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惊天大案(上)
我意识到这恐怕又是父王对我的试探,不敢犹豫,立刻道:“姑姑一直掌握着诸葛家用于送人的美妓训练,不如就将玉鹰部队并到那里去。”
父王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似乎在想着些什么。我忙又道:“或者由父王亲自掌控也是可行,玉鹰之中有不少出色的人才,尽可让父王挑选。”
父王听我这么一说,不禁一笑,道:“你把父王想成什么人了?你爹戎马一生,对美色方面看得并不算太重。”我面上慌忙称是,心下却在嘀咕,父王除了娘之外,还有四位姨娘,最近又是新收入房中两位豆蔻年华的少女,还说看得不是很重?
父王已经接着说道:“诸葛宁自从丧夫之后,便管理着诸葛家族的内务,并训练那些少女,接触武林江湖事务并不多,其实并不太适于管理玉鹰。这样吧,将玉鹰挂到内务府的名下,与夜鹰脱钩,封赵雪为折冲校尉,仍管理玉鹰,但受诸葛宁节制。”
“父王圣明。”我由衷地说道,父王如此安排,即将玉鹰控制在自己手里,也全了我的面子,让我对玉鹰也有着一定的控制权,另外,封了赵雪官职,也意味着父王对女子任官有了更大程度上的接受。
父王端坐在案,目光中带着几许温情,笑道:“孔明,你这次回来,性子似是收敛了许多,至少在我跟前是这样的,不再像以前寸功必争,有差必抢,你呀,长大了……。记得几年前为了一个夜鹰,和你大哥都闹得生分了,如今你和子瑜一人一拨人,各自卯着劲的办事,博我欢心,公平出仕晚,又没你的名气,索性另辟蹊径,躲到徐州尽心办差,为得也是我的欢心。”说起来,父王的目光竟是幽幽然起来,似是穿越了多年的时光,回忆起往事。
我确实父王看似无心的话惊出一身冷汗,慌忙再次伏倒在地道:“父王。”
父王瞥了我一眼道:“孔明,不用疑神疑鬼的,我说这些不是要警告你什么,你们三兄弟间本来就存着些竞争,这是良性竞争,很好的嘛,我大唐要发展,为得就是这良性竞争。另外还要说你一句,赵雪从建安十二年等你到现在,已经二十岁了,年纪已经不小,你还是趁早把她娶回来吧,否则由你挡在前面,谁敢上赵家提亲?也就耽误了人家。”
我这才知道父王的驭人之术当真精明,果如沮授所说,我们兄弟三人之间的暗中较劲,他看得一清二楚,心知肚明只是不说出来,好让我们三个更加努力办差,以博他一笑。而我那步万事退一步的棋子,当真下对了地方,父王明白了我的表态,也才有了眼前这一幕推心置腹的教诲。我做出诚惶诚恐的样子,道:“儿臣聆听父王教诲,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父王不愧为郑师之后当世大儒也。赵雪的婚事,儿臣也想过,正打算这次北上亲自去往金石村,向赵家的家主赵远提亲,以表尊重。”
父王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点头道:“你这么做是对的,赵家乃是流传了两千余年的大世家了,赵远无后,赵雪便是嫡女,在礼节上绝对轻慢不得。说起赵家,其潜势力未必就比各大诸侯小,两年前诸葛家兵源短缺,赵云只是振臂一呼,便有赵家三千儿郎入伍,各个以一当十,令人好不羡慕呀。赵家的武将自不必说了,文臣方面除了广元,那个在东莱郡任郡守的赵范,也是一个能吏。”
我听了父王一本正经的提起了赵范,想笑又不敢笑,因为我身居重位,消息也算灵通,早听过些风言风语。赵范不过是赵家的远房旁支,之所以能当上一郡之守的地方要员,靠的并不是赵家的门路,而是他寡居的嫂嫂樊氏,正是二十六七容颜未减的美貌少妇,被风流成性的父王看上,在暗中多有往来,有了这枕边风的威力,赵范当上了郡守自然不成问题。
不过赵范还真有这几分能力,管理起民政来有条不紊,东莱一郡四下治平,泰山派出去考察的专员,已经连续两年给了赵范“卓异”的评语,父王为此很是得意,每每总说起他,以证明自己是看中一人的能力才启用,和什么美色所迷毫不沾边,殊不知这根本是欲盖弥彰,我们在底下只是不敢议论罢了。父王当真是有些大事清明小事糊涂了。
看着父王书案上还堆着厚厚的一摞奏折,我便道:“父王还有许多要事处理,儿臣会提防着王莽,外松内紧。这就先告退了。”等父王点头同意,我就出了东书房,看到迎面而来的黄门总管卫宁,我笑道:“事情已经谈完了,你赶紧进去伺候父王办公吧。”
卫宁一脸谄媚的奉承了我两句,便快步走进东书房了。我莞尔一笑,背着手边走边摇头,暗道,这卫宁,当真是一位标准的黄门太监呀。
出了唐王府,我便径直往赵府走去,一路上看泰山的大街小巷在这战火纷飞的年代,仍是十分繁华,心中有着几分惆怅,诸葛家强大的实力,让这里的人丝毫感受不到战争的紧迫感,究竟是好是坏呢……
“哎呦!……”一个老头从身旁的店铺中滚了出来,紧接着就有四五名彪形大汉追了出来,手里还拎着棍子,嘴里骂骂咧咧道:“你个老不死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成天来这里哭哭啼啼,告诉你,正月底之前不把钱还清了,你告到大王那里都没用,老老实实的把城外的田产交出来!”
