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精神女郎vs物质女郎vs特立独行的女王
只要双方都不讨厌,大家就可以发展一段爱情。爱情是廉价的,是随时随地可能发生的,是不可靠的。
好感那么容易就产生?茫茫人海,你随便就可以拎出一个人来喜欢?你这个喜欢是不负责任的,是毫无道理的,当然也就不可靠,廉价。
不管廉价的爱情也好,隆重的爱情也好,都没用,到最后的结局都一样--相看两厌,只有钱,房子,车子,珠宝,饰品,这些东西是实实在在的,是永不变心的。
一连病了三天三夜,发烧,退烧,吃药,睡觉,迷迷糊糊,似梦似醒,头脑发胀,身体虚弱,连雪白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本来只请一天假,无奈自己真的掌握不了病体,只好无限期地请假下去。
也许是因为费木的一篇稿子救了她,平日里基本不近人情的上司竟然没有责难她,只是黑口黑面地说要因此扣连雪白的工资,奖金更是无望。
顾不得那么多了。
人在生病的时候,是顾不得计较太多了。
只想能够安安静静地睡觉。
但是,疾病中的睡眠又不如健康时候的睡眠来的平静和享受,这几日,连雪白几乎是在噩梦和痛苦中渡过。
无法集中精力做事,无法心平气和娱乐,更无法若无其事地休养。
要应对咳嗽,胸闷,浑身发抖,口渴,没胃口,流鼻涕,打喷嚏,流眼泪,全身酸软,嗅觉失灵等等状况。
再美好的人也会在疾病面前垂落下来。
想起文学著作中,常常将生病的女人描绘成优雅的美人儿,且更值得主人公怜惜,甚至会打败健康壮硕的其他女人,至少也会变成男主角的最爱。
简直就是没可能的事,且不说仅是区区感冒,那流鼻涕流到鼻子红肿的惨状,咳嗽时候嗓子的肿痛,说话时候声线全面骤变的恐怖,以及因为生病而蜡黄乌黑毫无光泽的肤色,更重的病则更加惨不忍睹,哪里能有什么美人之姿?
实在好无聊,真盼望电话会响起来。
为什么自从费木照顾了自己一夜之后,就再无消息了呢?
她拿出费木给她留的字条,明明字里行间充满着温情的样子,绝对没可能像她以前相亲的那些莫名其妙的男人一样黄鹤西去无踪影了。
或者--是不是自己那天的表现太差,让费木对自己改变了看法呢?
甚至可能厌烦自己了?
连雪白反反复复地思考着无数的可能,但是事实只有一件,费木没有再打来电话。
连雪白想起宋明的三日恋爱理论:三日不打电话,基本可以认定对方对你无意思。
但是费木应该不会,毕竟他们不是相亲对象,算是间接的朋友--也许只是忙?
病中的连雪白多么希望能够见到费木,费木是最近唯一一个令她产生了好感的男人,不仅仅是他净秀的外表,不仅仅是他不温不火的笑容,也不仅仅是他才华出众的文字,她无法解释自己对费木的好感是源于哪点,但是很确定的是,费木所有的一切,都令她感觉舒适,有一种想恋爱的感觉,可以想象出跟他在一起会有多美好,只可惜一切都只是想象而已。
正在胡思乱想,电话响了,连雪白跌跌撞撞地去接,心跳180迈。
“连,是我,裘贞。”竟然是裘贞的电话,连雪白有些怅然,也无掩饰。
“怎么,你的病还没有好?好夸张,都已经一周了。”
“只有三四天了。”连雪白声音嘶哑,有气无力地说。
“还在发烧吗?”
