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本章免费)
“伊伊呀呀……伊伊呀呀……”
“夫人,你听。”福婶竖起了耳朵。
“伊伊呀呀……伊伊呀呀……”
“夫人,是什么声音?”福婶抬起头来,四下望了一遍。
唉呀,朝这里看啊。
姬无心一边伊呀地发着连她自己都感到奇怪的声音,一边在心中焦急地呐喊。
“好象是宝宝在叫。”俗话说母女连心,果然不假。姚婉怡终于听出了端倪。
宝宝?姬无心苦着一张脸。
话说她来到这世上三个多月了,姬超廉还未给她取名。她一边为她在这世的亲亲老妈大掬一把同情之泪……看吧,姬家家主将姚婉怡忽视得有多彻底啊,一边又为没有取名而暗自庆幸。
前世姬无心这名她挺喜欢,可不想另取他名。
姚婉怡走到摇篮边,俯身看她。
“宝宝,是不是饿了?”姚婉怡问。
当然不是。姬无心连连摇头。
姚婉怡和福妈惊异地互看了一眼。
“可是想尿尿了?”姚婉怡又试探地问了一声,声音有点抖。
当然不是,我又不是尿频!姬无心有些生气地再次摇头。
姚婉怡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这次决对没有看错。小小的婴儿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很认真地看着她,小小的头颅很郑重地在左右摇摆,很显然是在否定她刚才的猜测。
“你……你听得懂娘的话?”她不死心地又问道。
拜托,能不能说些别的?比如“你是不是想晒太阳了”之类。姬无心泄气地想着,赌气一般瞪着姚婉怡,又伊伊呀呀地叫起来。
姚婉怡暗暗地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她的孩子表现还算正常。想必刚才她摇头,也只不过是一个婴儿无意识的举动吧。
“宝宝,你到底想要什么?”姚婉怡眉头紧蹙。
我要晒太阳!姬无心欲哭无泪。
福婶也是满脸疑惑:“夫人,你看小少爷的表情,好象很渴望什么似的。真奇怪,刚出生的孩子不是要睡就是要拉屎拉尿,身体不舒服就直接哭。可是小少爷不哭不闹,只伊伊呀呀地叫着,是不是想和夫人说话啊?”
姬无心满脸黑线。
拜托,她是很想说话,可是她一旦说了,她们不都得吓趴下?
三人正僵着,院门外传来敲门声。
“夫人,想必是老身那口子给我们送米面来了,我去看看。”福婶说道。
她的丈夫也在姬府做事,负责厨房物品的采购。
福婶出去后,不一会儿就回来了,脸上忧喜掺半。
“怎么了?”姚婉怡问。
“不是我那口子,是老爷身边的秦管家。”福婶答道,“秦管家来通知一件事,说夫人的娘家派人来看望夫人和新出生的小少爷,这两日就要到桐州了。老爷三日后在悦心园设宴,请夫人到时带着小少爷务必出席。”
“我娘家来人了?”姚婉怡激动地站起来,“知道是谁吗?”
福婶摇头:“老身问过秦管家了,可秦管家什么也没透露。不过,看老爷这次郑重其事的态度,想必来人身份不低。”
“在当今皇上还是太子时,我爹曾任太子太傅。不过,他已告老离朝好多年了。我兄长在京城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六品官员,没有实权的。我爹还在朝为官时,老爷对我还存几分敬重之心。可自从我爹不再担任太子太傅之后,他对我也渐渐地怠慢轻忽起来。福婶,我实在不明白,老爷这次对我娘家人的态度为何转变如此巨大?”
福婶也纳闷:“这也是老身想不透的地方。莫非是夫人的兄长升官了?”
“不可能。”姚婉怡摇头,“我上个月才和兄长通过书信,他还对我抱怨仕途不顺,这一生都恐无出头之日呢。”
“这倒奇了。”福婶说道,“莫非老爷另有所图?”
姚婉怡正色道:“不管老爷心中打着什么算盘,看来三天后的宴会我是必须要参加的了。也好,反正前几天我也放出风去,说我和孩子的身体调养得差不多了,到时出席也不会显得过于突兀。只是宝宝的真实性别必须严格保密,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才行。”
福婶点头:“这个请夫人放心。到时,我会将小少爷包裹得严严实实,一直抱在怀中,不让任何人有机会发现真相。”
两人商议着宴会上的注意事项,却没发现身后摇篮里那小小的婴儿双眼散发着兴奋得有些诡异的光芒。
这算不算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次公开亮相?姬无心兴奋地心怦怦狂跳。
终于可以走出这间近乎封闭的小小的卧室了,终于可以看到姬家的其他人了,终于可以晒到久违的阳光了,哈哈……
新妆宜面下朱楼,深锁春光一院愁。
行到中庭数花朵,蜻蜓飞上玉搔头。
姬府的花园,春光明媚,花团锦簇。假山流水,楼台亭榭点缀其中,处处显示出盎然生机。
悦心园是姬府中最大的花园式庭院,花卉品种虽然没有三夫人于艳居住的艳芳园那样多,可是这里的建筑和园林布局却是整个姬府中显得最为大气端庄的。也因此,大凡一些重要的会客和酒宴,姬超廉都会将之安排在悦心园的揽翠楼。
此时,揽翠楼里张灯结彩,丫鬟仆役川流不息,一片热闹景象。楼里大厅的两侧的暗房内,乐师们正在吹拉弹奏,优美的乐曲流淌在楼里,令人心情愉快。
为了这次酒宴,姬府特地从桐州有名的酒楼八宝楼中重金聘请主厨来姬府掌勺,而且,在半月前,姬府就派出仆役到各地去采办一些入菜的珍禽野味。
夕阳西下,晚霞满天。姬无心被福婶抱在怀中,跟随在姚婉怡的身后,步履从容地穿行在花园的小径上。
夕阳的余辉洒落在翠绿的枝叶上,勾勒出一圈圈绚丽的金边,美得令人惊艳。姬无心好奇地打量着沿途的风景,心中惊叹连连。
空气如此清新,没有现代工业的污染。四周一片静谧,随了小鸟的啾鸣声以及偶尔出现的人语声外,几乎没有什么声响。安静得可以听到风穿过树枝的声音,以及福婶和姚婉怡或轻或重的呼吸声和脚步声。
为了这次酒宴,姚婉怡出门前着意盛妆打扮。看她涂脂抹粉、精心梳理头发、细心勾勒眉峰和唇形的模样,姬无心再一次庆幸这一世不用象女人一样来装扮自己了。
谁说女扮男装没有好处?起码在梳妆打扮上为她省略了不少烦文褥节。何况,那曳地的长裙,虽然穿在身上看起来飘逸柔美,可行走跳跃之间实在太不方便。
一路沉默着走着,大约二十分钟后,三人才来到揽翠楼。姬无心再一次感叹,姬府果然财大气粗啊,连个花园都建得这么大。
客厅里,酒席已经摆上。巨大的圆桌边,主人和客人已经就座。主位坐着一个面白留须的中年男子,蚕眉朗目,身着锦袍,腰垂美玉,气质儒雅高贵,一看就知非平常人。他的右手边,坐着一位年逾六旬的老者,须发皆白,面目清隽,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中年男子的左手边,坐着一位年近五十的男子,国字脸,身材微微有些发福,但从他那端正的五官仍能看出他年轻时的英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