老头佝偻身材,甚是可怜,目光朝我看来,顿时眼睛一亮,扑过来道:“二老爷,您是管着大权的,求您帮帮我吧!”说着便匍匐在我的身前。
我从小在泰山城中长大,曝光率还是比较高的,因此有百姓认得我并不奇怪。我抬头看看店铺的门匾,上面乃是写着“张记米行”,我知道这是张世平家族的产业,张世平的后台是我,这事我的确需要管一管,遂和颜悦色地问道:“老人家,这是怎么回事?说说看。”
不等老头说话,张记米行中已经跑出来了一名衣着鲜丽的富态中年人,一脸堆笑的打襟道:“原来是二爷您来了,是这么回事,这老李头在去年借了十吊铜钱,说好了借一年,寻常这高利贷都是三分利,利滚利,咱张家的所有生意都听从二爷您的教诲,不敢苛榨贫民,我们只收两分半的利,这还是年利,没利滚利这么一说。您看,我没为难人吧?”在这中年人说的时候,地上的老头没有反驳,只是不住地哽咽。
“你是米行的掌柜?”我没理这中年人说的这一大堆,先是劈头问道。中年人一愣,随即赔笑道:“正是正是,小的张贵,是家主张三爷的外侄。”张世平在家中排行第三,因此底下人都称呼他为张三爷。
我冷笑一声道:“米行米行,倒放起了高利贷,管得挺宽的嘛。”这句话说得张贵头上立刻冒汗,不住地赔笑。我看张贵憋得满脸通红,也不愿比他太狠,毕竟他还算是我这条线上的人,又道:“放贷也没什么不好,穷的人家手里有了钱,好生活,富的人家手里的闲钱也成了活钱,钱生钱。只是我不是下过令,青州境内凡是放贷,利钱不得超过两分,你记性是让狗吃了?行了,也不用你赔不是,下次注意就好了,那些放三分利利滚利的人家,我自会找他们算帐。”
张贵如释重负的呼出了一口气,我已经有转头看向仍趴在地上的老头,道:“老李头,相比他家,张记米行的利也不算太过分,怎么?去年的收成不好?”
老李头已经是痛哭流涕,用胳膊上沾满尘土的棉袖抹了把脸,颤声道:“二老爷……小民的两个儿子都是上等兵,去年都被招回了队伍,跟着赵大帅去北伐,所以小民就趁着去年没出征前,给两个小子都娶了媳妇,因此才借了钱。听说北面是打了大胜仗,可小民的两个儿子都战死了……军饷也没了着落,家里只靠小民和老伴还有两个媳妇种地,还有个六岁的娃娃,那还得起呀?……”
十吊钱,再加上利息就是一万两千五百文,若是两个上等兵是个月的军饷加起来足有一万文,其实一年不难还清,但若是仅凭种地的话,一年的收入顶多一万两三千文,还要过活买种,的确是还不清的。我沉吟了一下,问道:“老李头,这在战场上为国捐躯的战士,都是发有抚恤金的,两个上等兵就是一百吊钱,难道没发给你吗?”
老李头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住了,呆呆的问道:“二老爷,还有抚恤金吗?小民听都没听说呀,小民的街坊邻居们也没拿到过,都说这次北伐是为国效力,不给的。”
“什么!?”我失声喊了出来,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强控自己的面色恢复正常,道:“老李头,这话是谁跟你说的?”
老李头似乎有些害怕,唯唯诺诺支吾了几声,嘀咕什么我也没听清。我亲自将老李头搀起,笑道:“老李头,你放心,尽避说没事,有我保着你,大唐之内除了我父王,谁也动不了你!”
老李头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就是平时发放抚恤金的衙门专门派人来说的,说这是朝廷的旨意。”
老李头所说的朝廷自然就是大唐朝廷,但我知道父王就是昏了头,也不会下这种旨意,一定是有人从中捣鬼,才有了这欺上瞒下的举措。本来这次北伐为了鼓舞士气,父王是下了血本,抚恤金就是平时的一倍,从效果上来看的确不错,北伐至今战死了八千余人,义务兵占了八成,每人二十吊抚恤金,上等兵占两成,每人五十吊,加起来就是二十二万吊钱,足抵得上三分之一个青州的岁入,这么一大笔钱,究竟是跑到哪去了?
狐疑间,我的面色已经是阴云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