“时断时续,退烧后很快又上升,这次病毒很严重,我拿它没办法。”
“我心里烦,想找你说说话,这几天你们都不去喝茶,我一个人闷到爆。”裘贞说,连雪白有点意外,裘贞向来独行侠般,以为她什么都不会在乎的,竟然会主动说到自己会闷到爆。
连雪白说:“你那天对米娅太刻薄了,既然她遇到了好机会,我们都应该祝福她。”
裘贞说:“我是当真觉得她在发白日梦,别说是什么国际导演,就算是一个小剧团的导演,都未必会注意到她。米娅是蛮漂亮的,但是她的圈子里,最不缺的就是美女。盲目的支持只会让她摔得更惨。”
“但是,这是她的事情,我们没必要打击她。”连雪白说着,咳嗽起来。
裘贞说:“算了,不说了,你病那么重,去看医生吧,如果一直发烧,会引起肺炎的。”
“我没事,死不了。”连雪白挂了电话,一阵狂烈的咳嗽,几乎感觉要把心脏都咳出来。
电话又来,连雪白有点生气,在病痛的时刻,她是不想再听裘贞这些牢骚的,接起电话,却听到宋明的声音,从声音上来判断,宋明已经完全康复,接近生龙活虎。
“喂,你怎么失踪了?”宋明很灿烂,完全听不出有任何问题。
连雪白哼了一句,没说话。
“怎么了?恩?”宋明还没听出来连雪白生病了,眉飞色舞地说,“这一次生病真的是令我茅塞顿开,我听说发烧会烧掉人身上的废物细胞,会让人重生的,嘿,我感觉我经历了这一次的烧毁,我重生了!”
“恭喜你。”连雪白像一只失落的乌鸦,对宋明说。
“连雪白,不会吧,你怎么了?怎么像变了个人?”
“……我也在重生……”
宋明恍然大悟,“不会吧,你会被我传染了?”
“希望不是。”连雪白说完,又一阵猛烈的咳嗽。
宋明挂了电话,没有半小时,宋明已经感到了连雪白家,二话没说,拉起她就要去医院。
连雪白开始还在抗拒,说自己没那么脆弱,说自己十多年没去过医院,说自己只是感冒,没事之类的话,但是宋明非常坚决,态度明确,不由分说,直接拉连雪白去了医院。
挂号,等待诊断,抽血化验,一个男大夫面无表情地看着化验结果好久,宋明着急地问:“怎么样?”
男大夫抬头看了看宋明说:“没什么事,就是病毒感染引起的感冒。”
连雪白和宋明对视,俩人终于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
“需要输液吗?”宋明不放心地问。
“没必要,吃点药就好了。”大夫轻描淡写地开了药,接着就开始招呼下一位病人。
宋明跑去拿了药,对连雪白说:“还行,生活果然不是韩剧。”
“失望了?以为我得绝症了?”连雪白瞪宋明一眼。
宋明哈哈大笑。
往回走的时候,宋明开着车,连雪白说:“谢谢你啊,宋明。”
“不会吧?跟我客气起来了?”
“真的要谢谢你,带我去医院,否则我也以为自己得绝症了。”
宋明又一次哈哈大笑:“生活不是韩剧。”
连雪白说:“宋明,真没想到,在我生命最难受的时候,竟然是你陪我去医院……”
说完这句话,一阵心酸涌上心头,偌大一个城市,她竟然无依无靠,只有一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可依托,这算不算是悲剧呢?
宋明说:“好了,连雪白,你怎么今天这么感性,你看,在我生命最难受的时候,也竟然是你去探望我,还给我熬粥,我好感动呀,感动得老泪纵横。感动得恨不能跟你求婚呀!”
连雪白说:“你就爱跟我开玩笑!”
“是说感动还是说求婚?”
“都是。”
宋明想了想说:“如果我说这些都是真的呢?”
连雪白说:“得了,我才不相信你会有真话。”
宋明又哈哈地笑起来,虽然连雪白身体还是很难受,但是听到宋明如此开朗和熟悉的笑声,她的病也好了一半。
快要到家的时候,宋明说:“我不打搅你了,你回家之后赶快吃上大夫给你开的药,重要的是,一定要多喝水,上回你给我烧了水之后,我狂灌了三大杯,去了几趟厕所,真的就退烧了,我没夸张。”
“好了好了,知道了。”连雪白点点头,拿起药,准备上楼去,刚要关车门,宋明说:“喂!”
连雪白退回来,看着宋明,宋明说:“没什么,我送你上楼去吧?”
“不用了,我还没烧糊涂。”
“哦,那,你多保重。”
“你今天好唠叨,没发现吗?”
