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08-15
......
又做同一个梦了,又是那个女孩,她到底是谁?怎么也看不清楚..梦中的自己分明知道这是个梦,好,现在命令梦中的自己..去拨开团在那个女孩脸上的迷雾。梦中的白浅慢慢穿过迷雾,却在即将看见女孩真容的那一刻,一阵冷风吹来,面前的雾和女孩都消失无踪,顿时如坠冰窖的寒冷...
白浅一头冷汗地从梦中醒来,瑟缩着发着抖。她这才发现落地玻璃门不知何时开了,窗外隐约路灯的昏黄,冬日夜晚的冷风吹进来,睡相不好的自己又踢掉了被子,不冷才怪。
头痛,头痛欲裂——白浅揉揉太阳穴,叹了口气,果然如《通灵宝典》所说,梦境是干预不得的。
不知怎么,做完这个梦后心总是微微疼着,白浅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关门,爬下床时却摔倒在地,膝盖重重磕到地上,强忍着疼痛走到玻璃门前,借着窗户外面的黯淡光芒捋起睡裤一看:膝盖乌青一块。
真倒霉!白浅不禁有些懊恼,来了这个城市没有一处对劲的地方,昨天那电梯也感觉怪怪的。
补眠了一会,窗外已然发白,天亮了。
看看表,这才发现时间已经不早,白浅急忙穿好衣服洗漱上班。
顾不得吃饭,白浅背起书包走向电梯。电梯很快就上来了,没有人,白浅于是顺便对着电梯的镜子重新整理了一下仪表,做完这一切电梯刚好到一楼。
这里离光明大厦有一段距离,凭她的脚程大概是十五分钟,要过一个十字路口,也没红绿灯,很是混乱,白浅用了五分钟才过去。等到光明大厦一楼已经是差五分钟八点,心里焦急着,白浅没来得及细想,看到某台电梯开门就进去了,自己赶的正好,最后一个进去,没来得及进去的人只能郁闷地等下一班。
已经在电梯里面的是一帮年轻的女孩子,唧唧喳喳讨论着昨天的数学作业,进门第一件事,白浅按下了16的按钮,看那些孩子的年龄,搞不好是自己未来的学生,看她们这么认真,看来自己的工作说不定会比较轻松。
看到几个孩子聊天的过程不时看向自己,想到自己以后说不定是她们的老师,白浅于是对着她们微微笑了笑。不想几个孩子却面无表情地把脸扭了过去,白浅心里微微沉了沉。
不过也对,她们不知道自己是她们未来的老师,突然被陌生人微笑示好不是很莫名其妙么,想到这里,白浅心情立刻放松。不过那些孩子却是在十四层下的电梯,这样的话,十六层……看看空无一人的电梯,白浅苦笑,看来自己真的迟到了,连和自己一起下的人都没有。
想着,电梯也终于到了,应该先到办公室领教材吧?心里盘算着,白浅踏出电梯向门内走去。白浅没有注意,她搭乘的电梯……是她昨天第一次搭乘的那一部。
办公室里面接待她的还是昨天的林老师。白浅为自己的晚到解释了半天,林老师却不是很在意,没关系,我们这里九点上课,你来的很早,让你这么快就接课,才真的难为你了。
林老师微微笑着,拿起一个大夹子递给白浅。这是学生的点名册,我们是英文补习班,学生来源主要是住在附近离这里近的高三学生,有许多是从初中就开始来这里补习的,程度很好,你主要是负责解答她们做习题时遇到的问题,不用担心,她们都是很乖的学生。
听到此,白浅一喜一忧,喜的是看来自己未来的学生会比较好管;忧的则是既然是程度比较好的学生,会不会不把自己这个老师放眼里呢?
怀着复杂的心情,白浅进了教室。
补习班都是小班制,这个班坐满了10名学生,已经很多了,看来前任老师很受欢迎,学生们便都挤到这个老师名下。离奇的是居然全部都是女生——难道?前任老师很英俊?
