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迎亲遇旧
步入萧瑟冬季的北方大地,四处一片荒凉,在干硬的大地上布满了枯枝落叶,在单调的黄色中,那片片竖着白色墓碑的坟头显得更加显眼,战火仅仅重燃了了两年,便有了无数的尸骸枯骨,无数的家破人亡,然而数十万将士的性命,却使得吕布、赵云、夏侯渊、曹仁、关羽这些傲视名将身后的光芒更加耀眼,也让诸如郝昭、王双、庞德这些后起之秀出现在了人们的视线之中,有句话说得不错,一将功成万骨枯。
我从诸葛家至曹家一路走来,看到的景象莫过于此,心中万分感叹。不过唯一让我感到欣慰的是,无论是曹家还是原来属于袁家的地面,都远不如青州来得繁华。虽然随着天气的寒冷,和诸葛家的数次征兵,青州的乡下也显得有些萧条,但处处明显经过平整的土地,告诉了人们,这里的农业并未崩溃,不似那东郡和阳平、魏郡,明明是千里沃野,却是杂草丛生。
上次我前往曹家境内,协助曹家抵御袁家进攻时,乃是偷偷摸摸的从朝廷所掌控的兖州东平郡借道,潜入曹家东郡。
而这次前往曹家,由于诸葛家占领了阳平和魏郡,再加之从袁家投向而来的并州,诸葛家与曹家的领地再次接壤起来。我是带着自己的一百亲兵和九百普通士兵,一路大摇大摆的从阳平郡南渡黄河,进入了曹家的领地——东郡。一路上诸葛家的大小辟员阿谀不断,到哪里都是好酒好菜款待着,简直就是风光无限。
对于这种风气,我心知这很是伤民,但早已被贵族的气息渗入了骨髓的我深知官场上的某些规矩,纵然我身份高贵,也不愿做这打破惯例的出头鸟。
在东郡,夏侯渊和曹彰乐进盛情欢迎了我,把酒言欢,酒过三巡后,夏侯渊充满感慨地回忆起两年多前我与他和曹梦燕在北平初识的情景,当然我们也提起了已经死去的颜良。之后我们又聊起了那次在袁熙十万大军的军营中,并肩作战的场面,那次是夏侯渊射杀了辛评,救了我一命。
我想起辛评乃是五大高手之一“神弓”黄忠的三弟子,不知哪位睚眦必报的黄忠之后有没有找夏侯渊的麻烦,当我提起这个问题时,夏侯渊豪情万丈,示意决不会去怕什么黄忠。我总有些担心,毕竟在史实中,夏侯渊是在定军山一役中死于黄忠之手,不过这个世界已经改变了这么多,连著名的官渡之战,即便在我竭力按照史实去奇袭乌巢后,仍是完完全全的变了个彻底,但愿对夏侯渊的担忧,是我杞人忧天了。
在东郡留了两天,我注意到曹家仅仅给东郡增派了不到五千的新兵,总兵力已经不足七千,可谁都知道,这些入伍不足数月的新兵,战斗力甚至比不上一千刚刚从战场上退下来的战士。我不禁想到,曹家在三面受敌的情况下,难道真的快不行了吗?想到我在泰山辞别爹时,爹脸上对曹家关中之地的那种毫不掩饰的觊觎表情,我的心中就一阵发寒,在实力不对等的情况下,是绝没有什么值得信任的盟约的。
当我从东郡朝洛阳出发时,曹彰也加入了我的队伍,这种见证诸葛家与曹家牢固盟友关系的迎亲盛宴,他当然要参加。
诸葛家今年的战事已经结束,加之又是去迎娶那位令我怦然心动的曹梦燕,我在一路上心情一直不错,也有了些许闲情逸致去欣赏那以往没时间去注意的乡间景色,不时与身边的曹彰闲聊着。
这位曹家的三公子性格粗犷,对我这个曹家之外的朋友也是毫不掩饰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得知对他的大哥曹昂和二哥曹丕简直就是烦透了,曹昂虚伪,曹丕城府深,成天在为曹家家主的继承人位置勾心斗角。我心中好笑,这种政治上的斗争,你子文当然会不耐烦,若是让你去争家主继承人,恐怕不出一个月就会被自己的亲兄弟陷害到发配边疆。
我不由想到自己的诸葛家,还好我和大哥三弟对于家主继承人的竞争从未明朗化过,而且已经进入了一种良性竞争的态势,现在可以说是我与大哥并驾齐驱,至于三弟,在诸葛家臣的眼中,或许从未有人看好过他吧。
“什么人胆敢拦住去路?!”突然曹彰的一名亲兵暴喝道。倒把我和曹彰吓了一跳,我抬眼望去,但见在不远处的驿道上,有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年背着一杆长枪,挺直的在那里迎风而立。一身衣服虽然破旧,但也依稀可以看出其质地精良,,想必那少年来自于某个已经破落的大户人家吧。
曹彰身为主人,显然为在自己的境内出现了这种事情感到有些尴尬,缓缓地纵马上前,不悦的问道:“汝等何人?可知吾是谁?”