“发现了,恩,好吧,你走吧,我看着你上楼。”
“不用了,你快点走吧,病刚好,你自己也要好好保重,好好休息。”
宋明说:“我完全没问题,你看我,精神矍铄,神采奕奕,看我的笑容……”
连雪白做“晕”状,说:“我真的要走了,等我好了之后再听你贫,ok?”
连雪白说完话,转身离去,没想到宋明又一次叫住了她,连雪白恼了,说:“宋明,你到底怎么了,婆婆妈妈的?”
“没事,我想问你,最近有相亲吗?”
连雪白说:“最近忙的像一头满地爬的蠢驴,哪里有时间去相亲?”
宋明说:“连雪白,如果你相亲一千次,都没有遇到合适的伴侣,就考虑一下我吧。”
“要死,诅咒我!一千次?天,你太狠毒了。”连雪白拿药袋敲宋明的头,宋明再一次哈哈大笑,这一次连雪白头也不回地回家了。
三个人还是终于在咖啡馆见了面。
连雪白的感冒已经好得差不多,还有点轻微的鼻塞和声音嘶哑,米娅则鬼使神差地在看报纸,裘贞因为跟米娅有点小疙瘩而默默地喝着差,气氛稍微有点尴尬。
连雪白看到两个人的僵硬,打算为她们缓和一下。
她拿起一块甜点说:“今天减肥,谁替我吃掉它?”
米娅抢:“当然是我。”
裘贞没抢到,有点气,连雪白说:“你们俩打算冷战到什么时候?”
裘贞说:“谁跟她冷战,是她自己发神经,把生活当戏剧。”
米娅回敬:“是呀,我这般末流小演员,配不上你的京华春梦。”
“好无聊,你们。再这样我要撤了,你们俩阴阳怪气面目可憎,把我美好的下午茶时间都给浪费掉!”
“连雪白,你别无情,你病恹恹的时候,我们也有陪你。”米娅叫起来,唯恐连雪白真的会离开,那样真的是太尴尬了。
裘贞看到这般状况,心里也有些愧疚,于是道歉:“米娅,那天我讲话刻薄,你不要再气,我是无心的。”
看到一向特立独行的裘贞肯道歉,米娅也乐得顺坡下驴,她说:“没生气了,我没你那么小心眼。”
“那就好了。都是无心的话,何必上纲上线。”裘贞看到米娅不再纠葛,也算落下了大石头。
米娅感慨这个世界上能说说心里话的似乎只有眼前这俩女人,裘贞又何尝不是如此?连雪白又何尝不是如此?虽然身边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宋明,但是很多话还是只能女人跟女人说。
连雪白说:“裘贞,你那个桑先生,到底怎么回事?”
裘贞苦恼得说:“如果我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我就不用这样烦恼了。”
米娅说:“他后来又联系你没。”
裘贞说:“没有。那天吃饭之后,他就再没给我打电话,奇怪的是,他的电话永远不在服务区。我是找不到他的,只能是他找我,我怎么会把自己搞的这么被动?”
连雪白说:“这个人确实很神秘,连我都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目的?”
米娅还是想说,其实这种男人不过就是泡妞高手,没什么稀奇。但是因为她跟裘贞刚刚缓和一些,不如以前那样有观点可以直接说,友谊也是一种感情,只要感情有了裂痕,大都不会如以前那般结实。需要小心翼翼地缝补和维护,假以时日,也许会恢复,但是有一些感情被伤害了,无论什么办法,都已经弥补不回,如果她跟小由的爱情。
裘贞说:“一般男人,如果是他这样放肆,早被我加进黑名单,不知道为什么对他如此宽容,他甚至连跟我吃饭都不摘墨镜,我搞不懂,黑社会?又不像。想泡我?又似乎不是。”
连雪白说:“裘贞,你不会爱上他了吧?”
裘贞矢口否认:“别搞笑,我天天在恋爱,你说我爱谁?”
