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命运教会的出现并一直发展到现在,莱尔公国一刻都没有消停过。原本富丽堂皇的王宫,此时也一片萧条的景色。国王对王都的局势已经失去了控制力,王权的大势已去,命运教会的信徒们才是公国真正的主人。不少宫女侍从都开始怀疑国王执政的能力,虽然表面看上去依旧待他如往常一样,但暗地里都在嘲笑这个快要面临亡国之灾的公国最后一任君王。
公国的高层和大臣几乎对国王失去了信心,而且他们的家人很多都是主神的信徒,不少人都被迫投靠了命运教会。毕竟这个新兴教会就像磁铁一般,所到之处都能感化吸收新的信徒,现在他们人心所向,势力已经不是被架空的王权所能够抗衡的了。
莱尔公国的国王是一名四十岁出头的中年人,对于一个君王而言,乘着头脑清醒时保持一颗理智的雄心,这正是大展宏图的上好时机。可是命运教会的出现,让国王感到有心无力,眼见子民一个个离自己越来越远,甚至还有背叛的意图,他仿佛老了十几岁一般,加上几天几夜睡不好,沉陷进去的眼睛显得国王更加憔悴了。
王宫的大殿内空荡荡的,金碧辉煌的装饰只会让国王感到心中不安罢了。每天的早朝上奏上来的都没有令人愉悦的好消息,奏章全部是围绕着命运教会为中心而展开的。一开始还会有人敢站出来试图找回公道,不过这些人一般不会有好下场。久而久之,敢畅所欲言的大臣越来越少,更离谱的是,还有人开始大谈局势怎么怎么乐观,要国王陛下不需要担心。这种让他麻痹大意的阴谋,国王都看在眼里,只不过现在正是用人和收拢人心的时机,他才会强忍着把这些卖国贼拖出去统统斩首的冲动。
皇族的成员每天活在恐慌的阴影之中,生怕有一天疯狂的信徒们会冲进王宫,将他们殴打致死。据说莱尔公国的皇位继承人都已经投靠了命运教会,只求不死,如果还能让他当上国王,即便是受人操纵的傀儡也毫无关系。
国王沉重地叹了口气,头向后一靠,后脑挨在冰冷的王座上,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他不知道坐在这个位置还能有多久,失去了人民的国家,就仿佛没有路灯的夜路,唯一能够点亮心中希望之火的就只有奥兰帝国的援助了。
“陛下,老臣刚刚得到了奥兰帝国传来的消息。”一名花甲老人跪倒在王座前,神色极其复杂。
国王一听就来了精神,立刻坐直了身子,整个大殿只剩下他仿佛沉睡的狮声,“奥兰帝国决定出兵援助本王吗?”
老人是公国忠臣,曾服侍过君王,也就是现在国王的父亲。即便命运教会已经掌握了国家的命脉,他也绝对不会背叛莱尔公国,背叛国王的。
他把头埋得更低了,白发都快挨到地面了,老者深吸了一口气,颤巍巍地说道:“回陛下,奥兰帝国称派来的使者还未回去复命,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们不能轻易动兵。”
“呵呵呵……”国王怒极而笑,狠狠地一拍王座的扶手,大殿都仿佛为之一振,“笑话,难道本王的话不足以让他们信服?哼,光明联盟果然是个幌子,一到存亡关头便什么事情都不理会了。”
国王咬牙切齿地冷笑了一声,目光锁定在大殿内深蓝色的天空,面无表情地喃喃自语:“奥拉帝国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只等着莱尔公国大乱,等到狗屁命运教会占领了王都,才会出兵强行镇压,最后把本王的疆土纳入奥兰的版图!”
心烦意乱地等了无数个日夜,却得到奥兰帝国如此可笑的答复,他最后的希望也成了绝望。国王此刻龙颜大怒,眼睛鼓得滚圆,红着眼说道:“与其将莱尔公国拱手送给贪婪的奥兰帝国,还不如便宜了命运教会,至少他们的信徒曾是本王的子民!这样的话,莱尔公国的血脉和传统还能继承下去,不会被奥兰的文化所侵染,民族之魂会提醒每个人,是那该死的奥兰帝国把我们逼入了绝境!”
