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所以伟大,在于他的创造力和打破极限锲而不舍的决心。无论翱翔蓝天开始,还是备受争议地在三十万公里外的一颗阴晴圆缺的星球上留下脚印,这一切都是我们的伟大宣言,告诉创造我们的那位至高存在――我们有资格生活在这个世界!”
九月十日,纽约时报广场之上,人头攒动,数万名观众带着狂热的激情拥挤在这里,为了一睹魔术师大卫布莱恩创造奇迹的时刻。
站在中央舞台上主持人k一头灰白参半的头发,标准地美国白人模样。在镜头之前的观众比较占便宜,因为可以看清楚这个颇有八分酷似基努里维斯的家伙激情的演说。他的眼神扫过镜头之时,有一丝丝不协调,但是谁有闲情注意到隐藏在蓝色隐形眼镜之下的东方黑色眼眸。
如果不做这行,或者早在基努里维斯红火之前参与电影演出,想毕凭他磁性的声音以及绘声绘色的表情或许能超越凯奇,甚至汤姆汉克斯,多多染指奥斯卡小金人。
不过,今晚主角并非他,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焦在那个赤着上身,肌肉健硕的男人身上,他才是今晚的主角,大卫布莱恩。
k一边将布莱恩的手拉起,示意他对着观众挥挥手,一边将银色话筒递到他嘴边。
布莱恩鼓了鼓腮,依旧测试着呼吸是否顺畅,思索了片刻,捏着话题,对着几万现场观众以及电视网络媒体前的好奇者露出微笑,闪光灯闪烁,台下的喧嚣顿时凝滞下来,大家想听听这个打破过多项极限的人类魔鬼此时心境。
“三年前,在林肯中心恐怕大家还记得,如今我回来了,”布莱恩抿了下嘴,有些百感交集,憋在心头的千言万语最后化为一笑,“我说过我会回来,今晚我做到了,我爱你们!”
聚光灯从台上滑落到爆棚的台下,所过之处,人们默契做起了墨西哥人浪,为他加油。k拿过话筒,用严肃的语气调侃道:“正如他所说,我们的英雄回来了,和我并肩站在这里的不是喜欢玩弄花巧,亵渎我们伟大自由女神雕像的大卫科波菲尔……”
随着他手指去,一众名流聚集之地,风度翩翩的大卫科波菲尔佯装愤怒地瞪着k,并做了一个拿手的近景魔术。
这些噱头,主办方天空电视台早已准备好了,效果与投入是成正比的,果然无数少女尖叫起来,对这个世界公认的头号作弊者给予了充足的赞叹。
“当然,今晚站在这里的也不是洛杉矶的骄傲,布莱恩特!”灯光一闪,打到一身黑色西装的球星科比布莱恩特那边,科比挂着简单的笑,对着全场挥了挥手,可以想像电视机前多少崇拜者和怨毒者为之颠倒。
“今天的伟大将会使我们的联盟骄子星光黯淡,因为这里有一位更耀眼的明星,大卫布莱恩!”k的激情演说将气氛推至**。
当年在林肯中心,布莱恩以一百七十七小时打破了在水下生活最长时间记录,令人遗憾的是在冲击水下最长憋气极限的挑战中失败。
那晚从超大鱼缸里出来的布莱恩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当他说出“我爱你们”时,多少人黯然落泪,不只是为了那个尘封多年的极限记录,更多的或许是一种感动,为他勇攀高峰的决心和毅力感动。
三年后,他终于卷土重来。
他已经成就了很多的不可能,今晚他将冲击又一项人体极限。
灯火辉煌的广场之上,超大屏幕悬挂在四座摩天大楼上方。
屏幕里布莱恩依旧如三年前,用铁链和手铐束缚住自己,在对着记录台竖起大指的一刻,脱离了氧气罩,沉入水缸之中。
随着液晶计时器走动的一刻,全场鸦雀无声。他的很多拥趸甚至顾不及看水缸中的情况,合什双手默默地祈祷,希望这八分五十八秒可以一瞬间走完。
站在台上的k握着话筒,关注地望着水缸当中。
前三分钟,布莱恩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尽量减少运动,避免氧气过快消耗,他的逃生本领比起大卫科波菲尔的魔幻技能确实逼真了许多,暴露在众人眼皮底下的透明水缸没有一点机关悬疑。
五分钟时,布莱恩开始脱掉左手上的手铐,看着他从容的表现支持们松了口气。极限挑战与状态有着极大的关系,一个普通人在状态极佳抑或危机条件下,有时也能作出变态反应。当年四十四天绝食,已经奠定了他在这个领域的宗师位置,如果这项水下不呼吸极限记录被打破了,那将是人类又一次对上帝说“我能”。
水缸里面布莱恩对着外面勾了勾唇角,这一下数万人彻底放下心来。纽约时报的记者将话筒递给露出惊讶表情的nba球星,布莱恩特,这个引发过许多争议的人物凭借自己的实力让篮球迷们又爱又恨,但不管怎么说,当今世界,没有人质疑你的作风,只要你有足够的资本。
就像中国的一句话――
笑贫不笑娼!
