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纠结
“你猜得没错,是我换的。”我没有否认的必要,对上他的眼眸,“但,宝儿我没有带走,如果你非要纠结这些而放弃寻找宝儿,我无话可说。”
“你就那么希望我失败,希望我们纳兰家被灭门?”月色下,纳兰羽的脸色苍白,拿着信号筒的手微微颤抖。
我哑然失笑,这场战争本就是你死我活之战,干吗弄得这么凄楚,纳兰羽,你认为你得到了我身子,就可以得到我的全世界?到底是我傻还是你太狂傲。
“王爷,您尽快下决断吧,山下已经杀起来了。”李振单膝跪地,山下隐约有冲杀声传来。
纳兰羽双眼迷离,看往夜晚繁星点点,目光又落到我的身上,没有了暴戾,只有无尽的绝望,他挥袖。“玉果儿,你走吧。”
“王爷!您疯了?宝儿还在她手里,即使不在她的手里,也是被她送去了皇宫,您,您……”李振用剑指着我,堵着我的路。
“我已经很明白了!放她走,我已经后悔过一次,这一生不想再后悔第二次。”梅落雪……
“把他们都放了,把这里一把火烧了,烧得干干净净,我不想再看到这个地方。”他木然的往殿内走去。
“纳兰羽,”我轻轻的唤住他,他停止了脚步,却没有转身,“这里不能烧,因为宝儿很可能被藏在这里哪个地方,你派人去找找。我也不会走,明日去皇宫,用我,换回你们家所有的人。”
“我相信你没有带走宝儿,但现在,你知道吗,我从心里希望是你带走了他。”我疑惑的看着他的背影,听他又道:“宝儿跟着你,会幸福会快乐。我这个父亲给不了他的,你都能给了他。”
我怎么可能取代你在宝儿心里的位置,我只是暂时弥补了他缺失的母爱罢了。
“玉果儿,如果有一天,你看到我的宝儿,请帮我照顾他,我知道我不该这样要求你,我知道我欠你太多,但宝儿是真心喜欢你,行吗?”他转身,眸中有泪?一个做为父亲为孩子落下的泪。
纳兰羽已经预示到他会输吗?若不然,他怎么肯舍得把宝儿给我,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为了他的认错,为了他的一滴泪吗?
“纳兰羽,事情也许没有那么糟,你可以……”叫他放下屠刀,他肯吗?我们四眸相对,曾经的仇恨能化解吗,这个毁了我一生的男人,叫我怎么面对。
“我不可以……”他笑着看着我,“不可以。”
你明明可以的,为什么不肯,我疑惑的看向他。
“因为我是男人!你不会懂,但皇帝懂,慕容尘懂。”
“你走吧,记得帮我照顾宝儿。这一辈子欠你的还不了你,还得叫你帮你照顾孩子,我这样的男人大概是你长这么大碰到的第一个。但我告诉你,我不后悔。”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答应你,照顾宝儿一辈子。”我傻吗?我一定是个傻女人,我都不知道自己下山后何去何从?
一把冰冷的剑抵住我的脖颈,李振他不会放过我。
“王爷!李振对您太失望了,”他取出他袖中的信号筒,不顾纳兰羽的愕然,“过了今夜,您就是把属下大卸八块,属下也不叫您以后后悔今天做的决定。”
红色的光圈映红了整个山野,冲杀,嘶杀声响彻整个云宵,这一颗信号发出,正式宣布战争开始。
他用剑顶住我的颈,扯下那块玉牌装入怀中,他想做什么?
“王爷,相信李振,宝儿一定在皇宫,要换回孩子,只有用她换。战局已经拉开,王爷,我们谁也没有了退路。”
这个疯狂的男人,他很清楚宝儿不是我带走的,为什么一直这样说,他到底还有什么阴谋?
“李振!你放了她不要伤她。”
“王爷放心,没有换回纳兰家的人,属下不会轻举妄动,但,王爷您别忘了,她已经是您的女人,生是您的人,死也会是您的鬼,属下绝不会叫她落入别的男人之手,换回她一样得死!”
“李振,我命令你放了她!”纳兰羽不敢相信的看着李振,“你疯了吗?”
“李振没疯,是王爷疯了,王爷忘了,这个女人只是一枚棋子,王爷,您太容易动情了,您要叫老王爷失望了。”
“李振,即使你不拿剑逼我,我也会答应你们去交换……”
“玉果儿你住口,你的命绝不值这么少,拿你换回个江山只怕那皇帝都肯的,只不过到那个时候,我不会叫那个皇帝如意,哈哈哈。我们王爷得不到的,他,也休想得到。”
“我会先用这个玉牌换回纳兰家的人,然后用你的尸首给我们王爷换回江山,这样一举两得的好事,我们的傻王爷竟然要放弃。”
他看着纳兰羽,眸子中涌出了泪,“王爷,原谅李振,她,属下要带走,您就为了老爷,为了宝儿,放手一搏吧,待大事定,李振提头给王爷谢罪。”
纳兰羽欺身而上,李振身子也不动,一阵巨痛,他将剑刺入我的脖颈半分,纳兰羽硬生生的收回了脚步。
“李振!我纳兰羽要的江山不需要一个女人的命去换,你这样做,是要叫所有的人都耻笑于我?”
