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05-07
残破的纸卷上,用工整的柳家字体,写了“三候子弟,他日结拜,灭族之祸,亦不远矣,此乃定数,无需多责,劫数再起,明哲保身,存续血脉,归隐避世。”
看完这些字体,柳玉龙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开始眩晕起来,身体也摇摇晃晃的。
柳泉看到柳玉龙的样子,也是吓了一跳,连忙扶住了柳玉龙,问道:“没事吧?龙儿,怎么了?”
柳玉龙站稳了身子,含糊不清得说道,“刚才看到这些,忽然好像脑海之中涌入了很多东西,父亲,这是什么意思啊?是不是我跟他们两个人结拜,我们家族就有灭族之祸?”
柳玉龙说道这里,脸色也是变得忧愁起来。
柳泉淡然笑道:“上面是这么说,但是实际上,就算不结拜,也只是为我们家族延缓一下时间而已,而且,自从祖先有预料到这个事情,我们柳家还有其他两家都有做好准备了。这事,不能怪你。”
柳玉龙眼睛眨了眨,闪过疑惑。
柳泉弯下身,用衣袖轻轻擦掉柳玉龙额头的汗水,说道:“龙儿,你自小聪慧,还未八岁,但是心智已经和十五六岁少年无异,有些事,也应该让你知道了。”
柳泉叹息一声,站起身,看着祖先令牌,悠悠说道:“开国十义,辅佐皇室东征西讨,教化百姓,除了皇室,其他九个姓氏,无一不在各地镇守,其他九义,都是世代忠诚皇室,尤其是三脉镇守边疆的王族,每一代继承人,都与当时的皇帝有结拜之义。而现在,妖后窜于皇庙,诛戮流放皇室,而首当其冲的,就是三位封疆王,都各自遭到灭族,不过三位封疆王势力庞大,在妖后解决了这三个心腹大患之后,妖后手中势力也是折损不少,需要休养生息。”
柳玉龙听到这些,也是反应过来,说道:“所以,在经过近十年的休养之后,接下来,需要剿灭的就是六候的势力,而且,南哲一脉虽然是杀手世家,但是在开国之初就已经归隐了,而另外的陆家则全是文士,且无心于朝政,对妖后影响很小,而另外的柴家也是在百药谷不问世事,唯一还能对妖后造成威胁的,就是我们三候,掌管整个王朝,食,兵,衣方面的巨大财源了。”
柳泉听到,也是欣慰得点点头,说道:“对,不过我们三家门生子弟遍及四海,不像三王的势力都局限在自己的封地之类,所以妖后应该会顾虑到这一点,不会太明目张胆得给我们三家为难,但是暗地里陷我们于绝地,想来是少不了。”
柳玉龙小脸上露出忧愁,说道:“那怎么办?祖先留下的遗训说道我们要明哲保身,归隐避世,难道我们柳家现在就要找地方归隐吗?”
柳泉眉头紧皱,摇头说道:“现在归隐,难免引起朝野内外的猜测,也可能会提前引起妖后的疑心,那到时就适得其反了,此事只能暗中缓缓进行,现在开始先把我们柳家的根基还有年轻一辈先找地方转移,表面上,我们还是要继续大张旗鼓得当我们的王侯世家。”
柳玉龙点点头,点头说道:“那么,我跟石勇胜还有鹿奇迹结拜的事情呢?”
柳泉听罢,叹息一声,拍拍柳玉龙的肩膀,说道:“三家结怨,本就是当年先祖之谋,遗训之中先祖也无怪责之意,想来也是天命使然,这事不能怪你,况且三家早就在数千年前开国之初就是生死之交,如今一切洞明,也应该冰释前嫌了,我们柳家先祖有念及此事,其余两家想必也有,现在三家后人都结拜为兄弟,也是幸事,或许以后还会因此事让我们三家能够转危为安呢。”
柳玉龙似懂非懂得点点头。
柳泉接着说道:“龙儿,还有一年便是妖后四十岁寿诞,到时我们要进京一趟,在这一年之中,你要勤练武艺,厨艺,到时不能丢我们柳家脸面,知道吗?”
