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个梦,梦里什么都没有,没有鲜血,没有火焰,没有笑声,没有哭声。有的只是身边丝丝缕缕缠绕的雾气,将现实和梦境暧昧而无法抗拒地连接起来。
“呼...西欧中世纪的雾气果然很大...”
独自矗立在古堡的窗台上,施莱德随手拂过面前的空气,似乎手指都能感觉到,那种潮湿的雾气划过皮肤时的触摸感,就像是触摸着这个世界的呼吸。
已经第二天了,从施莱德来到这个类似于幻境的地方后。c.c果然是这个世界的李.克斯特伯爵夫人,那位后世被人称为血腥玛丽的存在。
而被安排到这个靠近窗台的客房里,施莱德在这里度过了一个很安静的夜晚。或许是这个古堡地处的位置有些偏僻,也有可能是这个时代人类还没发明出制造噪音的各类物品。而c.c的态度有些暧昧不明,但是施莱德能看出来,她的眼里有着对自己的一丝好奇和探究。
“若是梦的话,这也有些过于真实了吧?若这是真实...我为什么会知道这是虚幻呢?”
摇了摇头,施莱德转过头,而在此时,一阵清脆的敲门声也在施莱德的房门外响了起来,随之而来的,是c.c优雅平静的声音。
“绅士先生,您起来了吗?”
这声问候对于施莱德而言来的不算意外,西方的贵族们似乎有着早睡早起的优良传统,而打开房门后,施莱德就见到了站在门口的c.c。
黑色的长发挽在脑后,而身上则是一套拖地的贵族裙装,除此之外c.c身上便再无其余的饰品或缀饰,那双静静的眼瞳也定定地看着门内的施莱德,似乎要从对方身上看出什么东西来。
“感谢您的关怀...伯爵夫人...”
对面前的c.c微微一笑,施莱德轻轻俯下身,继而伸手握住c.c的右手慢慢牵起,浅浅在唇边一吻的同时也感受到了对方身上那种淡淡的香味。
呵,和数千年后的味道也是一模一样啊。
抬起头来,施莱德看向自己眼前的c.c,该怎么表达呢?又或者,自己该说什么话呢?
无论这是不是幻境,但毋庸置疑的是,眼前的就是c.c,哪怕她现在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些注定的未来。
“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一起用早茶吗?”
依旧是平静淡然的话语,c.c并没有主动挣开施莱德的手,而两者的温度也安静地传入了彼此的手心,似乎一簇静静燃烧的火苗,将一切难以回避的心情都逐渐升温。
“这是我的荣幸...”
犹如机械一般吐出的话语,让施莱德感到了由衷的虚幻感,是的,虚幻感。自己很清楚自己应该怎样去回答,可是,自己却不明白到底要怎么去发问...
从c.c的手腕上微微松手,施莱德的手指却并没有放开的意思,而是沿着c.c手背和手心逐渐滑到手指的尖端,随后,轻轻挤开对方并拢的指缝,让两人的手指交叠重合在一起。
而就在c.c的目光露出些许惊讶时,一阵尖锐的疼痛突兀地从她的指骨中传出。在双方十指交叉的瞬间,施莱德的手指突然加大了附加其上的力量,让两者的指骨在下一刻以互相碾压的疼痛确认了彼此的存在。
“抱歉...我失礼了...”
短暂的痛楚后,施莱德放开了c.c的手,转而带着歉意的微笑轻轻开口。
也许,数千年后的c.c也会想起自己手指上这份曾经的疼痛吧,谁知道呢?
这里不是幻境,也不是真实,它是记忆的回廊。
准确地说,这是汇聚了所有人类记忆的时空。在这里出现的是所有人的回忆,而在这里所做的一切,都会纳入看到它的人的回忆中。
施莱德在这里所做的一切,都是原本的过去所没有的,也是原本的世界中不会发生的事情。唯一发生改变的,便是参与其中的人的记忆。
只有c.c活到了施莱德存在的那个年代,所以,也只有她才能体会到自己记忆中突然多出的改变。
而施莱德在这里所看到的所接触到的,也的的确确是c.c在以往的过去。
痛楚么?