岂料那少年丝毫不理曹彰,直指着我问道:“你可是诸葛亮!?”
“放肆!诸葛大人的名号可是汝等小儿可称呼的?”这下轮到我的亲兵发威了,更有一人挥着马鞭,劈头便抽了过去。少年身子往旁边一侧,躲过了一鞭,反手一抓变将那长鞭鞭梢握在手里,用力一拽,我的那名亲兵经吃不住劲,落下马去。
周围的数名亲兵见了,感到失了面子,顿时大怒,挥起马鞭就要群殴。曹彰脾气暴躁,方才那少年丝毫不给他面子,现在盯向少年的眼中也是露出了一丝杀气,眼见只要几名我的亲兵收拾不了那少年的话,他就要亲自出手了。少年面对此等险境,终于露出了一丝惧色,但仍旧挺起胸膛,毫不示弱的瞪着我的几名亲兵。
“且慢动手!”我一声冷喝,几名亲兵在我的命令之下立刻放下了手中的马鞭,规矩端坐马上,摔在地上的那名亲兵也是慌忙爬起,随意掸了掸尘土,站在马下一动不动。
我上下打量了一番那少年,从他方才面对我千余人的胆色,和在出手一瞬间流露出的那股力量,我知道这少年必不是凡品,定有其不寻常的来历。当我看到那少年渐渐不耐烦时,这才开口道:“我便是诸葛亮,这位小兄弟有什么事情吗?”
少年突然面上显露出一种难言的激动,道:“你转告赵云,杀父之仇我是早晚会报的,让他等着吧!”少年话音刚落,周围立刻哄堂大笑起来,尤其方才几个准备挥鞭抽人的亲兵,更是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天下谁不知道大名鼎鼎的吹云公子赵云的实力?近来赵云又在对袁家的战争中斩将数十,声势更是如日中天,若说要找赵云复仇,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我冷着脸回首环视一周,笑声立刻嘎然而止,这少年既是说要找赵云报杀父之仇,那么他的父亲必然就是死在赵云手中。赵云斩杀的高手虽多,但真正能被其放在眼里的却廖廖无几,他究竟是谁的孩子呢?我疑惑道:“你叫什么名字?”
“文鸯!一个月前被赵云刺死的文钦之子!”少年一脸悲愤地道。
原来是他!史实中那个在三国末期把魏国折腾得够呛的那位猛将,我心中恍然,怪不得小小年纪有如此实力呢,那日赵云也曾和我提起过他,只是阳平城破后,却再无文钦家人的身影,文鸯也是不知所踪,我也就再没有关心过这个人。想不到他竟然出现在这里,只是孤身一人便在诸葛家千人面前大胆叫战,单色是够了,却是鲁莽了了些。
我策马上前,缓缓地逼近文鸯,冷冷的道:“原来是你,我倒很佩服你得胆量。不过你在我这个诸葛家二公子的面前,提出要向赵云复仇,未免有些走错路了吧?赵云是我诸葛家大将,岂是汝等竖口小儿所能挑战的?你就不怕我杀了你?”随着我的话一字一顿的说出,龙极功在体内运行得愈来愈盛,渐渐在身体周围发出淡红的光芒,浓浓的杀气也悄悄的散布在我二人周围。
文鸯虽然为父报仇心切,也是颇有胆气,但毕竟年纪幼小,被我这杀气一下,不住地缓缓后退,摇头道:“我……我相信你不会的,我爹在生前曾经说过,诸葛三子中惟有卧龙是条汉子,你……”
听到这里,我仰天长笑,活了这么多年,还头一回有人说我是条汉子,因为我在人们的心目中,多是以儒雅的形象出现,就算披金执锐带兵杀敌,我也多是一名儒将。我收回了杀气,盯住文鸯道:“文鸯,为你这句话,我不杀你。若是你加入我诸葛家,我可以答应你,在十年以后,你的武技成熟,我会为你和子龙安排一场决斗,生死由命!”说到这里,我终于露出了招揽文鸯的狐狸尾巴。
文鸯锐气早已经被我方才的恐吓所消磨干净,面对如此诱人的提议,几乎就要脱口答应。
“呵呵呵呵,不知孔明从什么时候变成只会欺负小孩子了?”一个声音从道旁的树丛后面传来,却是十分耳熟,待我转眼望去,大惊失色,说话的人竟是司马懿。
未等我出声,曹彰见到司马懿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大叫一声:“司马小儿!”举拳便向司马懿打去。
司马懿自然知道曹彰的实力,面色一凝,举掌相迎,只见在曹彰司马懿拳掌相击的的一瞬间,司马懿面上金光一闪,砰的一声,空中一个身影倒飞出去数米,在空中连续三个鹞子翻身,落地后又是不住后退了两步方才站住,这人正是曹彰。而司马懿却仅仅身形晃了两晃,仍旧面色如常。
见到此景,我心中震惊,本以为赵云在连续与师父交流了武学经验后,对敌技巧大增,实力长进一大块,在与司马家的对抗中应该能够占据优势,想不到司马懿这家伙武功也是突飞猛进,仍旧与赵云不分伯仲,我在领悟了龙极功第九重后,也未能如愿的与司马懿缩小实力间的差距。我不禁暗暗着急,《轩辕遗志》在你当中,除了自然之心,究竟还藏有什么秘密?