科比接过话筒,耸了耸肩,在众人读秒声中,说:“每个人有自信的人都在做着尝试成为最伟大的人,而不是之一……”
那黑人女记者反应了一下,机敏道:“你是否指自己将超越迈克尔?”
“迈克尔杰克逊一直是我的偶像,也是现代音乐发展的先驱人,他做到了……”
每一个宠儿在媒体面前都是机变的老手,这也是条件选择。
时间到了七分四十秒,右手的手铐也被解了下来。几乎没什么人怀疑布莱恩将打破记录,然而就在这时,他身体剧烈颤抖起来,进入一分钟读秒,水缸之中本是些微的气泡渐渐多了起来,从大屏幕上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鼻子和嘴已经无法承受缺氧带来的痛苦,那是水进入肺中的征兆。
时报广场上,又陷入三年前林肯中心的梦魇。大卫意识还算清醒,对着水缸旁赶来救援的医疗小组牵强地做了一个手势,时间进入八分三十秒,大银幕上,大卫的脸已经完全看不见了,汩汩冒出的水泡证明他已是强弩之末。
“好了,他已经是极限了,在拖下去,每一钟都可导致不可逆损伤!”支持台下祈祷的人群中挤出一个年轻男子,对着工作人员大声吼道。
大卫的女友焦急地点了点头,工作人员爬上水缸,将布莱恩拖上来,时间定格在八分四十四秒。这时,却没人关注那块计时器,而是看看他们心中的偶性英雄的情况。
布莱恩已经陷入轻微意识混乱,身体些许抽搐,体温和脉搏都急速下降,大脑缺氧造成的综合症表现出来,医疗小组就地为他将肺腔水排出,打了一支肾上腺素。五分钟后,他终于恢复了意识。
“大卫,大卫……”广场之上的夜空回荡着情绪高昂的观众们整齐的鼓励声。布莱恩在搀扶下站起,接过k递上的话筒,勉强牵起笑容,冷峻苍白的脸上多少有些暖色,“如果可能,我还会回来!”
声音低沉,掺杂了一丝落寞,他侧目看见挂在四十层的超大计时器,时间精确到微妙,不过就算只有一微妙的差距也是失败,何况还有十几秒,那是一个天与地的差距。他从来都不是那种有百分之百把握而行动的人,所以即便平时最好的记录只达到八分三十秒,他还是凭借勇气不顾助手异议攀登人类极限。
k眼神灼灼,似乎在筹措用词。
“每一个勇攀高峰的人都是值得尊敬的,上帝保佑!女生们,先生们,请把最热烈的掌声送给……”
k的话尚未说完,刚才出现在台下的年轻男子来到水缸边,脱掉连帽上衣。工作人员的阻止惹起了人们的兴趣,聚光灯也在这时恰如其分的打在他身上。
“你也对水缸有兴趣?”k捏着鼻子做了滑稽而略带嘲讽的动作,这一问勾起了新的一波激情,“他说什么我没有听见,请把话筒传给他!”
有人将话筒递给那个黑发黄肤的亚洲男子,他挑下唇角,用纯正的美语说了声是。
“让他试试吧!”正准备进入医疗车去医院系统检查的布莱恩点点头,返身坐在台边,饶有兴致地说,“这东西可是会要命,你尝试过没有?”
