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4-09
楚三千冷笑一声,道:“胡搅蛮缠!道身虽已死,却仍是楚三千主身,我若将他让给你,我如何自处?”
林胥不服道:“就算不能将他给我,毁了也罢!我无论是蛮修荒修之身还是巫修之身,都难以在不灭天朝立足!若非我有气机幻变之法,恐怕根本不能在三千红尘界立足,更何谈破妄归命!”
楚三千冷哼,道:“我虽不是楚三千一气三清身,但怎会不知一气三清身奥义?毁了道身,你便能重塑道身。到时候你命格齐全,我反成了多余之物——林胥,你真以为你能骗得了我?若非道身自杀而亡,你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林胥神色嘲弄,笑道:“说到底,你还是在乎自己根本不是他!无论你承不承认,你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灵,他将你炼作黄泉幽冥草分身,你也要借助他三魂七魄成就自己!大家彼此彼此,谁比谁卑鄙奸诈?!”
楚三千大笑,笑声激荡四方,回声嗡嗡,整个四方城都被他笑声所染,有一种奇异的气机萦绕。
良久,笑声乃止,楚三千摇头鄙夷道:“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是要借助他三魂七魄成就我灵魄之体,否则我怎可能留你至今?你在此滞留三月之久,不就是想确认这一点?林胥,你归命之前,我不会杀你。但你记着,你归命之时,便是我取你贱命之时!到时候,我便是真正的魔主!我手所指,诸魔所向,倾覆天下,易如反掌!”
楚三千神色突然换做恶毒的仇恨,声音自喉咙中发出,道:“我乃黄泉冥灵,三万年衍演而有血骨,又三万年混沌而生灵智,再三万年煎熬而生冥魄,天定不死不灭,命中灭世坏道。冥灵道将成之日,却为他所擒,炼作无用一分身——我怎能不恨?我竭力摆脱他命魂束缚,却终究不能作效。既如此,我便反其道而行,以他身份地位存在。林胥,你早就应该知道,自你将我炼作分身的那一瞬始,就注定死在我的手里!”
林胥面露悲怆之色,道:“你有没有想过,你以他身份存在,就已不再是黄泉幽冥草,也不再是黄泉冥灵——你根本就是他!可笑,你最终将成为,你立志要杀的那个人!”
楚三千面露嘲讽之色,道:“五十年我都没有杀你,你以为真的只是因为一个归命境?可笑!天下归命道何止千万,我岂会在这区区独木桥上行!我就是我,黄泉冥灵,无论我性格怎样,那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与楚三千没有任何关系!”
林胥嗤然一笑,道:“不管你怎么说,都不能否认一个事实——你与他的因果,根本不是杀了我就能了结!你不觉得,你成为魔主,是一个不能再巧的巧合吗?你天定不死不灭,命中灭世坏道,魔主有不死不灭魔功,志在灭世——如今你们竟为一体,楚三千,你真的不觉得这太过凑巧了吗?是不是?楚三千,你我都很清楚,魔主先选择了楚三千,然后才因为他选择了你,只要你还是魔主,你与他的因果,就不会断!”
楚三千怒吼,像一只愤怒的野兽,面目变得狰狞可怖。这一瞬,他体内隐藏极深的凶性主宰了他的心神。极远处的西凉洛水城,轰轰隆隆,天地气运片片炸开,形成一个个恐怖的空洞。但却有更多的气运迅速补充上来,使这空洞不至于暴露在真实的天幕下。
林胥心中如明镜,楚三千道身自杀,灵智性格中的许多都被黄泉幽冥草分身继承获取。但这些,都不能掩饰黄泉幽冥草分身自我神智中,凶残嗜杀的非人一面。他自称楚三千,也有资格自称楚三千,但他终究不是楚三千!
良久,楚三千逐渐恢复平静,摇头叹道:“所以我要吞噬你才能入我归命,性格思想九重识而言,你才是真正的楚三千!只有将你吞噬,归入我命,我才能拥有完全的人性,也才能命格完备,彻底融合魔主不灭魔魂,成为当世魔主!”
林胥摇头叹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开口闭口言打言杀,你让我还怎么跟你聊!”
楚三千脸上青筋暴露,怒意滔天。但好在,他深知林胥的无耻,咬牙说道:“林胥,我的确不能杀你,但你不要忘了,除了你,我可以杀任何人!”
