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10-16
恍惚之间,江仪好像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身处一个偌大的军营的中军帐,无数的士兵正在忙碌着什么。而江仪自己则是坐在一张华丽的椅子上,平静得听着下面跪伏着的将士汇报着什么,只是那声音听起来很是模糊,江仪无法完全听清楚到底是什么话。
无数暴雨拍打在军帐上,好似奇妙的乐章一般,一道闪电忽然从不远处的山峰劈过,光芒映照着军营中的一切。
江仪忽然不由自主得站起身,拔剑一指,营帐中坐着的军官士卒发出一身兴奋的呐喊,但是江仪却微不可查得往营帐后看了一眼,心中泛起一种异样的情愫,难以言喻。
这一切不过是一瞬间便从江仪眼前消失,江仪的心神又回到土地庙外的空地上,纳鲁身上满是针孔大小的伤痕,鲜血如喷泉一般涌出。纳鲁的身躯无力得抽动着,双眼惊骇莫名得看着江仪,似乎在聚集身上最后一丝气力,颤巍巍得抬起手,指着江仪道:“怎么可能!”
纳鲁眼中流露出浓浓得不甘和不相信,最终无力得闭上双眼。
原本争斗不休的拓跋枢和剩下的二十多个黑衣蒙面人都是愣了,他们都不相信,只是一瞬间,这少年居然把纳鲁杀了。
别说他们不相信,江仪也不相信,刚才纳鲁砍到自己左臂的时候,自己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冲了出来,就那一瞬间,江仪好像做了一些凭着自己完全无法做到的事情。江仪知道,这是前世的力量,只是一个念想,就让江仪以弱于对方的修为,瞬间击毙对方。
“刚才那些记忆,是前世的吗?”江仪对于眼前纳鲁的死,也没有过多的在意,在他心头萦绕着的始终是在刚才闪现的记忆中,自己深情回眸的那一幕。
江仪淡然的神态,落在黑衣蒙面人眼中,却是另外一番感受了,眼前这个人轻而易举得击杀了纳鲁,而且还如此淡定从容,自己这群人不过二十多个,勉强还能应付拓跋枢,但是再加上这一个,恐怕只能落个给纳鲁陪葬的下场。
黑衣蒙面人虽然是刺客,但却不是盲目送死的白痴,现在这种情况,剩下的二十多个蒙面人互望一眼,瞬间便是一哄而散。
拓跋枢愣在原地,也懒得去追这些四散而逃的柔夷刺客,他现在最关心的,是眼前这个江仪,到底是何方神圣?纳鲁的力量他很清楚,如果只是这些普通的柔夷刺客,他自然不会一直逃遁,只是因为有这纳鲁的存在,这纳鲁,很强大!拓跋枢也不敢保证自己是不是能够跟他平手,这么一个劲敌,却是一招便是身陨在江仪剑下。拓跋枢心有余悸得看着江仪,这个少年,说不定能帮自己一把?拓跋枢心中暗暗想道。
江仪呆在原地许久,浓浓得血腥味在恬淡的夜色下显得有几分诡异,而江仪身上的鬼道之力依然未撤去。如果闭上双眼感受江仪所战的地方,就会发现江仪所处的位置,好像阴间大门的一个出口,无数阴气和隐隐约约的鬼哭狼嚎夹杂在一起,十分恐怖。
拓跋枢也感受到这一点,下意识得退后了一步。刚才纳鲁说到的轮回渊,拓跋枢并不陌生,眼前这个少年,难道真的是那种邪魔外道吗?想到世人对于轮回渊的描述,拓跋枢冷峻的面容闪过一丝惧意,身躯微不可查得颤抖了一下。
“走吧,我累了,我想睡一会。”江仪声音毫无感情,说罢也不理会拓跋枢的反应,径自朝破落的土地庙走去。
而拓跋枢迟疑得看了周边四零八落的黑衣人尸体,蹲下身,从纳鲁身上摸出一些东西。拓跋枢拿着从纳鲁身上摸出的一个小纸包,小心翼翼得打开,轻轻得把里面的粉末状物体均匀得洒在纳鲁和其他黑衣人的尸体上。
那粉末对于人体好像有极强的腐蚀性一般,瞬间便是把十余具尸体腐蚀成一滩颜色怪异的液体。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也被另外一种酸酸的腐烂味充斥,让人闻之欲吐。
做完这一切,拓跋枢便是转过身,也进入了土地庙中。今夜打退了那些刺客,应该能好好睡上一觉了,不过拓跋枢却睡不着,睡在他对面的江仪,让他心中总是有一种微微的恐惧。
江仪背着拓跋枢,躺在一个草草擦拭的破木门上,江仪的呼吸平缓,好像睡着了一般。
拓跋枢紧张得看着江仪,注视了一会,终究是无法抵挡连日来的逃窜,昏昏沉沉得睡着了。
江仪却没睡,今天的事情,让江仪发现了以前隐隐就有预感的一个问题。