大家都在安安静静地看书,有人进教室就彷佛没看到,没一个人抬头,面对这样的气氛白浅有点尴尬,咳了咳,白浅决定还是简单介绍一下自己。
那个……打扰大家一下,我是白浅,是大家以后的老师,以后……
没有一个人抬头,每个人都只是低着头静静看自己手里的书,白浅觉得越发尴尬。就在这时,倒数第二排一个女生抬头对自己微微笑了笑,白浅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对那孩子感激地笑了笑,没等看清那孩子面目,她已低下头去——依稀,是个非常漂亮的女生。
白浅舒了口气,毕竟是高三学生,都有紧迫感,学生们都这么自主用功,自己老师的身分倒显得格格不入而多余,太过无聊又不好打量学生,白浅的注意力于是集中到手里的名册。
名册上,学生的名字旁边都贴了照片,黑白的照片让每个人的表情看起来都怪怪的,只有一个女生微微笑着,名叫初夏,仔细一看是刚才朝自己微笑的女生,白浅心里顿感一阵亲切——确实是个非常漂亮的女生,清秀白净的鹅蛋脸,配上披肩碎发,着实清纯可人..照片上的笑容很秀气,一瞬间竟有种酸酸甜甜的夏天味道扑面而来,与其他女生怪怪的表情,非常不协调...
白浅皱眉,这个女生,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在哪儿见过一般..
老师,老师!
忽然来自肩膀的敲击拉回了白浅的思绪,抬起头却发现自己已然被学生包围。啊?对不起,大家有事?
有问题。
敲打自己的是一个女生,好像是叫……什么的,白浅暂时没法子记下那么多名字,只好一律以同学称呼。
一帮女孩子将自己团团围住,问题一个接一个,白浅觉得有点透不过气来。
大家彷佛有竞争意识,自己问完了问题还不肯走,非要把别人的问题也听一遍,偶尔透过学生身影的间隙,白浅看到坐在椅子上看向自己这边的初夏,抓着本子想过来却又不好过来的样子,白浅忍不住说:初夏,一起过来问吧。
初夏只是慢慢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彷佛自己这边有什么很脏的东西。
白浅心中不好的感觉忽然又来了,看了看表,又看了看问题彷佛没完没了的女学生,白浅尴尬地表明自己想去厕所方便一下,女生们只是看了眼白浅,然后默默散开。
顺着走廊走了个半圆,尽头是饮水器,白浅喘了口气决定去倒杯水,却在喝了第一口水的时候吐了出来。
水的味道……怪怪的……
白浅忽然想起了自己刚才之所以忍不住逃出来的原因:味道。
是味道。
一进教室就闻到的,在被学生包围后越发强烈的味道:泥土,碎砾,混着淡淡的烧焦和..腐烂的味道。
白浅决定去厕所洗把脸,一定是自己紧张过度了,女生身上会有的顶多是香水味罢了。
厕所的灯光异常地暗,厕所的格局非常窄,让人看了不舒服,打开水龙头才发现这里的水也是那种味道,不过淡一些。草草洗完脸,白浅对着镜子擦脸,擦完漫不经心看向镜子的时候,却发现镜子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张脸!
猛地转身一看,却是初夏,白浅为自己的一惊一乍微微汗颜,尴尬地笑了笑。
……妳怎么来这里?真奇怪的问题,来厕所当然是上厕所啦。白浅不禁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初夏却不觉得好笑,一本正经,墨黑的眼睛定定看着白浅。
老师,你最好快离开,这个地方很……
厕所门忽然开了,是一个身子高挑眼神很冷傲的女生,白浅认出来,这也是自己班里的学生。她却不进来,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这边。初夏话说一半,匆匆说了声再见就跑了出去。
过道很狭窄,白浅看着越过自己走进厕所里的女生,想着刚才初夏对自己说了一半的话。这个地方很……很大?很荒凉?很……
正想着,白浅忽然又闻到了那种味道,眼前瞬间一暗,白浅急忙往周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所在的居然不是自己原本待的洗手间,而是一个乌黑一团的地方。
这地方异常灼热,彷佛身边有个大火炉,自己的身体慢慢下陷,彷佛正在被泥土吞噬,白浅着急地挥动手脚,终于抓住了一个管状的东西,顺着管子拼命往上爬,迎头的凉水却喷了出来——原来她抓住的是水龙头,腥臭的,污浊的味道……就这么喷了满脸,白浅觉得无法呼吸..
