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08-17
李思萱呕得厉害,胃袋都彷佛倒出来地呕吐。
李思萱开始不敢睡觉,一睡觉就会回到那一天,而每次那个箱子就会晃动得更加厉害,木板的声音再变化,她知道那是木板在变薄,等到薄成一张纸一样的时候,那个东西就要出来了……
箱子孔洞里面,那双眼睛自始至终盯着她,不曾移开。那种宛如监视一般的目光,犀利地盯着自己,如影随形,渐渐地,清醒的时候也彷佛有那样一只眼睛,时刻盯着自己。
原本以为安全的家现在反而成了最恐惧的所在,李思萱不敢碰画笔,一碰到就有不属于自己的画稿出来。画的是那首童谣的插图,唯妙唯肖,是极为出色的作品,然而……上面每一张图带给李思萱的都是极端的恐惧!
烧掉所有画稿的时候,李思萱再也忍受不了地冲出了家门。
外面阳光灿烂,是个好天气,李思萱却像一只苍白的游魂,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龚媛媛死了!自己已没有朋友,没有亲戚,心里的恐惧没有可诉说的对象,李思萱知道,自己的精神恐怕快是到了一定极限。
索性坐在了电车里,一趟一趟来回地坐着,李思萱对于回家这种事情,始终惊恐。
车到站了,身边的乘客离开,身边的座位换了新的乘客,然而李思萱只是呆呆地,坐在原地,面色惨白。
小姐,妳怎么了?精神绷成一条线,即将晕倒的时候,李思萱感觉自己被人撑住了。
温暖的触觉……人类特有的……心一宽,李思萱径自晕倒。
醒来看到一片白色,浓重的消毒水味提示自己这是一家医院。
怎么了?肚子没有不舒服吧?医生关切的问道。
女人脸色比方才更白,冷汗从额头涔涔滑下,眼睛忽然瞪得大大的,彷佛听到了什么最恐怖的事情!
心里怪异着,医生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再说一次,我……没有结婚!女人脸色苍白,死死盯住医生,坚定地吐出这几个字。
医生登时以一种心下了然的表情,看了看女人,叹了口气,出去了。
没事可以回去了,注意休息。说完这句,医生随即离开。
没有地方可去,只好又回到这像极了自己的家:单薄,空洞,没有人气的家。
怀孕?怎么会?怎么会??女人目光呆滞,死死想着的只有这一个问题。
可是……手掌颤抖地放在自己的腹部,那微微凸出的感觉……
忽然!
抓挠的感觉!李思萱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
隔着自己的肚皮,刚才确实感觉到了抓挠的感觉……
那种感觉……李思萱忽然想到了梦中的箱子。
放我……出去……
手摸着肚子,李思萱彷佛忽然听到有人这么喊。紧接着,隔着肚皮,手掌被重重抓了一下!
不是错觉!李思萱的瞳孔一下子缩紧了!那是被手抓挠的感觉,而且……绝对不是什么胎动,而是一种毛爪般的手的感觉,那种用指甲狠狠挠了一下的疼痛……李思萱抱着肚子软倒,脊背一阵痉挛……
一连好几天没有吃饭,也无法入睡,呆呆地开着全部的灯,李思萱急剧地消瘦。因为消瘦,所以凸起的肚子变得越发明显。一开始还只是微微的凸出,现在则是让人无法忽视的凸起。
腹部被抓挠的感觉越来越明显,虽然没有再做过那个梦,可是李思萱知道,梦里面的那个箱子快要被抓开了……那个‘东西!’快出来了……
面色苍白如鬼,短短几天就瘦成幽灵一般的女人,再次来到了医院。
在妇科挂了号,女人被护士扶着,消失在长长的走廊尽头。
超音波,我想看清楚我肚子里面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女人躺在床上,小声道。
超音波?超音波可不是随便做的,妳怀孕多长时间了?之前做过没有?
我一定要做。可是不管护士怎么说,李思萱只是重复着这一句话。
不知为什么,看着这样的李思萱,护士忽然心里一阵惶恐,最后看了看她的肚子,竟是默许了。
好吧,我给妳做,妳去办手续吧。
将调整片放在李思萱腹部来回移动,护士开始解说屏幕上出现的图像。
妳看,那是脚,头……发育很正常,奇怪!妳到底怀孕多长时间了?看胎儿的情况几乎快要临盆了啊!
几乎是用瞪的,李思萱盯着屏幕,护士转头说话刹那,她看到屏幕上的怪物睁开了眼睛……
自己被瞪了一眼!被那怪物瞪了一眼!
