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账册上的疑惑
“猜猜,我今天见着谁了。”习惯性的雅洁一回到寝宫就高声说到。可是这次面对的却是空荡荡的外厅,没有那个带着笑的声音问“谁?”。
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当它存在的时候尚不觉得有什么,似乎是理所应当,但是一旦它不在了,却感觉一切都不对劲了,生活都不完整了。
雅洁有些落寞的在榻上坐下来,问起旁边的烟落说:“百里昊天怎么没来?”
看着有些愁苦的雅洁,烟落心里笑笑,也该是时候让这个明明在什么事上都很精明却在感情这种事上笨的可以的主子开窍了。
“主子不是说今天遇见故人了,所以要晚些回来么,皇上现在还在上书房,想是晚膳的时候会过来吧。”
“哦,这样啊。”刚刚兴冲冲的感觉顿时像被浇了一盆凉水一样,觉得索然无味了。于是她兴趣缺缺的对烟落说:“你去把你给我钉的本子和上次百里昊天给我带来的那些账册搬过来。等着吃饭的时候再叫我。”
“是。”烟落答应着,帮雅洁把东西移到花厅。烟落看看窗外,阳光很灿烂,晒的暖暖的。
雅洁抛开心里的奇怪想法,专心的看起各地的账册。渐渐的,她发现几笔账似乎有些不清不楚。但是具体是哪里有问题了,雅洁却说不清楚。看惯了现代的那种借贷式的账册,对于古代的这种记账方法的确不敢苟同。看来她确实有必要改善一下这种落后的制度了。
但是问题遍布全国,要是一个个的去调查,必然是不可能的,所以有针对性的找出问题的症结才是现在最最重要的事。但是哪里是个头呢?
虽是烦躁,但是雅洁还是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仔细把账册重新看一遍。似乎慢慢的看出了什么端倪来。
苏州确是富庶的地方,可是却有几个项目的变动引起了雅洁的注意。
苏州是个水乡,所以造桥、修路、筑坝万万不能少。只是这些都是大工程,每一笔的银子都不是小数目。可是这几年,当地的府衙只是动用了每年朝廷拨给并不能算多的银两就连着修了几座桥,甚至还去了有些偏僻的地方把路给修理齐整了。这并不是说不好,相反还是地方官治理有方,爱民如子,政绩斐然。但是奇怪就奇怪在,它那里哪有这么多银子来建设,而且每笔开支的来源不是苏州的知县出资,就是当地员外的捐助。天下怎么会有那么多好事呢。
员外捐助还好说,这知府和知县的出资就实在令人生疑——按现在的话说都是国家公务员,俸银不过一年百两而已,相较于动辄万两的支出,委实是显得杯水车薪啊。看来务必尽快的到江南一趟了。
再者就是塞北的问题了。塞北一向是蛮荒、苦寒之地,经济自然跟不上国家的平均水平,可是这一两年来纳的税却是成倍的增长。
不是说经济增长了是一个不好的现象,只是任何一个现代人都知道,一个地方的gdp要是突然的以两位数甚至三位数的方式增长,怎么都不正常吧。再看看各项指标,除了入关税,其它的基本和前几年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天启王朝是一个国力强盛的国家,周围的小国、附属国自然希望通过入关做做生意,贩卖点特产来赚些银子。即使对外贸易发展了,入关税也不可能突飞猛进的长的这么快。除非那里有什么异动,至于具体是什么异动,也只有到了那里才能知道。
有些失望的雅洁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成果,现在都只是怀疑,什么都不能去探查个明白。突然她有些埋怨自己的女儿身,不得自由;也不由忿恨古代迂腐的思想,让女子的才智不得施展。
百里昊天一进来见到的就是闷闷不乐的雅洁,他轻轻的走过去发现她是在对着账册发呆,也不打扰她,只是坐在榻的另一边,安静的陪着雅洁。
感觉到气流变化的雅洁抬起头来,看见百里昊天的那张在她面前永远温和的俊脸,没好气的说到:“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就看见有只小猫在闹脾气了。”
“我不是小猫。”雅洁斜着眼睛瞥了他一眼,听起来竟像是在撒娇,而百里昊天似乎也颇为享受这样的互动,“还有,我没有闹脾气。只是感觉有些挫败罢了,还有一些我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感觉。”对于情感方面一向是白痴的雅洁根本不懂得什么心思,只是很诚实的把自己的感觉说出来。
“哦,愿闻其详。”
“今天回来看到你不在,竟然会觉得不习惯,你说,是不是都是你的错。每天都在我面前晃,都晃出惯性了。”稍稍撅起嘴,雅洁这时真有些像一只慵懒的小猫。
似乎有些明白的百里昊天自是心里十分高兴,但是也知道雅洁的笨拙,不敢太过直接,只好说:“是,都是我的错。你怎么说都对了。”
“你还真是敷衍啊。”雅洁嘟囔着。
“那你为什么又会感觉到挫败呢?”聪明的百里昊天明智的决定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就是看这些账册啊,明明都看出了问题,却还是得不到解决。”
“那是为什么呢。”
“因为不能实地的考察啊。没有具体的研究怎么能下定论啊。”
“说到底,你还是觉得自己被关着了,不自由了。你又要告诉我,不自由,宁毋死,还有什么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云云了吧。”
“那又没错。”雅洁好像很委屈的样子。
“知道了,你等我把手头的事都做完了,咱们就到江南去好么。”这时的百里昊天像一个哄着任性小孩的慈父,也像对着心上人呢喃的温柔情人,“况且你自己也是有私心的吧,是想看看我们这里的和你们那个时代有什么不同吧。”微挑了挑眉毛,一副了解的样子。
“那也是正常的嘛,反正我是蹭定你了。”
“真是拿你没办法。”百里昊天有些无奈有些宠溺的说到,嘴角的微笑渐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