连雪白说:“从没见你如此在意一个人。”
米娅说:“赞同,我也觉得你爱上了桑先生。”
“我不信什么爱情,爱情是随时随地都可以发生的事情,什么爱情不爱情?不就是相互的好感吗?每次旅游我都会遇到有好感的人。只要双方都不讨厌,大家就可以发展一段爱情。爱情是廉价的,是随时随地可能发生的,是不可靠的。”裘贞点燃了烟,却无法掩饰自己的愁容。
“如果是那样的话,你又何必在意这个桑先生?”连雪白又开始反感裘贞的言论,“好感那么容易就产生?茫茫人海,你随便就可以拎出一个人来喜欢?你这个喜欢是不负责任的,是毫无道理的,当然也就不可靠,廉价。”
米娅说:“不管廉价的爱情也好,隆重的爱情也好,都没用,到最后的结局都一样--相看两厌,只有钱,房子,车子,珠宝,饰品,这些东西是实实在在的,是永不变心的。”
裘贞说:“这就是我跟你们俩的不同,你们都在追求永远,连雪白你追求爱情的永恒,米娅你追求物质的永恒,总之,你们都好贪心,我不喜欢永恒,永远,一直,这样的东西,我喜欢变化,变化代表新鲜,我只喜欢保质期内的东西,爱情也一样。一旦过期变质,就丑陋不堪。”
米娅说:“我和你们俩的不同是,我不稀罕感情,裘贞你虽然玩弄感情,但是毕竟吸引你的还是感情,连雪白就更不用说,童话里的小公主,永远不愿意长大和面对现实,我不稀罕感情,我要的是实实在在的东西。我是你们的未来时,我相信每个女人在结婚后都会长大,除非一辈子不结婚。”
“幸好,我可不要长大,我要一辈子做白痴少女。”裘贞嘻嘻笑起来。
米娅说:“白痴少女也好,花痴少女也要,总之,爱情是不存在的。连雪白,你早点看透,早点长大吧,少吃点苦。”
连雪白说:“这个时代是怎么了?我不懂,相信爱情就是童话里的小公主?就是不愿意长大,就是不面对现实?”
米娅说:“只有没有长大和不愿意面对现实的人,才会相信爱情真的存在,亲爱的。”
裘贞喟叹一句:“女人希望,有一见钟情的爱情,源于浪漫的幻想,而男人希望一见钟情,源于下半身。你动情,他动欲,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了,最聪明的女人是不相信爱情,却可以享受男女关系,不要深陷而是要时刻保持理智,时刻准备抽身而出。”
连雪白还想辩解,裘贞在一边说:“雪白,你太认真了,哈哈哈……”
还是喝茶比较实在,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与两个价值观与自己差异那么多的女人成为好友,无法解释,连雪白平息了一下愤怒的情绪,突然想起了费木,倒是一下子把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
米娅说:“前几天在杂志上看到一句话,说二十**岁的单身都市女性,常被称为“圣诞前夜的蛋糕”--销路虽好,但即将过期。”
裘贞撇撇嘴说:“这完全是一个可耻的概念,女人的价值不应该绑定在是否嫁人,嫁给什么人上,太可笑了。女人的价值来自于自身,而不应该附丽于男人。”
米娅说:“可是,不是所有女人都像你这样有强大的自我的。”
“裘贞,难道你鼓励社会服从你的概念,个个都不结婚,个个都追求爱情游戏,爱情刺激,追求无责任感男欢女爱?好,用不了几代,自私的大家再不繁衍后代,再不忠诚于伴侣,世界变成一个超级动物园,所有的人都有性关系,爱情这个词终于消失了--你们满意了?”连雪白不满地说。
三个人又沉默下来。
片刻过后,裘贞突然声音坚定地说:“一切都不好玩了,全乱了。我们不应该这样,米娅,你继续隐婚,继续去做你的明星梦,连雪白,你不该生病,也不该这么抑郁,你应该继续打起精神去相亲,在30岁之前把自己嫁掉,我呢,我也不应该再纠缠什么破桑先生,也不该赶走可怜的张立白,我应该继续做我的冯裘贞,继续去旅游,继续去恋爱,继续去享受人生!”