细长的,就像苍蝇的绿色小眼睛,蜷缩成一团的黑色影像,分明是只大苍蝇!那长满绒毛的爪须...现在,它就在自己肚子里……
明明是很震撼的感觉,可是李思萱没有恐慌,确切地说,她已经没有力气恐慌。
缓缓地,李思萱开了口。
我没有结婚。
……那妳比较麻烦。继续探测着,对李思萱的话护士并没有以为然。
我没有男朋友,从来没有过。
李思萱近乎偏执的反复说着这句话,没有拿那张照片,而是径直走向了电梯。
女人回到家中,进到浴室,把全身上下仔仔细细擦了一遍又一遍,一寸一寸反复用尽力气擦拭,仿佛要擦掉什么很脏的东西。李思萱看着浴室镜子中自己的影像,她死死盯着镜子中的人,镜子中的人也死死的盯着她。
女人来到厨房,拿了一把刀,来到桌前坐下,一手拿着素描铅笔,目光呆滞的在画稿上写着两个字:羡慕羡慕羡慕羡慕....
后面传来重重的脚步声,仿佛腿很沉重,在地上拖出刮擦刮擦的噪音,一阵冷气离坐在桌前的女人越来越近。
羡慕!羡慕!羡慕!女人拿笔的手力道越加越重,越写越快,随着纸被划破的声音,铅笔芯断裂的刺耳声音传来!
仿佛从梦中惊醒,女人怔怔的看着划破纸张的最后两个字:嫉妒...
原来,羡慕写久了,便成了嫉妒...
女人回过头来,看着已经站到她背后的人:这人空洞的眼睛,长头发披盖下来,身上还有被冻住的冰块,冰块融化,滴到地板上,便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你终于来了。女人看着面前这具已经成了行尸走肉,却没有害怕的神情。
知道你为什么死么,因为你该死!女人眼里全是咄咄恨意你还记得那个绰号黄豆芽的黄小薇么?那个面黄肌瘦瘦像根竹竿头却那么大的黄豆芽!那个以为成绩好便能讨得老师喜欢的笨蛋!拼命学习的笨蛋!却怎么也比上从不学习的你的笨蛋!!女人越说越大声,近乎咆哮起来龚媛媛那个白痴,以为长的漂亮就能讨得老师欢心的白痴!却被以没有气质的理由拒绝!怎样才算有气质?像你一样看些怪书说些怪话便有气质?像老师一样会画画便有气质?那我拼命学了老师最喜欢的绘画算不算有了点气质呢?!为什么老师还是不看我一眼啊!就因为我没有你那样一张漂亮的脸!凭什么你生来就有一切,凭什么老师宁愿去死都不看从初中就开始喜欢他的我们一眼啊!!我们都嫉妒你,那又怎样?!我后悔当年为什么只是站在一边光看着她们动手!今天我就弥补这个遗憾,亲手杀死你!亲手把你这借尸还魂的怪物再送回地狱一次!!
女人咆哮着,母老虎般冲上去,狠狠一刀划在那行尸走肉的脸上我要毁了你这张可憎的脸!!
那行尸走肉抬起僵直的胳膊,死死掐住了女人的脖子,女人眼珠子便渐渐突了出来,手里的刀还在疯狂的往行尸走肉身上乱划乱捅。
两个互相残杀的人搂抱着倒下的时候,女人仅剩了最后一点浑水般的意识,她迷茫的费力睁开眼睛,桌子上一张素描画落下,从她眼前划过,那是她为女孩儿画的最后一张画像。她后来又潜回了仓库,打开了箱子,怀着份紧张而兴奋的心情记录下了女孩儿在这世界上最后的模样。
第二天,这房间门外,已经被警员拉上了警戒线,门口站着两个高大的警察,霸道的将一切向屋里投以好奇打量目光的无关人员推走。这时候,走来一个年轻小警员,对两个警卫点点头,便进去了。
你来了。屋里的中年警员看了他一眼你快来确认一下,看是不是她。
小警员看了抱成一团倒在地上的两具尸体一眼,目光立刻被其中的一具吸引,虽然这尸体的脸上添了一条从眼角直到下巴的深深刀痕,身体被捅的稀烂,他还是很快认了出来,惊恐的瞪大眼睛这是,这是前些天车祸死的那个女人啊!我亲自把她送到殡仪馆的!她怎么从殡仪馆跑了出来,还掐死了一个人?!似乎为了再确认一遍般,小警员伸手将尸体上的名字牌翻了过来,却在看清名字的一刻火烫般收回了手,那个名字是龚媛媛。
出去不许乱说听到没有!中年警员警告的看着他上头已下了封口令,乱说就以宣扬封建迷信的罪开除你的警员编制!你四年的警校就白读了。
看着小警员满头冷汗的模样,中年警员安慰般拍拍他肩膀,叹了口气你还小,以后办案多了,就会习惯这种事了。
第五章:幸存者孟小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