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病榻边
下了朝,雅洁辗转状元府,让辰影部好好的护着银子,便回到了寝宫。
回到寝宫后,拿出那套她看着便想流口水的文具,把这笔小账给记了进去。一会儿也就快吃晚膳了。
只是晚膳还没有传上来,百里昊天有些跌跌撞撞的进了凤翔宫。
看他步伐轻浮,雅洁赶紧上前搀扶:“你怎么了,早起不是还好好的?”说罢便扶他上榻休息。
“皇上最近为国事操劳,十夜倒有九夜快到丑时才歇下,身子自是有些不爽快。但是今个儿发热却是看了两份折子,又兼找了大人们来后才出的。想是折子里的东西把万岁爷气坏了。万岁爷训话时声音极大,但奴才在外面却听的不真切,竟是不知什么事让万岁爷置了这么大气。”吴公公是个灵透人,赶忙儿向雅洁解释到。
“又是什么事能把你给气成这样?”雅洁试了试他的额头,果然有些烫,“自个儿不舒服就在床上歇着就好了,若是想让人陪,叫人来说一声便是,走这么远,又着了些凉。”
“无妨。”百里昊天有气无力的说到。
“还无妨呢,病了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有什么好硬撑着的。烟落,去御膳房传膳,今个儿的晚膳全换了,做成粥,反正就是清淡的就对了。”
烟落答应着去了御膳房,吴公公也识趣的退到了寝房之外。
“还好么,舒服些了?哪里还这样逞强,也不去传御医。”雅洁坐在榻上,帮他把被子盖严,“红嫣,打盆凉水过来,再找条干净的帕子。”
红嫣很快的把水和帕子呈上来了。“放着吧,你先下去歇着,跟其它人说,除了那一两个人守夜,今晚上也都须得警醒些,今个儿特殊,万岁爷身子不大爽快,所以都受累些,等过后了,再找万岁爷要封赏。”
“当皇帝这么些年了,怎么还能有人值得你生气的。”知道百里昊天现在可能已经睡着了,但还是自言自语的说到。不知道为什么,雅洁心里突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似乎是从未有过的体会——好像只有不停的对着他说话才能减少一点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心慌。
“吴公公,劳烦你去他的上书房,把那些折子给拿过来,我要看看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娘娘,这恐怕不妥吧。”吴公公想是知道些什么,有些推脱。
“没事,他怪罪下来就说是我一定要看的,和你没有关系的。”雅洁深知他也是个聪明人,即使知道他有心推脱,虽不点明,但却一定要他去办。
“既是这样,奴才这就去。”他也知道,这事儿也许必须得让雅洁知道,也许只有让这个能和皇帝心灵相通的女子知道了,这件事才能把伤害减到最低吧。
“圣上亲政三载,功绩世人瞩目。然后宫佳丽单薄,乃国之哀也。一后四妃贤良淑德,堪为女之楷模,乃国之幸也。想新妃入宫,必效之。故今特上书,奏请陛下念苍生福祉,遴选秀女,以充后宫,传承帝之香火,万世不灭。”
再看看其它奏折,大略都是向皇帝请求纳新妃的。耐着性子看完,雅洁除了心口冒出一些酸酸的感觉之外,竟不生气。看着昏睡中的百里昊天,不知为何竟还有丝丝感动。
百里昊天尚无子嗣,后宫人数在各朝历代都是算少数,这必然会是那些满嘴祖宗体制,万民福祉的老朽之人心心念念的事情,为皇家开枝散叶才最重要。而另一些有心人却想趁这个机会把女儿送入皇宫,希望借着女儿平步青云——总之又有一批女子将被牺牲。
“你就老实跟我说了吧,皇上是怎么说的。”雅洁看完抬头问到。
“老奴确实不知。”反正无论雅洁怎么问,就咬准一问三不知。
“你外面候着吧,等会儿他醒了,你把粥端进来,先温着,别凉了才是。还有,要是半夜了他还这么热,你就赶紧找御医来,不能任性让他拖着。”看着也问不出什么,就吩咐他到外面候着。
“是,奴才告退。”说完退出了寝房,还顺手把门带上了。
雅洁暗自想着,遴选秀女大概势在必行了,且不说也许以后见到他的日子会变少,就是原本计划好的江南之行恐怕也得搁置。
“雅儿,我必不负你……”突然百里昊天一阵呓语,“谁都管不了我,谁都不能强迫我……雅儿,危险,快过来……”
听着他在昏迷的时候说的话,雅洁心里不能说不感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快喷薄而出了。毫无缘由的,雅洁就这样的没有经过推断论证的就信了——他必不负她——心好像回到了它本来的位置。再试试他的额头,依然很热。用帕子沾着凉水降过温了,就是一点好转也没有。
“吴公公,传御医。”雅洁看这样耽搁必是不行的,决定叫御医看看。毕竟就是在现代发烧的病可大可小,甚至还可能闹出人命——虽心里知道这样的可能性太小了,可就是管不住自己胡思乱想。
刚起身想喝杯水,无意识的百里昊天却好像失去了一丝温暖似的,紧紧握住雅洁的手不松开,嘴唇翕动,不知是在说什么。
“启禀娘娘,皇上没什么大碍,只是突然怒极攻心又兼吹了些风,染上了风寒,吃几帖药,好好休息就是了。”御医诊完后立刻的向雅洁阐述病情。
“本宫明白了,你且下去领赏吧。只是这赏不是白领的,今个儿你就留在凤翔宫,本宫会专门拨丫头伺候你,但药你可要亲自煎好,不能假手他人,直到皇上的热退了。”
“老臣明白。”他也想不到皇后竟有这个要求,无奈的跟着吴公公下去了。
看着渐渐天空墨色正浓,月色皎皎,屋内百里昊天睡在榻上,雅洁突然觉得心里好安静,似乎千年来就是为了这一刻。
药煎好了,把百里昊天叫醒,他略略有些挣扎的还是把药喝完后便马上沉沉入睡——好像是自雅洁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百里昊天第一次宿在凤翔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