只有这个才是现实......
“先生,你的装束很奇特呢...”
轻轻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坐在施莱德对面的c.c再次主动开口,但是她的眼神却依旧盯着施莱德的面具,似乎是在猜测这张面具下的内容。
“奇特吗?只是一件普通的衣物...”
说到这里,施莱德也不由得微微笑了一下,因为他能很清楚地看到,c.c一直保持着贵族机械般表情的脸上,分明露出了一丝好奇和不满。好奇于这身奇怪的服饰,不满于自己敷衍一般的回答么?
这大概才是能让施莱德感到不那么虚幻的表情,不管身份如何,c.c也依旧还是个少女。也仍然会好奇,会不满,这或许才是最开始的c.c,也是所有面具之下的c.c。
“呐,能告诉我吗?先生你的名字?”
放下自己手中的茶杯,c.c的话语突然有了更改,而施莱德也能够清晰地看到,一个红色的飞鸟符号在她的眼中突兀地亮了起来。
果然...名为‘被爱’的geass么?
施莱德脸上的神情一瞬间化为了可怕的平静,内心的那种预感似乎也得到了证实。
c.c,你擅自玩弄了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施莱德别过头,也看到了那个努力藏在客厅门边的身影。一身华丽的伯爵礼服,整齐的服饰和打扮,却掩饰不住男子那种渴望和颓然相结合的表情,那种目光自始至终都看着坐在那里的c.c。
“抱歉,现在并非告诉你的时候...”
再度回过头,施莱德的语气上已经难以掩饰地带上了温和的掩饰感,就像是之前说谎前特有的掩饰一样。
站起身,施莱德径直离开了这间会客厅,只留下c.c不满和疑惑的目光,似乎是在奇怪于自身的geass为何没有带来可以让自己满足的答案。
是呢,为什么自己没有被c.c的geass操纵呢?
因为...大概自己早就已经......
现在的c.c还不曾知道,这种被她当做玩具和工具的‘爱’到底是什么,又是怎样的沉重。
“那个...抱歉可以打扰一下吗?”
带着些许畏缩的男声从背后传来,而在施莱德回过头来之后,这个声音的主人更是努力地在自己的脸上做出了近乎于讨好的微笑。
“我是李.克斯特伯爵,这个城堡的主人...”
是刚才客厅门边的男子,施莱德认出了这个向自己搭话的人,而对方的身份,显然就是c.c目前的丈夫——李.克斯特伯爵夫人的丈夫。
“有什么事吗?伯爵?”
静静地看着这个伯爵的双眼,施莱德能够很清晰地看到,对方眼瞳中那丝若隐若现的红色,也正是被geass影响控制所表现出的唯一特征。
“麻烦您...可以告诉我...您的名字吗?因为...因为夫人她似乎很想知道...”
从伯爵的口中,吐出的是近乎可悲的话语。也让施莱德愈加感到了那种近乎无可奈何的叹息,眼前的这位伯爵,仅仅是一个被geass控制的可怜虫,但是这种geass的表现却是以‘爱’来作为行动指标。
“...伯爵,你爱夫人么?”
沉默的施莱德到底还是问出了这句话,而似乎是癫狂一般,这位伯爵立刻点了点头,苍白的面颊上流露出的是梦境一般的笑容:“啊...我很爱她...即便是付出一切,只要能在一边远远地看着她,我也心满意足...”
是这样子么?
很可惜...并不是这样子...
只有一方纯粹付出的‘爱’,最终只会演变成另一方无法承受的悔恨和痛楚。
所以,施莱德讨厌有人自己付出而自己无法回报...
这,就是c.c在往昔所犯下的错误。
被爱的geass,让她再也无法分辨,究竟有谁是真的爱她,又有谁只是因为geass的蛊惑。而在她想要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之前,或许命运的惩罚就已经到来。
(呜~~~半夜三更昏昏沉沉的,反而好像进入了人物的内心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