懋功、叔宝、咬金急往西府,向秦王求情,秦琼说:“雄信勇武尚在秦琼之上,请殿下留用,为国出力。”懋功、咬金也拜求于地说:“请殿下勿念前嫌,留其有用之身,为大唐效力。”秦王说:“宣武陵之事乃是为其主,为人臣下理应这样杀敌,我岂能在意?只是雄信事人太轻易,又久在绿林,将来但有稍不如意,难免生事!若留实为患,又何必惋惜?”懋功说:“殿下何必猜疑,既归唐有我们众兄弟,谁愿意再生事?”秦王说:“雄信危险胜过李密,卿等自归唐建功立业,死心塌地,但与彼结为生死之交,若被异心者蒙蔽,那才是真的可惜!”程咬金愿意以一家三口担保,叔宝愿意以自身代替,秦王只是不依。说:“圣意如此,岂能更改!”懋功见雄信必死无疑,便说:“程兄速置酒席抬到太牢,先去与单二哥攀谈,省得他将死埋怨众兄弟无义。叔宝兄回家安排,千万不能走漏消息,使二哥家眷呼天寻死。”三人拜辞秦王出了西府,秦琼、咬金自去,懋功却去了徐义扶那里,求徐惠妃说秦王改变主意。
程咬金令人抬了酒席,来到太牢,摆在单雄信屋里。咬金止不住眼泪汪汪,向雄信敬酒说:“我与叔宝、懋功早想来看你,一直没得闲,身不由己,二哥别生气。哪跟咱在山东时,那是咱自己的天地!如今弟兄们各奔东西,我等在唐,也不容易。说话做事,全由不得自己,清规诫律把你束缚的极。难得与二哥在一起,咱且先饮,等着众兄弟。”雄信心里明白,听咬金的话外之意,那是秦王不饶恕自己,被斩在即!便接过咬金斟满的酒,一连喝了三大碗。霎时,秦琼进来,强压住内心的痛苦,说:“程兄弟,教你先来陪二哥吃酒,为何闷坐在此?弟兄们欲身代,怎奈由不得自己!”懋功又气喘吁吁跑来,咬金问:“如何!”懋功摇头。雄信完全明白,爽朗大笑说:“难为三位兄弟,我自出二贤庄,便把生死置之度外,人生自古谁无死?只是难得遇知己。来!斟满酒,咱再一齐痛饮三大碗!”三人再难以下咽,雄信却一连喝了五六碗。此时屋外,人头晃动,有几个勒红头巾的人不断出现。雄信坦然地说:“伺候我的来了,我早知即使我愿归顺,也未必肯容!今日与弟饮酒,明日便找玄邃、伯当畅饮。三位兄弟,你们的心情已尽,只有来生再会,那就各人忙各人吧。”三人大恸,雄信说:“大丈夫视死如归,休作儿女之态,岂不叫人笑话!”秦琼把侩子手喊进,懋功吩咐:“二哥不比别人,你们须好生伺候!”咬金说:“二兄先去,我在这里与二哥一块去。”
法场上扎着两个棚,一个挂彩,一个是行刑时暂押犯人。段达一干人早已斩首,尸横在地。懋功到,从彩棚里钻出监斩官相见。懋功说:“捡个洁净的地方!”秦琼搬来在潞州遇难时雄信相赠的铺头,铺设在地。
秦府里因单全走漏了消息,哀号恸地。爱莲小姐只是寻死,非要见父亲一面,秦母也感雄信恩德,要来法场见雄信一面,于是备轿。秦母及家人连同雄信家眷都来到法场。懋功只得安排在卷棚内。一会,单雄信没有被绑缚,与程咬金携手大踏步而来。秦母领众人相见,秦琼与张氏跪在雄信面前。秦母说:“当年叔宝在潞州生病又逢难,若不是单员外相助,哪有今天?”爱莲急忙跪在一边还礼。众人哀号一片。雄信对秦琼说:“请教伯母连同众家眷回去,免得我乱了方寸!”秦母听见,只得领众上轿回返。秦琼教搬来火盆,各人拔出佩刀,把肱上肉割下,在火上烤熟,依次递与雄信,雄信接来吃了,秦琼说:“你去后我等若不能照顾二哥家眷,便如此肉!”即教儿子秦怀玉近前说:“快来拜见岳父!”怀玉上前,拜了四拜。雄信哈哈大笑说:“有此贤婿,死也痛快,我再无挂牵,这就去了!”说完引颈就戮。单全来到,号啕大哭,抢过刑刀,便向脖间摸去,被咬金夺下。懋功说:“总管还有许多事要做,怎能轻生?二哥尸首还须你送到二贤庄安葬。”单全便不再寻死。秦王有旨,雄信首级免于号令,于是秦琼诸位便把首级缝起,用棺木成殓,送到城外寺中停放。刚到,魏玄成、罗士信、尤俊达、连句真等便来吊唁,众人十分伤感。过了旬日,秦琼便教怀玉与爱莲成亲,与单全一道送单雄信灵柩回潞州二贤庄安葬。
王世充、窦建德既灭,天下只有小股力量没有归唐。唐帝把罗艺封为幽燕王,知其子罗成凭一杆银枪英雄无敌,便封为幽州刺史,教其父子平定北方。又教秦琼征东,安定中原直到山东江淮。又教李勣征南,长江以南、浙闽、两广、两川,直到云贵边蛮。又教李靖征西,陇西诸州郡直到天山,可代朝廷封官镇守各地,只把册籍送回入馆。这一切自然都是秦王主管。各方捷报频传,没用两年,天下太平已经实现!秦王令出征大军暂驻边远,以便长治久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