤。他有着如天鹅般优美的颈项,精致如玉的锁骨、妖娆的身姿和魅惑的风情。他孤傲地抬起头,并不看台下为他瞬间屏息的人群,两道看起来十分缠绵的目光凝视着远方。他的眼眸映亮了远边的云霞,瞳孔里似凝着一抹微熏,在人牙子贩买人口的高台上,居然如醇酒初醉,飘散着扬扬洒洒的迷离。
湖面拂来的风吹起他如血的红衣,使他看起来象一朵平空盛开的罂粟花,妖娆、邪魅,又充满了制命的毒素和诱惑。
这少年,全身上下无一处不透着诱惑。
这少年,每时每刻无论身处哪种状态下,都似在诱惑他人。
这世上,居然有这般妖魅的少年!
这世上,居然有如此绝色的少年!
“一千两!我少年我买了!”人群中有人尖声高叫,仿佛一道惊雷,令众人从迷咒中醒来。
“两千两,我出两千两!”
“三千!”
“五千!”
“一万!我出一万!”一道沙哑阴沉的嗓音在众人的喧哗声中显得十分突兀,让人联想到那阴毒的毒蛇。
“那是谁?”片刻的错愕后,姬无心问身边的一个瘦矮的男子。
那男子看了她一眼,立刻就怔了,仿佛吃惊于在这种场合居然能看到象她这么小的孩子。
“我家小少爷问你呢,你没听到?”香玲气得瞪了他一眼。
她早就想和小少爷一起回去了,可是不知为何小少爷却一直坚持着待在这里。台上这个绝美的少爷一出现,小少爷的眼神就变了,迷惘中带着一丝好奇,那眼底的波动直觉地令她感到一丝不安。
男子怒道:“谁家跑来的小孩,毛还没长全,来这跟大爷们抢什么风头?去去去,一边玩去……”
话未说完,忽然一只手闪电般地伸来,一把拎起他胸前的衣领。
“你……你干什么?”男子又惊又怒地瞪着眼前的黑衣少年。
少年满脸冷色,下颌紧绷着,拽着他衣领的手猛地收紧。
“啊,放……放手!”男子的脸顿时憋成了猪肝色。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少年居然有此神力,收紧的衣领勒得他喘不过气来,双脚也几乎被拎得离开地面。
“刚才叫着出一万两的人是谁?”姬无心并没有阻止岳乘风的行为,冷声问道。
“他就是……是吴一疤。”
那人就是臭名远昭的吴一疤吗?姬无心个矮,又隔着几道人墙,根本看不清那人的长相。不过,听他的声音,直觉得让人感厌恶。
“乘风,放下他吧。”姬无心淡淡地说道。
岳乘风手一松开,那人就灰白着一张脸逃走了。
“一万二!”片刻的沉寂后,有人不怕死地报价。
“一万五!”见有人无视吴一疤的凶狠,也有人蠢蠢欲动了。
“果然美色害人啊。”有人小声嘀咕。
“他奶奶的,敢跟老子抢?二万!”吴一疤恼羞成怒地吼道。
“三万!”前面那个不怕死的声音又响起。
鲜少有人敢和吴一疤对着干。人群里有人开始小声地议论。
“这谁啊?胆子不小啊。”
“新来的吧?以前没见过他啊。”
“你看到那人身边的轿子没?那人是替轿子里的人买吧?”
“嗯,有可能。否则桐州谁有那么多钱敢和吴一疤争啊。啊,轿子里的人不会是姬家老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