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3-29
十万大山地域之广,没有横跨过的人不会明白。如果不是不灭天朝一百零八国度将之紧紧环绕,不会有人以为,十万大山会是不灭天朝的十万大山,这简直是一个独立的妖兽帝国!
当年,自阶梯大峡谷出来,由十万大山中心地界到两万里西凉,如果不是有夺取的挪移阵门,以当初的楚三千的速度,别说几十天,再给他一年,他也不可能真个横越。
林胥不知道,他离开妖兽之城后不久,就有五道身影踏上妖兽之城城门外的碎石。
“走了?”这几道身影都笼罩在淡淡的黑雾中,看不清他们容貌。不知道的,很容易以为他们是某种雾兽所化。此刻,其中左数第一道身影开口道。
“走了!”左数第三道身影,不知是在回答,还是在肯定,抑或庆幸?
接下来就是良久的沉默,诡异的沉默。五道身影立身风刀中,悄无声息,却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来来往往的妖兽,本能地避开他们。这不是恐惧,而是某种连这些妖兽都不清楚为何产生的敌视——可以称作是本能的敌视,像天敌之间的敌视!
“走了好!”许久之后,左数第一道身影再次突兀开口,带着解脱与庆幸,三个字在周围的空间飘荡,听起来极其悠远。
但左数第二道身影却猛然看向他,几乎可以透过黑雾看到他凌厉的目光。这道身影声音森寒,冷冷说道:“噤声!”
那人却不理他,开始向城中走去,声音却依旧飘入身后数道身影耳中:“一群贪生怕死之辈,别忘了他是谁!你们真的这么确定,咱们所忠之人真的就是他?”
“我只知道,我们生是他的神通生魂,死是他的神通死魂。我们的生死,全在他手中!”森寒之音传出,第二道身影紧随着那第一道身影向城中走去。
第三、第四道身影也紧紧跟上,第三道身影淡淡开口道:“我只知道,不杀了他,我们都会死!”
“我们死了没关系,但若他迁怒于生命小界,我们就将是生命小界最大的罪人!”第四道身影也旋即开口。
他所言,像是触碰到五道身影全部的心事,再也没有争论,只有沉默,与沉默中前行的四道身影。
四道身影心有所感,停了下来,沉默中转头看。
第五道身影不知为何,一直没有跟上来。
没有人要求他跟上,有的只是等待。或许没有耐心,但都在沉默等待。
“你们有没有想过,始神之子已经不是始神之子?”良久的沉默后,第五道身影淡然开口问道。
他声音中的淡然与释然,让另外四道身影都心生不妙。
“玄冥,你”第三道身影皱眉,却没有将想说出口的话说出口。因为他知道,一旦说出口,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第五道身影接着说道:“记得我们追杀的那人的性格吗?我一直觉得,那才是我们的始神之子!看似冷漠,心中热情。看似一切不在意,实则心中有担当。他的誓言,我犹记得——生命小界,以我命起誓:在我有生之年,定助你们沟通始神世界,甚至建立稳定的阵门,随时可出入我都不确定现在的始神之子,还是否记得这句话!”
他声音依旧平静非常,就像是临死之人,看开了一切。前四道身影终于明白,跟始神之子时间最长的蛟蛇玄冥,数十年之后,终于要做出自己的决定!
“我想死了!”不会有生灵无缘无故想死,除非——已经彻底绝望!
“我们的始神之子,已经死了!我们的生命小界,已经被遗忘!”第五道身影一一以目光与另外四人告别,叹息道:“始神世界原来是这个样子,玄冥不枉此生!”
第五道身影再不理会他们,落寞转身,向前走去。
第三道身影疯了一般,猛地冲向前去,咬牙切齿吼道:“为什么是现在?五十年前你不这么做,现在什么都晚了,你却这么做,为什么?你死了没关系,生命小界怎么办?你怎么知道始神之子不再是始神之子?这都是你猜测,根本不是真的!”他狠狠地掐着第五道身影的脖子,仿佛要直接把他掐死,也不愿意他做出这样的选择!
五十年前,始神之子曾告知他们一切,给过他们机会,是走是留,任他们自己选择。但,他们选择留下!他不明白,玄冥为何会在这个时候,选择离去,选择死去!