“王爷,您是个男人,但李振知道,您会为了她,舍掉您曾经苦苦追求的东西。李振不要您后悔,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纳兰家的人毁在您的手里!为了纳兰家,您别无选择。”
“不要,不要伤害她。”纳兰羽看着血喷涌而出,“我也宁可不要一切,只要她不受一点伤害。”
剑锋又刺进一分,我感觉身体的血要喷彻得一干二净,眼前越来越眩晕。
“王爷!您要是再这样,我要您今晚就看到她的尸体!”李振说完这句,扯着我不断后退,向山下奔去。
血已似要流尽,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再醒来,或者,这样一直睡下去,我也不想再看到醒后的一幕,论生死,论成败,本就不是一个女子所能承担得起。在黑暗即将来临之即,麟曦,慕容尘,他们的影子从我眼前飘过。这一生,不会再有人如此爱我。孟婆婆告诫过我,不要叫我轻易再动情,她没想到的是,我会中了蛊毒,会受到致命的诱惑,从此失去了爱与被爱的资格。
纳兰羽这个男人,将他所爱的影子强加到我的头上,他迷惑了,没有看出我和他是两条道上的人,就象两条平行线,永远没有相交的那一天,他执着的渴望爱,渴望被爱,不惜违背道义,不惜挥起屠刀,将痛苦加诸我身。他走到了极端的极致,将爱与恨混淆在一起,而我,到底是应该恨他还是应该怜悯他……
真希望要么就是一觉不醒,再没有纷繁的爱恨情仇纠缠,或者,等我睁开眼,回到了从前,翠翠,木瓜,应简,还有好多好多的玩伴儿,他们陪我疯,陪我乐,陪我做好多坏事。我就这么挂了,我想怒吼一声,为啥不趁我死之前,叫我把银子都花光了。人就是这样,临闭眼了,钱没花了,太可悲了。
“姐姐,姐姐你醒醒。”是谁一直在拍我的脸,是谁?
是宝儿已经哭花了的小脸,他的手里握着那张画像,摁在我的伤口上,血很快渍染了画像,这孩子。
“宝儿,画像,你娘亲的……别,别给弄脏了。”一说话,血喷出来的更多,溅红了宝儿的衣衫,他伸手捂着我的嘴,不叫我说话,脱下他的小衣衫,帮我包裹。
“姐姐你别动,你流了好多血,好多,”他小小的黑色的眸子泪水狂流,“不要说话,宝儿听爹爹说过,伤口流多了血,会死的,宝儿不想你死。”
我看着他小小的脸庞,我不会死,我还答应了你爹照顾你呢。看着我眼里的神色,他轻轻俯在我耳边道:“爹爹一定会来救我们的,姐姐别怕。”
我笑了,笑得呛咳起来,笑得血液涌出的更多,这个曾经我要割下他一只耳朵的宝儿,他就这样安慰我,守护在我的身边,他是个真正的天使。
“宝儿,这是哪里?”缓过一口气,我问宝儿。
“这里是宝儿以前的家,不过好可怕,家里没有一个人。李振骗宝儿说爹爹会来这里接宝儿,可是爹爹根本没有来,刚才宝儿好怕……”他一口气说了好多话,又紧紧的按着我的伤口,悄悄道:“宝儿看到李振带姐姐回来的,但他不叫宝儿来看你,刚才他悄悄的走了,宝儿就偷跑来看姐姐。”
李振真聪明,将我们藏在纳兰府,那是任谁都不会想到的。我不能再躺着等,不止血我只有死路一条。
“宝儿还记得原来家里放药的地方吗?”
“宝儿不知道。”孩子摇摇头,也是难为他,这么小的孩子。他的衣衫裹着我的伤口,有一种硌着的感觉。
“宝儿兜兜里装了什么好玩的。”每说一句话,血都要喷出很多……
宝儿小手伸进衣袋,取出来个蓝色水晶盒子,“是姐姐早上沐浴后留下的,宝儿觉得好玩,就装在兜兜里玩儿。”
是纳兰羽早上给我治伤的药盒,我又想哭又想笑,宝儿打开了盒子,扑鼻的药香飘出来。
“姐姐,这个是药吗?”看着我的神情,宝儿很聪明的问道。
他的小手蘸着沁凉的药膏,细心的给我涂抹着,面对这血腥的伤口,宝儿丝毫没有惧怕。这药很管用,不知道纳兰羽如何配得,除了还有眩晕感,血很快被止住。
夜色沉寂,纳兰府空无一人,曾经的风光已成为过眼烟云。
“宝儿来,姐姐带你出去。”李振随时都可能回来,我要先带着孩子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