连雪白自嘲地笑了一下说:“我现在都有点怀疑自己这辈子是否能嫁出去,别说30岁之前。”
“干嘛那么悲观?你身边不是有一个一直在等你的宋明吗?为什么你不考虑他?”裘贞说,“我觉得宋明完全符合你的一切要求,又和你熟识,又对你忠心耿耿,你转来转去,就是不考虑最合适的他。”
连雪白叫起来:“能不能不要乱点鸳鸯谱?他对我来说,和你,和米娅都是一样的,都是朋友而已,我向来把关系划分的很清楚,朋友就是朋友,不可能发展成为别的。”
米娅说:“连,我也觉得宋明喜欢你,根本不是你想象的,只是朋友关系。”
连雪白说:“你们是看我嫁不出去,赶快想给我塞个好人家吧。宋明人是很好,正直,善良,热情,又很热心--这次生病幸亏他带我去医院,否则我没准到现在还好不了。不过,哎,我可以保证他对我就像我对他的感觉是一样的,我们都不是彼此的那杯茶。你看,我喜欢水果茶,可他是普洱。”
“反正你们都是茶,他又不是油漆。”米娅说,“你又何必划分的那么清楚,既然你想要温暖的爱情,我觉得从友谊升华出来的爱情最贴心,最温暖,你说呢,裘贞?”
“同意,也最安全。”裘贞说,“对了,你刚才说,你生病,是宋明带你去医院的?”
连雪白说:“是呀,他该负责的,我是被他传染的。”
“你看,你还不承认他喜欢你,全世界都看出来宋明心属于你,只有你自己蒙在鼓里吧!”裘贞肯定地说。
“只是因为他带我去医院?”
“没错。你相亲那么多人,也有其他的朋友,谁会想到带你去医院?只有他能做到这样实际地关心你。我也有给你打过电话,但是仅限于问候,却没有想过要拉你去医院。”裘贞继续说。
连雪白说:“就算是我爸我妈,我三姨四姑六叔,看到我病得可怜,也会带我去医院的。”
“一点都没错,都是或多或少沾亲带故的人,才会切实地关心你。宋明百分之百喜欢你,如果我说错了,我甘愿受罚。”裘贞越来越坚定,连雪白只得翻白眼,绝对不认同。
为了转移话题,连雪白看了看兴致不高的米娅说:“米娅,你这些日子怎么了?感觉魂不守舍,心事重重。”
米娅叹了口气说:“我在想,裘贞也许说的没错,我的确是个白痴。”
裘贞说:“我可没那么说过。”
米娅说:“我不过是一个末流小明星,谁都不认识的那种,国际大导演怎么会看的上我?只是我白如做梦罢了--虽然这样,还是觉得蛮难过的,梦是罪魁祸首,如果大家都没有梦,不再做梦,痛苦会少一半。”
三个女人相对沉默和叹息了一会。
米娅冷笑着说:“约我见面,不跟我做,却谈什么文学,真搞笑,又不是十七岁少男少女,难道还要装逼装矜持不成?”
连雪白都忍不住笑起来:“你是说,罗念,他约你见面,跟你谈文学?我没有听错吧?”
米娅苦笑说:“连你都要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裘贞说:“不奇怪。男人这种动物千奇百怪,不是弱智就是白痴,不是怪胎就是变态,别指望人人都正常,没可能的。”
连雪白突然说:“如果一个男人,他貌似不温不火,却也愿意为你做很多事,却有时候很久不和你联系,这算怎么回事?”
裘贞说:“要看他愿意为你做什么事,举手之劳的话,就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女人总是容易被男人感动,男人有时候做很多事都是无心的。”
连雪白说:“比如说,帮忙搞定一个很难搞定的case。”
“花费的时间多吗?”
“一整夜吧,大概。”
裘贞说:“那倒可以研究一下,肯为一个女人花一夜时间搞定一个难题的家伙,蛮有可能是情圣。”
米娅倒是被这样的一件事给点燃了热情,她一扫低迷的状态,目光四射地问:“连雪白,你遇到了不错的相亲对象吗?”
连雪白不好意思地说:“不是相亲对象……”
“那是……难道你爱上了同事?我奉劝你,不要搞办公室恋情,好无聊的。”米娅说。
连雪白立刻澄清说:“当然不是,办公室对我来说就是地狱,我怎么可能在地狱里找一个难友?”
“那,难道你工作中爱上了采访对象?”米娅越来越激动,仿佛连雪白的恋情是一剂强心针似的,连雪白有点不解,她说:“你很希望我爱上什么人吗?”