林胥心中一惊,感知着楚三千心中情绪变化,心虚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楚三千撇嘴嗤笑道:“方才你还在说我自欺欺人,怎么现在你自己也学会自欺欺人了?林胥,别人不知道,你不会不知道——当年他开启轮回之井,西凉所有生灵,无论种族类别,无一进入皇城小世界!”
林胥面露苦涩,恨声道:“我不信你敢杀萧望月!”
楚三千大笑道:“我的确不敢杀萧望月,但,萧问鼎如何?吴荪儿如何?北蝶又如何?”
林胥心中喷火,咬牙说道:“我不信你敢对吴荪儿北蝶怎样——别忘了,她们都是魔,真魔!”
楚三千大笑:“若是真正的魔主,定然不会对她们怎样。但你也不要忘了,我虽有魔主身份,但我并未彻底融合魔主不灭魔魂,根本不是魔主!”
林胥默然!
楚三千大笑道:“所以啊,林胥,你千万不要再让我失望了!我允许你离开不灭天朝,但绝不允许你再这般虚度岁月光华修行寸步不前!林胥,我给你百年时间——百年之后,若你仍未望见归命门槛,就别怪我杀掉所有与你有关之人!”
林胥咬牙说道:“百年时间太短,你也见了,我修行三百年,现在不过半步登涉,一百年,根本不可能晋境破妄!”
楚三千戛然无语,摇头叹道:“朽木不可雕也!都到这时候了,你还在与我讨价还价,可笑可悲可叹!也罢,林胥,你可知他道身为何会自杀赴死?”
林胥默然,片刻后才怯懦说道:“你不是说过吗?他心已死,不肯为魔主!”
楚三千摇头道:“心死不能致身死——不够!”
林胥沉默,的确不知其间缘由。
楚三千嗤笑一声道:“他因惧死而望生死之衡,不足一日之后却甘心自杀,身死道消——你真的不明白吗?”
林胥全身一震,骇然道:“一念惧死求生,一念舍生赴死——这么说”
楚三千瞥了他一眼,道:“你的笨,完全是因为你不相信自己。相信自己时,你就会比谁都聪明!”
“不错!生死之衡,登涉法道有二:其一惧死至极,其二解不惧死真谛,他坦然赴死,便是明悟了后者!”楚三千声音飘荡在殿宇之中,飘进林胥耳中心中。
林胥颓然喃喃道:“不久之前我才悟解其中一丝道理,原来他五十年前就明悟了一切!我心长以他身份自居,因为我有他全部心神——却原来,我也只是他一部分心神!”
楚三千嗤然嘲笑道:“否则的话,你以为我为何迟迟不吞噬你归命?在断开气机牵引之前,你就是他,他就是你,无一丝差别。但你与他气机牵引断开之后,你就不再是他了——你只是他曾经的一部分,在那之后,你的存在与发展都已独立,与他无关——你只是一个不完整的人而已!”
林胥怔怔说道:“就像你一样?”
楚三千有一瞬的默然,点头道:“不错!”
林胥苦涩说道:“这么说,其实在他做出那个选择之时,就注定了你我的命运——你我的归命,只能是彼此的归命。否则的话,你我就都不是完整的存在?!”
楚三千阴冷一笑,寒声说道:“恐怕不止如此!就算你我彼此归命,恐怕也不是完整的存在!别忘了,完整的楚三千,是三清身与我共同组成,与人体各种秘部。如今道身已亡,除非他死而复生,否则即便你我彼此归命,我也还是不完整的!但你我都很清楚,我不可能让你收归道身!”
林胥目瞪口呆,有些心寒,倒吸一口寒气,道:“我的确没有办法杀你,归命之时,注定是你吞噬我之时!我不复存在,你却仍不是完整的楚三千——你仍旧成不了魔主!”
楚三千冷笑道:“你我都不是他,都不能完全通明他心中想法,但想必,这一点,**不离十!”
说着,他瞥了一眼表情冷峻,心中却大动的林胥,嘲讽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中怎么想的——这样我便杀不了你了对不对?你错了!我与你说这些,便是有十成的把握治你于死地!他因死而使我不能奈何他,你乃他区区活着的分身,杀你,我有千万办法!”
林胥恨恨说道:“你也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中怎么想的好吧,我的确看不到——但我天人感应也不是吃素的!你的威胁,看似可怕,但你什么都不会做——你继承了他太多不利性格,优柔寡断,胡思乱想,面狠心慈你我都不是他,但他同时成就了我们两个!”
就在这时,楚三千与林胥同时捏了捏鼻子!
林胥讪讪地放下手,楚三千脸色有些难看,却也没有说什么。
两人,就此陷入尴尬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