白浅乱抓,终于拉住了什么,哆嗦地顺着那个东西爬上来,然后被一双冰凉的手拉住了……
灯……亮了。
白浅大口喘着气,这才发现自己正毫无形象的靠在厕所墙上,她想象自己现在的样子,觉得一定像条脱水的鱼一样,右手抓着不住流水的水龙头,左手……不看不要紧,一看,自己居然紧紧抓着刚才进来那个学生的胳膊不放。
对方面无表情,慢条斯理扳开自己紧紧握着水龙头的手,然后关掉不住流水的水龙头。白浅忙放开抓住她胳膊的手。
看着自己的学生,白浅觉得尴尬无比。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大白天做梦?
女生只是静静凝望白浅片刻,便走了出去。
白浅看着女生出去后不住开合的厕所门,看着厕所灯的开关,忍不住轻轻过去按下开关:关上、拉开,关上,拉开……忽明忽暗的狭窄场所看上去有些诡异,可是这次,自己再也没有刚才的感觉。那种彷佛被火灼烧被泥土掩埋又被水淹的恐惧感觉。
老师,你最好快离开,这个地方很……恐怖。白浅想,自己知道初夏刚才没说完的话是什么了。麻麻的,白浅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再次回到班上的时候,发现学生们都聚集在倒数第二排,自己往台前一站轻轻敲了黑板大家才一哄而散,面无表情地回到座位上继续自习,白浅这才发现被大家围在中间的,赫然是刚才找自己说过话的初夏。
初夏静静垂着头,柔顺的碎发垂落在桌上打开的书页上,看不清表情。
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白浅纳闷地走上前去,刚想询问,旁边一个女生忽然叫住她,老师,现在可以继续问问题么?刚才您还没有解答。
本想叫那个女生等一下,可是,那个女生眼底竟是不折不扣的坚定。
心里怪异着,白浅只好先解决完这边的问题再说。
初夏一声不吭,等到学生们又自发集中到自己身周的时候,突然站了起来,快步奔出了教室。走的时候碰到桌子,桌上的书本落了下来,没人去捡。
哒哒脚步声响在空荡荡的走廊里,敲在白浅心里,泛起奇怪的涟漪。
这次大家没有纠缠她很久,很快便又坐回位子看自己的书。周围人群一哄而散,空气顿时也清新不少,清新……说到清新,白浅微微皱眉。
从进到这个地方就觉得空气很沉闷,看看宽敞的窗子,大概是没有开窗吧,也对,现在是冬天。不过这个地方的暖气似乎不太好,腿边总有丝丝的凉意。看看旁边的学生埋头苦学的样子,真是的,怎么这么用功?简直像着了魔似地……
想到这里又是一阵凉意,哈哈,真是的,自己这个老师居然抱怨自己的学生太用功……腿边实在冷得厉害,白浅仔细看了看,才发现门没有关好,这才想到方才跑出去的初夏,视线随即向下挪动。
地上有一本书,初夏方才掉落的。
看看周围各自为政的学生,白浅咋了咋舌,轻轻弯腰把书捡起来,书旁边还有一面小小的化妆镜,镜子是时下女生很喜欢的那种很可爱的折迭镜,可惜大概是刚才掉下来的缘故,镜面有些破碎了。不过想到可能是初夏的,白浅便也捡了起来。
视线接着移到书上,洁白的书面上赫然几个脚印,想来是刚才问问题的女生们没注意踩到的。白浅于是向最近的女生借了橡皮擦,仔细地擦了半天,还是有一些淡淡的痕迹,不过这已经是最大限度了。
把橡皮擦还了回去,白浅说:大家先自习,我去看看初夏同学,她出去太久了。
教室里想当然,没一个人抬头。
下午了,走廊开始昏暗,云鹏目前就开了一个高中补习班,似乎是学校要装修的缘故。只有自己刚刚出来的地方灯火通明,而四周都是昏暗,这种感觉……
白浅淡淡笑了笑。
自己的脚步声轻轻地回响在走廊里,空旷带给人错觉,彷佛有个人合着自己的脚步在走路。
云鹏租下的是这栋大楼的整整一层,环形的,自己的教室在进门处不远,顺着走依次是三间空教室与一间听力室,拐弯,然后是厕所。
这边没有窗户,于是更昏暗了。
不知道初夏会不会在那边……
本来想直接到女厕所前面去喊一声,不过路经饮水机的时候,被水滴的声音留下了脚步,大概是谁接水忘关了,想着,白浅决定先去把饮水机关好再去找人。
打开灯,果然,左边的开关没有关,忽然想到这水的味道,白浅心中有点怪异,犹豫地伸出手去,手在半空中顿了顿,迅速关上开关便缩了回来。
关好了,可是……水滴声却没有停止!另一个声音!方向……
自己身后。
狭窄的空间,声音来自于和自己一道墙壁相隔的背后,这墙后面,是女生厕所。
看着紧闭的厕所门,白浅的手迟疑地碰上把手……
门一拉开,白浅便被迅速地拽了进去!