米娅说:“当然,如果你遇到了爱情,遇到了爱人,我也能说服自己,人生有点美好的祝福什么的,如今觉得好悲观和绝望呀,救命!连雪白,你一定要恋爱!一定要遇到一个完美的白马王子,一定爱的轰轰烈烈,有情饮水饱,让我说服自己相信这个世界上其实是有例外的。”
连雪白说:“又不是表演话剧,你何必那么投入?真要是遇到这样的事情,我自己都不会相信是真的。什么有情饮水饱,我只是希望遇到一个情意相投的人,永远在一起而已,我没蠢到陪穷小子喝西北风,当是爱的风声!”
裘贞也跟着笑起来,连雪白说:“我前些日子确实认识了一个不错的人,但是……我感觉一点把握都没有,怎么说呢,他有点若即若离,我不能判断他对我是否有好感。”
“是谁?到底是谁?真的不是宋明吗?”米娅连连不休地问。
“当然不是宋明,天,我怎么可能会为宋明猜来猜去,你们饶了我吧。”
“好可怜的宋明,被发了朋友牌,一辈子都别想进入连雪白的心房了。”裘贞叹。
连雪白说:“不过这个人倒是跟宋明有关系,是宋明的朋友,但是我对他一无所知,工作,年龄,星座,血型,爱好,性格,家庭……”
裘贞说:“能确定他是单身就可以,何必管那么多,这些都是以后慢慢可以了解的事情嘛。”
“但是,我觉得很难靠近他,该怎么说呢?我也难以形容这种感觉,有时候明明跟他面对面,却觉得其实离他很远,而且,我看不出来他到底对我是什么感觉。”
“不怕,有目标就好,总比漫天遍野地相亲要好百倍,与其浪费时间在一群男人身上,还不如浪费时间在一个男人身上,也许会有惊喜呢。”米娅给连雪白打气。
连雪白说:“他跟宋明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宋明热情,开朗,好和坏,喜欢和不喜欢都表现得很分明,费木则不同,他似乎对于每种态度都很模糊,介于热情和冷漠之间,介于开朗与内敛之间,介于好和坏之间……”
裘贞说:“当一个女人开始研究其一个男人的时候,她已经坠入爱河了,恭喜你,连雪白,你30岁之前嫁人的梦想有望实现了!”
连雪白的手机狂响,她不得不中断了这个有意思的话题,是上司打来的,要自己改一篇稿子,挂掉电话后,裘贞已经起身,她说:“今天超时了,竟然一直在讲话,好累,我要去跟健身小王子吃晚饭了,啊,真的讲了好多话,脸好酸,走了走了,拜拜。”
连雪白有点失望,不过今天的话题也确实太多,几天没见,积攒下的话一箩筐,如果三个人都不走,恐怕可以讲通宵。
连雪白对米娅说:“你晚上有什么安排?”
米娅说:“约了一个演艺经纪人吃饭,不过还早,我想先去买个披肩,陪我吗?”
连雪白恐慌:“不不不,绝对不。我要回家改稿子,否则我的夺命上司会杀掉我。”
“有没那么恐怖!”米娅叫起来,连雪白说:“当然!”
米娅摇摇头笑着说:“这些可怜的工作狂女人们,可能也曾经和你一样,抱着美好的童话梦想,结果连连被生活修理,最后变成刻薄老姑婆,旺盛的精力只能发泄在对下属的苛责上了--宁愿找一个咸猪手猥琐男上司,也不要跟从一个中年单身老女人上司,前者顶多让人心烦意乱,后者可是直接会把人逼疯的。”
连雪白哈哈大笑着跟米娅告别,走掉。
裘贞出门之后,给健身小王子打电话,上个月裘贞报了一个健身课程,认识了mark,mark样子很壮硕,很年轻,也很热情,一来二去,裘贞跟他就搭上了。
这样的恋爱程序真是轻松又自如,对于冯裘贞来说,如鱼得水,几乎是风雨无阻,畅快无比。
什么时候眼神放电,什么时候彼此暗示,什么时候开始约会,简直一拍即合。
当裘贞跟mark在街角热情拥吻的时候,她一边沉醉在两个人散发出来的气息中,一边暗念:这才是美好的男女关系,不必费心约束,不必费心猜来猜去,不必怀疑,审视,造作,矫情,难道苦难人生不就是靠这些美好的关系去维持平衡的?