柳玉龙轻轻道:“嗯,那父亲,到时会不会有危险啊?现在朝中尽是妖后党羽。”
柳泉苦笑一声,说道:“世事难料,只能到时再看吧,想来妖后也不会这么心急除去我们三候,三候都并没有兵权在手,应该没有大碍,所以你要勤练武艺,厨艺,莫堕我柳家传统,免得惹人非议。其他的,便看天命吧。”柳泉深深叹息一声。
柳玉龙看着柳泉的背影,觉得此刻的父亲不禁有着萧瑟之感。
柳泉沉吟半晌,回身说道:“龙儿,你先出去吧,为父想静一会。”
柳玉龙顺从的点点头,躬身便是退了出去。
柳泉转身走到刚才“柳公渊河”的灵牌之下,轻轻一按,却见暗格之下竟又再开一个小暗格,里面也是放着一个柳编盒子。
只见那柳编盒子样式古朴,如同寻常农家之物,但是在缝隙之间隐隐有青光流动,有点不凡。
柳泉双手捧着柳编盒子,看着柳编盒子的眼神很是恭敬,看着看着却是不禁走神,轻叹一声,自思“始祖之言,如若应验,那么柳家此次必然在劫难逃,只是这转机真的在龙儿身上吗?龙儿已经身负血海深仇,会不会太强人所难呢,一人之力,除非九难十灾之境修为,不然能有何用?”想及此处,不仅又再叹息一声。
而柳玉龙此刻也满怀心事,柳玉龙从小就聪慧过人,现在的凌曙城表面上风平浪静,但是真正的绝非如此,唐云开国皇帝宇文氏的势力在这十几年来日渐被妖后宣丹一一剪除,开国十义中的三王尽皆被诛,连宗族之人都未能避免。名满天下的陆氏及柴氏,陆氏门下学生有在朝为官的,有远见的早已辞官归隐,而一些来不及的则多被妖后罗织罪名一一铲除。柴氏医德享誉帝国内外,在这种形势下也日渐低调,不再行医俗世了。唯有三候处于极其尴尬的地位,非妖后所能一举剪灭,但是又无法抽身的窘境。柳玉龙深明父亲所说之意,贸贸然抽身,只会让妖后更加敏感,毕竟三候虽然没有文武两方的能力,顶多只能算是商人,但是就是这三候,把握了唐云王朝最大的命脉----经济!三候贸然抽身,崩溃的不止是帝国的统治,还有帝国百姓的安定生活,这不仅是三候所不想见到,也是妖后更不想见到的。
就近年来妖后的举动来看,妖后不想铲除三候,甚至有想继续让三候存续下去的想法。三侯虽然是帝国稳定的关键,但是也如鱼骨一般哽在妖后势力的咽喉,为何妖后迟迟不削弱三侯?念及此处,柳玉龙摇摇头,妖后行事不是现在的自己能够明了的。柳玉龙抬头看了天空一眼,叹息一声,轻说道“祸福之事,实在难料啊!”
而在另外两侯的府邸之中,也有着类似的一幕。不经意的举动,却开始牵动了这个时代的命脉。
命运之轮开始转动,而在这个暗潮涌动的形势下,还会有谁成为主宰命运的宠儿之一呢?
在万里之外的圣宇殿中,金后宣丹隔着璃雾纱帐,看着殿中跪伏的群臣。天籁般的声音从那无法看清的璃雾纱帐中传出。“佘纳尔,疆南省现在形势如何?”金后话音刚落,群臣之中便有一个慌忙膝行出列,头也不抬,小心翼翼得说道:“回禀圣后,近年来,在叛臣江氏一脉伏诛后,边境一带兵士尚能为国守土。原芝灵南营麟牙将军被叛军杀害,陷入混乱,虽然紫侯大人竭力诛贼,但是还有约六十余万四营将士走脱,而江氏精锐之一的定天亲兵则在叛臣江知涯发动麒麟十绝阵后一起葬身了,另外的江氏精锐天骑兵在芝灵一役中只短暂得出现过数日便是全军消失。近年来,虽然臣派出兵部得力战将前往围剿,但目前疆南还是处于群贼割据的状态,且很多贼兵是江氏一脉的将士,能征善战。剿匪之事进展不大。”说完这些,兵部尚书佘纳尔也是一身冷汗,虽然隔着璃雾纱帐,但是金后若隐若现的冰冷目光,还是让他如堕冰窖。
在佘纳尔说完之后,大殿忽然沉寂良久。璃雾纱帐中传出的一声轻叹,让殿下跪伏的群臣都打了一个冷战。天籁般的声音再次从璃雾纱帐后传出,“此事也不怪你,毕竟定天王一脉在疆南有五千多年根基,岂是数年便能连根拔起。”听到这句,佘纳尔心中送了一口气,心中未曾想完,只听金后话音又起:“兵部之长,当前线督军,明日,佘爱卿便点齐三军,前往疆南一脉剿匪,京都兵部之事暂由兵部侍郎霍奇斋处理。”听到此言,佘纳尔忽觉天昏地暗。此去疆南,绝对是死路一条,皇命难违,佘纳尔心中叹息一声,便是颤声回道:“臣遵旨。”说罢,便是膝行回到群臣队列之中。
金后打了个哈欠,慵懒得说道:“宣截日左国师、掩月右国师、紫阳子、青松子、白海子、来内殿见哀家,其余大臣,若无其他要事,便退朝吧。”
殿下群臣听见此话,如逢大赦,齐声回道:“臣等告退。”
而璃雾纱帐中的金后,侧卧在凤羽犀玉榻上,看着大殿中缓缓退下的群臣,眼中闪过一丝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