“前世!一直在暗中影响着我的性格吗?”江仪心中一沉,联想到自从离开柳家之后,当遇到战事的时候,江仪心中总会产生一种兴奋之感。尤其是在第一次见识了战场的残酷杀戮之后,无论心性多么坚毅的人,都会产生极其强烈的不适感,但江仪却丝毫没有,反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还有其他的种种,都透露着前世对自己的影响,江仪的心情变得很阴沉。
对于前世,江仪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抗拒感,对于前世已经为今生的自己布下道路的做法,江仪很是不满。但那次在封印蚩尤的大阵中,前世的强大,让江仪产生了无法抗拒的心理。
“前世啊,前世。你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转世呢?我是你的其中一部分吗?还是,我们是截然不同的呢?”江仪扪心自问,而在江仪的灵魂深处却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前世并不存在于江仪的魂魄之中。
而江仪也没多大期待墨仪会回答自己,即便墨仪出现,恐怕会说的也只有一句,等到你修为足够,自然能知道。
江仪摇头苦笑,不再去想这些,不过,江仪心里却暗下决定,以后不能再盲目得让前世的潜意识操控了,不然,自己永远无法体会到生死一线的感觉。最重要的,还是要保持自己的本心,不然自己现在的意识,恐怕会被永远抹杀,世上只会再生一个墨仪,而失去一个江仪。这两个结果,江仪都不想要。
破落的土地庙中,只有两个少年此起彼伏的呼吸声,还有窗外时而吹起的风声,寂静得好像什么事情也未曾发生过一样,一夜无话。
第二天,江仪刚一睁开眼,便是闻到了阵阵烤肉的香味。江仪连忙侧过身,发现拓跋枢正叉着一只野兔,聚精会神得在火上烤着。
拓跋枢发现了江仪的动静,身体不由自主得绷直了一点,眼眸中流露出些许紧张。
“怎么了?”江仪也发现了拓跋枢的异常。
拓跋枢脸色沉重得看着江仪,默不作声得递过手中的野兔,迟疑片刻,才开口说道:“先吃吧,你不是想知道我的故事么?我告诉你。”
江仪微微一愣,点点头,接过拓跋枢递过的烤兔,撕下一半,剩下的一半烤兔则是还给了拓跋枢。
拓跋枢拿过江仪递回的烤兔,狠狠得咬了一口,眼眸中闪过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像是仇恨,又似不甘。
“我,是三眼族的劣子。我来自三眼族的其中一个部落,大桑部落。每一个三眼族在十岁之前,都是和你们人族一样身形,只有经过了山岳之神的祝福,我们才会成长成为正常的三眼巨人。但是,也有一些例外,每一年,都有祝福仪式,但并不是每一个三眼幼儿都能够得到成为三眼巨人的资格。他们只有三次机会,在十二岁之前没有成为三眼巨人,那么等待他们的下场只有一个,被流放到无边无际的石林之中,成为野兽飞禽的食物。我没通过,我的父母便把我放弃了,对于我们这些劣子来说,失去了成为三眼巨人的资格,就意味着无法拥有三眼巨人的神力和天眼神通,弱小的像人族一样的劣子,三眼族从来都不需要。”拓跋枢的语调没有什么感情,对于这些事情,他早已习以为常了。
“那你又怎么会来到这里?”江仪问道。拓跋枢讲述的,他多多少少在古书上看过,只是很难想象,只是这样一个原因,就把尚未成年,毫无生存能力的族中幼儿放弃在石林之中,这种做法,太残忍了。
拓跋枢咬下一个兔腿,继续说道:“从第二次祝福仪式上,山岳之神没有赐福给我,我就知道,我这辈子没有机会成为一个正常的三眼巨人了,所以,我一直在准备,为了活下去,我不想跟其他劣子一样只能等死,我要活下来,我要告诉那些三眼族,我,拓跋枢不是一个低劣的生命。”拓跋枢言语中流露出强烈的怨恨和不甘。
旋即,拓跋枢的眼神又黯淡下来,接着说道:“我走了很久,才走出了石林,以前私底下锻炼的生存技巧,虽然不足以应对大石林的凶险,但我还是幸运得活下来了。我不知道往哪走,不过,按照日出东方的现象,我想,去到柔夷国,或许我会有一条生路。很久以前,曾去过柔夷国的族人们就曾描述过柔夷国的风情,所以我知道,以我这种体型,只能融入你们人族的社会,才能够活下来。”
江仪心中微微一震,眼前的拓跋枢,不是普通人,虽然没有像人族一样接受文化教育,但是这种未雨绸缪的准备和心态,足以让许多人汗颜了。
“我还是把人族想得太单纯了。”拓跋枢脸色露出懊恼后悔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