冰冷的手指紧紧抓住自己,白浅慌乱地低头,几乎失声叫出来,却被死死堵住了嘴,看不到抓住自己的人的脸,只能看到对方的头顶,感觉,是个柔软的女生身体……
白浅渐渐恢复冷静,慢慢拉开对方按住自己嘴的手,是……初夏同学?
黑色的头颅微微点了点,慢慢抬起来,白浅看到了那张属于自己学生的清纯可人的苍白脸庞。
两人隔得很近,白浅在初夏身上闻到一股青涩的雨后草叶般的气息,非常好闻的气息。
白浅觉得心里莫名有些..慌乱。便找话道,是妳的书吧?刚才掉了,我拿来还给妳。还有镜子……是妳的吧?
初夏怔怔看了眼白浅,半晌接过白浅手上的书和镜子,翻开书,看到书面上淡淡的痕迹的时候,初夏微微皱起了眉头。
刚才掉的时候……不小心被踩到了吧,我尽量擦了,可是好像只能擦到这个程度。
看着初夏彷佛呆住的样子,白浅决定换个话题,怎么,妳喜欢看这种童谣?
这本书是一本英国童谣收集《纯真童谣的残酷真相》,初夏翻开的一页是那首很出名的童谣——《谁杀了知更鸟》。有一张小小的书签别在那里,看来正是初夏出门前看到的地方。
初夏双手摩挲着纸面,半晌轻轻点了点头,昏暗中,只能看到女孩长长的头发轻轻晃了晃。
白浅正想带初夏出去的时候,初夏忽然开口老师,你知道吗,这些说起来很顺口看似哄孩子的童谣,很多都是当时大人们每天津津乐道的小道消息,或者想说可是不能明目张胆宣传的,就编成童谣告诉孩子们了……
也就是说,很多都是隐讳的真实哩。
初夏苍白的脸抬起来,半晌露出了第一抹笑容。看到她笑了,白浅终于松了口气,推开厕所门。
我们回去吧,消失这么久不好……
我不回……老师你也别回了。初夏摇摇头。
是因为同学的缘故么?白浅想起刚才的初夏被围起来事件没关系,我会要她们对妳……白浅正说着,忽然……
老师,您怎么还不出来?
班上学生的声音忽然传入耳中,声音大的好像在门外发出的,她们什么时候过来的?自己居然一点声音也没有听见?!
走廊很空,白浅刚才自己走过所以知道,回音很大,轻微的响声都会扩大,可是怎么……
没有声音,那些学生过来时候应该发出的声音,一点也没有。
白浅疑惑地回过头来,便对上了初夏眼睛,一双非常纯净的眼睛。
静静地,白浅只能听到龙头滴水的声音,外面的学生又轻轻喊了自己一句,半晌初夏轻轻低头,冰凉的手轻轻蹭过来,往白浅左手塞了一个同样冰凉的东西。
初夏慢慢挪身到白浅身前,双手碰到了门把手老师…有些事,我不能明说。用这个,去发现面前的真相……然后离开这里,永远不要探寻这真相背后隐秘的事实。顿了顿,初夏又补充道,不知怎么,我觉得老师似曾相识,好像在哪儿见过一般,感觉……非常亲切,所以,我不想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