桑立。
这个魔鬼,还是赶快从脑壳中驱赶掉吧。
如果不想给他毁掉的话!
裘贞和mark牵着手,一边说着一些心不在焉的甜言蜜语,这些话可以事前总结,然后copy给所有人,都可以,称呼必定是宝贝,honey,sweetie……这样不会出错,也不必生硬得记住对方的名字,姓氏,甜蜜的话也都是有套数:你真好,你是最甜的人,你让我心跳,你令我发狂……裘贞在讲这些话的时候,竟然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自己,丝毫投入不进去。
心情瞬间灰暗下来。
怎么回事?
吃完晚餐之后,裘贞建议去看夜场,mark却不同意,在裘贞耳边悄声说:“我们去酒店怎么样?”
裘贞有点不悦,就算目的是那个,mark也未必太猴急,连花点心思取悦她这件事都没耐心,自己何必要满足这只四肢发达的蠢货。
走到酒店门口,mark已经摩拳擦掌,像只发情的猩猩一般,雄性荷尔蒙爆棚!裘贞冷冷地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看着他毫无吸引力的一身肌肉,看着他完全没有内涵的双眼,此刻为什么如此不顺眼?
正常的程序应该是这样的:吃饭,看夜场,开放快乐,天亮分手,有空再见。
为什么卡在夜场这里,却突然变了味?
该死的坏心情!
趁mark还在订房的空隙,裘贞给连雪白打电话,连雪白说:“下午你还没讲够?”
裘贞说:“你有没有突然一瞬间特别讨厌身边的男人过?”
“没机会啊,我好久没有男友了。”连雪白打了个哈欠,似乎传染了这边的裘贞,裘贞也跟着打了个哈欠,本来就糟糕的心情还增加了疲惫。
两个人对着电话打了一会哈欠,连雪白说:“你怎么了?”
裘贞说:“没什么,突然觉得很厌倦。”
“像你这样赶场恋爱,早晚会厌倦的。”
“该死,不要诅咒我,我可不要像你一样,结婚,结婚,结婚。”裘贞拍拍头,叫起来。
“是你说厌倦的,你的健身小王子在干吗?”
“那只高头大驴,正在定房间,我却突然想撤退。”
连雪白呵呵笑起来:“那就撤退呀,反正你又不爱他,愿意怎样就怎样了。”
裘贞说:“你说得对。可是……我不应该是这样的啊,我又不要爱情,我只要恋爱,彼此开心就好呀。”
“问题是,你现在并不开心。”
裘贞说:“算了,我要订明天的机票飞海南去晒太阳。”
“这主意不错。”
“就这么决定。”裘贞挂了电话,mark还没出来,也不知道他在干吗,定一个房间需要那么久吗?老天都不愿意成全他,裘贞理直气壮地想完,转身离去。
原来mark在大堂里遇到了一个前女友,巧合她也在这件酒店的桑拿中心工作,两个人一见如故,悲从中来,竟然伤害地诉说起往事,完全忘记了门外的裘贞。
mark也确实符合裘贞的标准,绝不拖泥带水的作风,本来他打算跟裘贞共度良宵,但是此刻,面对情意绵绵的前女友,他突然改变了主意,他决定把今夜先给她,至于裘贞的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mark决定了之后,让前女友稍等片刻,他出去跟裘贞告别,没想到出门的时候,正好看到裘贞上出租车,还没等他说话,出租车就绝尘而去,像一个利索的杀人犯逃离现场一般,mark还没摸清到底怎么回事,她没可能看到自己跟前女友的,难道她有第六感?算了,本来不就是打算放她鸽子的吗?怎么竟然提前被她放鸽子了?
内疚的心情变得沮丧,被踢的那个人总是会沮丧的。
他跺了跺脚,非常恨冯裘贞,她破坏了他的美好一夜,不管是跟她,还是跟前女友。
虽然是这样的关系,他仍旧耿耿于怀,他可以被心爱的女人甩,却受不了被不爱的女人甩。
跟女人相反,女人才不会在意不爱的人怎么样,她们只会为爱的人烦恼,受伤,只有爱人的离去或者冷淡,才会给她们挫败感。
这是为何?
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