第五道身影像是累了一般,任第三道身影掐骂,依旧很平静,也很疲惫。等到第三道身影平静下来,他才叹息说道:“不是每一个重要选择都要在关键时刻才能做出,这一次他的气息居然出现在这里,说明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不然他肯定不会深入十万大山这么多。这一次如果我们再追上他,他必然不能像前两次那样逃掉。到时候,我们是杀还是不杀?我只是不想非要等到最后时刻才做决定,只怕那时候会更艰难!”
“你怎么知道,没有到那一步,谁都不知道!你不准走,你走了,必死无疑,你让我们怎么想?不准走!”第三道身影根本不听他的,死命掐着他,不许他离开。
第五道身影惨然一笑,说道:“木万生,你可以阻止我离开,但你难道还能阻止我做出选择?我们几个当中,就属你最聪明。但我却不得不说,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
第三道身影颓然放下他脖子,绝望到了极点。
第五道身影惨笑道:“木万生,我们早晚都要做出选择,这就是我的选择,你们怎么选,我不管,但我的选择,我会负责——用死亡负责便是!”
他头也不回,一掠便远去。但尚未掠出几人视线,就崩散为一缕黑烟,消散不见。
他死了。
四人都知道,自他做出决定的一瞬,他就死了。
他们其实早就死了,只不过是一群特殊的魂魄。而现在,蛟蛇玄冥连魂魄都没了。
第三道身影一声不吭,越过其他三道身影,走入妖兽之城城门下的黑暗中。
这是玄冥自己的选择!
他只是不想将这个选择拖延到最后时刻。
这只是在偶然的机会,偶然的时间,做出的一个慎重无比的选择。
第一道身影黯然道:“他死了我们能坚持多长时间?”
第四道身影也是怅然,却倔强道:“我的选择,五十年前就已经做出!我坚信,只有他才能拯救我生命小界!他的身份,也是唯一能拯救我生命小界之人!”
转身,第四道身影紧随第三道,走入黑暗中。
第二道身影叹息,一语不发,也走入城门中。
第一道身影黯然看了片刻,也叹息一声,跟了上去。
谈笑风生的林胥猛地色变,张口“哇”地一声就喷出一大口鲜血。
鲜血瞬间染红李小白白衣,李小白立刻就傻眼了,大颗的眼泪止不住就流下来,却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林胥不住咳血,一口又一口,大猫熊都色变,伸手将一团光打入他体内,说道:“真狠啊!你主身恨不得伤己也要杀你!”
林胥惨然一笑,笑着笑着就又咳出一大口血,吓得李小白大哭,还以为林胥要死了呢!林胥却温柔地安慰她,向大猫熊苦笑道:“这次你猜错了!他并不是要借此杀我,而是为了杀另外一个家伙!”
大猫熊皱眉,他不能理解林胥的意思,问道:“杀另外一人,你怎么会重伤?”
林胥摇头:“算不得重伤!只因这个家伙跟我和他关系甚大,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家伙是他的影子!”
大猫熊倒吸一口冷气:“影真身?”
林胥摇头:“虽然不知道你说的影真身是什么东西,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不是!”
林胥神色变得黯然,抚摸着李小白发丝,道:“他死了!”
大猫熊不语,他以为,这一定是对林胥很重要的一个人。
“我没想到,第一个做出这样的决定的,会是他!”林胥伤感道,“我知道他们几个都很不愿意来杀我,但很多事,并不是你不想做就能不做,不是吗?”
大猫熊翻眼道:“这一点,我比你更清楚!”
林胥呵呵一笑,却满是苦涩,说道:“他会是第一个,却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想想都发狂,更多的人会因我而死,希望会越来越渺茫!”
大猫熊呵呵笑道:“不是还有猫爷爷嘛!虽说猫爷爷修为恢复地艰难,但对付一两个小喽啰还不成问题!”
林胥瞥了他一眼,道:“他们在妖兽之城!”
大猫熊皱眉。
林胥幽幽道:“方才他死去的一瞬我才心生感应,知道原来他们已经追到妖兽之城——这一次,我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大猫熊鄙视道:“不知道并不妨碍你杀退他们——要是世上什么事都需要先知道才能去做,世界早就毁灭了!”
林胥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问道:“以你最快的速度,多久能到十万大山边缘?”
“一瞬!”大猫熊毫不谦虚。
林胥极干脆说道:“那就赶紧走——这地方是不能呆了,会出人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