台上的k正要说话,忽然有编导蹿上台,对他耳语了几句,接着递给他一张皱巴巴的纸。同时,大银幕上插入一段片子,看样子是天空电视台临时决定插播的,所以带子很原始,除了抖动,许多剪切都没完成,在专业人士眼中简直不堪入目。
开始是一段法语对白,看样子是游客,镜头之中出现了闻名遐迩的东方明珠高塔,接着镜头一转,转到一幢摩天大楼之上,镜头有些移开。忽然同伴惊呼了一句,镜头又转回到那幢似剑模样的大楼,很多去过上海的人,立即认出了那是上海金茂大厦。
在二十层的位置有一个人,貌似清洁工,不过仔细看才发现,这个人却穿着蜘蛛侠外套,如同恶搞一般沿着玻璃幕墙之外框架向上攀爬。拿着dv的游客声音有些激动,将焦距调到最佳位置,奔跑起来。画面剧烈颤抖。
“阿兰罗伯特?”
在场之中,有人叫出了那个人的名字。世界上的人千奇百怪,有些人喜欢出镜,为此甚至制造绯闻也乐此不疲,有的人却不用如此炒作。阿兰罗伯特属于后者,在徒手攀爬过世界七十多座建筑之后,圈子里的猎奇者很少不知道此人名号。
那标志性的蜘蛛侠外套,简直是将人类的幻想照进现实之中。上海的天空中蒙了些薄雾,氤氲之下阳光不耀眼,所以画面还算清晰。然而就在两个游客赞叹之时,上海金茂大厦侧面四十五度,一个穿着灰色连帽外套的人,以近乎老式升降机的夸张速度向上飞奔。
金茂大厦四百二十米高度,曾是这块东方华贵之都的地标性建筑,从其外观来说,对于极限爱好者,并不是十分困难,然而在毫无保险的情况下徒手攀爬,稍稍失足的结果将是万劫不复,这种考量心理因素的自杀行为比之大卫布莱恩任何一个挑战都不逞多让。
游客显然不愿意错过这场好戏,要知道这种材料卖到cnn或是天空任何一家电台,都可以换一笔不菲的收入,此时人不多,而且几乎都被罗伯特鲜明的外套吸引,所以没注意到逆光的那侧。两人兴奋地讨论了几句,选择了一个适当角度可以将两个面上互相看不到两人放在镜头里,一面的罗伯特小心谨慎地攀爬着,在四十层位置时刻,那道灰影已然逃出了镜头之中,dv向后退了几十步,终于将整个大楼四十层以上纳入视角,却再也见不到灰影。
为了证明真实性,那dv的法国游客特意照了一个全角,并且让同伴在镜头里露脸佐证。
接着带子又倒回去,在十四分时,那个灰色的身影曾有过短暂的停留,电视台将这个镜头放大清晰后,可以看到那件连帽外套上印着一个巨大的蟠龙图案。特殊就在于这件衣服,一般的衣服上的腾龙是青紫或金黄,而这条龙却用了一种介乎于丹青之间的色泽,看起来很不协调蟠龙图案。
那一瞬,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水缸边的年轻男子丢在一边的灰色外套之上,黑发黄色肌肤的男子挑了挑嘴角,面对质疑不置可否地笑了,颇有些遗世独立,荣辱不惊的镇定。
“一百万美元!”k听到经纪人小声告诉他将节目继续下去,然后说,“如果你能成功打破水下憋气记录,天空电视将给你一百万美元奖励!”
年轻男子旁若无人地走到水缸边,顺着梯子上去,不和任何人打招呼便跳进了水缸里,闭着眼睛,以斜躺的姿势沉在水里。
“快,计时!”意识到慢了几秒钟,k大声对着工作人员吼道。
因为关心,所以忧心。因为轻视,所以淡漠。
这是多么相悖的人性弱点,然而当时间超过八分钟的时候,大多数人怀疑有人在捣鬼,让时间变快了几十秒,于是年轻男子非常不屑地在水缸中又呆了两分钟才浮出水面。
鸦雀无声的时报广场在布莱恩带头的掌声下人声鼎沸。
年轻男子拿起话筒,平静说:“人真有极限吗?我想这是一个愚蠢的问题,有人说世界上最长的水下记录是十七分钟,也有人说是半个小时,如果真有人站出来当众表演,那么我仍旧会出现在这个广场之上让你们见证!这个世界没有奇迹!”
k将支票递给他,慷慨激昂地做着最后陈辞,而那个年轻人悄悄退下舞台,如大卫科波菲尔的魔术般消失在世界最时尚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