我很快的拦住了欲再冲上去的曹彰,悄声道:“子文,你不是他的对手,司马懿已经完全领悟了金之心。况且……”我示意曹彰向侧面看去,不知何时,那个令千万人倾倒的林静瑶竟然站在了官道上。
那具曼妙的身材上依旧被一袭丝织白衣所包裹,娇嫩得欲滴出水来的小脸无比诱人,但无论是诸葛家还是曹家的士兵都不敢有一丝丝的绮念,他们都被林静瑶浑身上下所散发出的那种庄严与肃穆所震慑,从他们眼中的透露出的,是一种对上天才有的无比的崇敬。
“诸葛二公子,我们又见面了。”在说话的同时,林静瑶的眼睛如一弯秋泓般晶莹剔透,透出无比纯洁,仿佛一年多前在乐安那次不愉快从未发生过一样。
林静瑶此语一出,我便感到所有人的眼光都望向我,尤其是曹彰,在看到林静瑶的一刹那,眼睛便看直了,听闻这女子与我乃是旧识,看向我的眼光更是显得无比的暧mei。他虽久闻林静瑶的大名,但那次万寿殿的争斗中他并不在场,因此也无缘得见这林静瑶的面貌,因此他并不知道眼前这人就是静心小筑的这一代传人林静瑶。
静心小筑的影响力虽然在诸葛家舆论的大力压制下,在诸葛境内被压制到了最小,但静心小筑充当了千万年的正义使者,那种浸淫了多年的正气却也不是能被轻易抹掉的,士兵们即便不会为静心小筑得名头所动,在这正气凌然面前,也是很难提得起斗志。
静心小筑对天下人心的影响不言自喻,单从那原属于曹家的大批官员毫不犹豫地改投朝廷就可以看出,在我后来的嘱咐下,原来潜伏在曹家的蒋干,也是带着两条曹家的重要情报投靠了朝廷,在我眼中现在司马家和静心小筑的威胁远要比曹家大。
看到士兵们目瞪口呆的样子,我苦笑了一下,道:“林仙子,不知你前来曹家境内,有何目的?”
林静瑶望了一眼在一旁负手而立的司马懿道:“并无大事,只是陪司马公子来此办一件事情而已。”我心知这回的主事者定时司马懿了,他能够请动林静瑶并不出乎我的意料,现在的司马世家在这世上说话还是有几分分量的,况且我知道林静瑶是很看重我和司马懿两个人的,当日既然我不肯合作,现在司马懿应该便是静心小筑扶持汉室的首要盟友了。
司马懿见我看向他,冷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望了望在我身前不知所措的文鸯,道:“孔明,我看这少年颇有些潜力,不若让随我会许都,加以培养,若干年之后朝廷定然再多一员猛将。”
这个司马懿好不嚣张,为朝廷培育一员大将无异于是为诸葛家或是曹家培育一名对手,这种话他居然敢在我和曹彰面前提起。我心中有些火起,道:“仲达,文鸯能否和你走,恐怕由不得你或者他说的算吧?”
司马懿听到我毫不客气的反击,面色沉了下去,但随即哈哈一笑,道:“这个自然,懿虽自认为有些许功夫,但还没有自大到能够在卧龙面前带走文鸯。”
我算准了司马懿必然不敢动手。如果单论功夫,我不如林静瑶,曹彰也不是司马懿的对手,但若加上诸葛家的一千士兵和曹彰的那几十个侍卫,情况可就大不一样了。因为林静瑶不到万不得已,是决不能对一千个普通士兵下杀手的,她最大的作用便是带来士气上的变化,否则静心小筑在诸葛家和曹家军队仅有的些许影响,将会毁于一旦,而在天下的人心得失中,静心小筑也会渐渐变成一个双手沾满血腥的刽子手,虽然这正是我所希望的,但我知道以林静瑶的聪颖,这种傻事她是不会做出来的。
林静瑶既然不能出手,剩下的司马懿一个人是决不是我和曹彰两人的对手,司马懿神色的转变显然认识到了这点,将了司马懿一军,我不禁有些得意。岂知司马懿话锋一转,道:“孔明即将大婚,司马家又如何能不贺喜?懿此来特地为孔明送来了一份大礼。”
司马懿给我送礼?我不由想起了一句话,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不过既然司马懿没有撕破脸,我也就笑脸相询:“不知仲达兄给亮带来了什么?”
我话音刚落,便见到两名身穿大汉禁军服饰的兵士夹着一个人,从官道旁的一间民居中走了出来,司马懿阴笑道:“不知孔明认为这份大礼若何?”
只见被押出来的那人生得六尺身材,留着一付小小的八撇胡,虽是一身儒服的雅致打扮,但看上去总有些贼眉鼠眼,市井小人的味道,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我刚刚还寄予厚望的蒋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