老人一听大吃一惊,国王的思维已经陷入了死胡同,开始钻牛角尖起来,竟然将亡国之错从命运教会嫁祸到了奥兰帝国头上。
“陛下,请冷静下来,说不定现在还有挽救的机会。”老人也不确定莱尔公国是否还有救,但他眼前只能劝导国王不要乱来,如果最后的主心骨也放弃抵抗了,那么命运教会的阴谋就得逞了。”
“挽救?哼,艾雪城已经彻底背叛了本王,派去与奥兰帝国使者会面的联络使现在也杳无音讯。各地汇报上来的消息一天比一天少,就连天天跪倒在本王面前的大臣也言不由衷,莱尔公国已经不再受我这个王的掌控,眼下没有一个可用的人才,还谈什么挽救?敬奉光明女神不知消耗了多少国力,如果她真的存在的话,怎么能允许那所谓的主神在她的地盘上为所欲为?现在人和神都靠不住了,本王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国王脸涨得通红,气急攻心,最后一句话说完后连咳了几声,捂住嘴巴的手心上一片殷红。
“陛下!”老人心急如焚地向前一步,满脸都是担忧之色,“身体要紧啊,您为国事如此操劳,是莱尔公国的好君主,老臣相信没有人会忘记你所作出的贡献。”
用手帕擦去手心的鲜血,然后狠狠地把它攥紧,国王平淡地看着唯一一名忠臣,有些欣慰地说道:“本王还不是孤家寡人……”
老人抬起头来老泪纵横,“陛下,无论命运教会的爪牙有多猖狂,老臣会一直支持您的。”作为国家元老和朝廷重臣,他在莱尔公国他的身份地位仅次于国王,说话很有分量,不过现在物是人非,连君王都自身难保了,老人也不知道自己能起到什么作用。
国王点了点头,神色有些黯然地说道:“现在本王的直属部队只剩下皇家护卫军了,但是他们的队长几日前也投靠了命运教会……几百人的队伍再如何精锐,也挡不下教徒大军的步伐。”
“陛下请不要悲观,拿出你往日的雄风,才能震慑住那张牙舞爪的群魔。”老人试图一步步慢慢地将国王拉回到正轨,不过接下来发生的突变却让他措手无策。
“没错,本王……”国王像是突然醒悟了一般,屁股离开王座站了起来,可是话还没有说完,他突然紧紧地皱住了眉头,全身忍不住一抖,像是被电击了一般。
随后,他深深地叹了口气,面无表情地说道:“不用了,我已经决定让出国王的宝座,宣布退位。”
“什么!?”老人脸色惨白,他之前煞费苦心的劝导都付诸东流了不说,不料国王的想法竟如此偏激,居然断言放弃王位。
“不用说了,本王心意已决,马上昭告天下。”国王像是从睡梦中惊醒的狮子,顿时焕发了精神,大手一挥,语气容不得一丝质疑。
老人仿佛感到天塌下来了一般,匍匐在国王脚下,痛哭流涕地说道:“陛下啊!!万万不可,上百年传承下来的疆土难道就要这番拱手送人?”
可是国王已经铁了心,耳朵里已经听不到任何反对的声音了,命令皇家护卫将老者强行带离大殿,随后吩咐下人起草退位的方案。
“陛下啊请三思啊!!!”老者悲痛欲绝的声音逐渐消失在大殿内,可是国王充耳不闻,只是面无表情地坐在王座上,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王座的台阶下,一名并不起眼的皇家卫兵脸上带着灿烂的微笑,他有些费力地穿上一身钢盔,头盔下是一副如刀削般英俊的面孔,缕缕银色长发搭在了胸前。
格雷仕擦了擦满头大汗,无视在场的国王和其他卫兵,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下就能和平地解决纷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