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急召陆逊,陆逊时任镇西将军,镇守荆州。奉召而至,参拜吴王毕,权说:“今蜀大军压境,孤欲命你总督军马,以破刘备。”众官看陆逊,身高八尺,面如冠玉,实是儒雅书生,都面现疑虑。逊看在眼里,回吴王话说:“大王殿下文武,皆是故旧之臣,逊年幼无知,不敢当此大任。”权说:“阚泽以全家担保,孤亦知卿奇才,今受命为大都督,请勿推辞。”逊说:“若众不服,如何?”权即解佩剑受逊,逊拜辞不受。阚泽说:“昔楚、汉相争,韩信乃是无名小卒、逃兵,被萧何发现其才,月下追回,向汉王推荐,汉王为镇服诸将,设拜将台,沐浴斋戒,集诸将于台下,汉王登台拜韩信为大将军,致使后来韩信统军平定天下,在垓下设十面埋伏,逼霸王自刎乌江。我观伯言才能,不在韩信之下,大王欲破刘备,何不筑坛拜将?”权听其言,连夜筑拜将台。次日,集文武百官于坛下,请陆逊登坛,拜为大都督,封娄侯,赐宝剑印绶,命掌管六郡八十一县兼荆楚诸路军马。
陆逊受命下坛,令徐盛、丁奉为护卫,调集诸路军马,即日出师,水陆并进。文书行到前敌军中。韩当、周泰说:“主上怎用一书生为大将,东吴难道真的要灭亡?”不日,陆逊来到军前,升帐议事,众将勉强参拜。陆逊说:“主上拜我为大将,国有国法,军有军规,望大家言行谨慎,切勿冒犯,王法无亲,免致后悔。”众皆默然。周泰说:“安东将军被困彝陵城内,请都督早用良策,救出孙桓,以安主上之心。”逊说:“我素知孙安东深得军心,必能坚守,不必营救,待我破敌后,便能自出。”众皆暗笑而退。韩当对周泰说:“用此孺子为大将,东吴休了!”周泰说:“我故试他胸中谋略,果无一计,怎能破蜀!”
次日,陆逊传下号令:“诸将要严守关隘,不得轻敌擅动。”诸将笑其孺弱,不肯坚守。陆逊升帐,韩当说:“我自从随孙将军平定江南,身经数百战,诸将或随讨逆将军,或随当今大王,皆都披甲执锐,不避生死。主上命公为大将军破蜀,应早定破敌之策,为何反作缩头乌龟,自灭锐气?”诸将都随声附和说:“韩将军说得有理,我们愿与蜀军决一死战!”陆逊见群情震荡,掣剑在手,厉声说:“主上拜我为大都督,统领诸路军马,自有他的道理,至于我怎样破敌,何时破敌,三军只有听令,我令大家坚守勿战,违令者斩!”众皆愤愤而退。
蜀主自猇亭布列军马,直至川口,前后七百余里,下四十余营,营营相接,寨寨相连。细作报说:“东吴以陆逊为大都督,总制军马,令将士只是坚守,不准妄动。”蜀主问:“陆逊是何许人?”马良答:“陆逊虽是东吴一年幼书生,然前取荆州,便是此人诡计。”蜀主说:“原来是此孺子害了二弟,今当擒剐!”便传令进军。马良谏说:“陆逊之才,以我来看,仅亚于孔明,还在周瑜之上,不可轻敌。”蜀主笑说:“我用兵老了,难道还不如一黄口孺子!”便亲自统军前进,命攻打诸处关隘。
韩当知蜀军到来,便欲出战,陆逊恐韩当妄动,先行前来巡视,但见韩当立马于山上,二人相见,并马观看,但见蜀军漫山遍野而来,远远望见黄罗伞盖。韩当说:“那黄罗伞盖下必是刘备,我欲突袭,生擒刘贼!”陆逊说:“我就生怕将军耐不住性,故来此。你想:刘备自来,连胜十余阵,士气正盛。若硬拼,何异于以卵击石,只要我军坚守挺住,彼不能攻破防御,天气渐热,蜀军在旷野,犹如置身烈火,日久便会移军丛林,那时我便用奇计破敌。眼下必须执行:‘奋力防守,不许妄动,以待其变,迅猛出击’的方针。”韩当勉强答应。
陆逊遍视各处防守,抚慰将士,向将领申明十六字方针。守是为了击,击要看准时机,要求将士,守如磐石,动若猛虎下山。
蜀军前来搦战,百般辱骂,陆逊令塞上耳朵,不要理睬,蜀主见吴军不出,心中焦躁。马良说:“自春至夏,吴军不出,是待我变,寻机出击,陛下应祥察。”冯习奏说:“天气炎热,将士犹如置身烈火蒸笼中,取水极为不便。”蜀主命把营寨,移于山林,靠近江边,待过了炎夏再出战。马良奏说:“我军若动,吴军骤至,咋办?”蜀主说:“我有筹算,可令吴班领一万弱兵直抵吴军前,朕亲领精兵一万,伏于山谷中,陆逊知我移营,必然乘势出击,吴班领军诈败,我领军截断吴军归路,陆逊小儿可擒。”文武皆称:“陛下神机妙算,真是好计。”
韩当探知蜀军移营乘凉,报知陆逊,逊大喜,自来观看,但见隘前右军,旗上大书“先锋吴班”字样,看兵皆是老弱病残。韩当、周泰请战说:“我俩愿带兵马,两路夹击,必大获全胜。”陆逊说:“你看那远处的山谷中,隐隐有杀气,不可出击。”二将不悦,众皆笑逊懦弱。
次日,吴班前来搦战,韩、周又要出战,陆逊说:“不出三日,自然明了。”果然,吴班搦战三日,见吴兵不出,领兵退去,从山谷中又出一彪精锐,隐隐有黄罗伞盖,逊说:“果然不出我之所料。”韩、周默不作声。
蜀主移营完毕,依山靠江,还是营接营,寨连寨,绵延七百余里。马良奏说:“如此依山傍水下寨,倒也凉快,若彼用火攻,如之奈何?”蜀主大笑说:“现在还是夏季,草木茂盛,待到草木衰败,我便出击,何况我营连营,寨接寨,前后七百余里。如一字长蛇,首尾相顾,前后照应。任凭吴兵智勇,岂能抵挡我天兵!”马良说:“听说丞相来东川巡视,何不把连营画成图本,问于丞相?”蜀主说:“我这样按营下寨,乃是几十年用兵心得,可谓壮举。又何必请问丞相。”马良奏说:“兼听则明,何况丞相就在东川。”蜀主说:“既然如此,你就亲自到各营绘制图本,送到东川,请问丞相,如有不妥,可速回报。”马良领命而去。
韩当、周泰探知蜀军移营完毕,对陆逊说:“原先两军对峙,尚可破敌,今移营完备,绵延七八百里,又如何袭击?我们这是在等死!”心里骂:“都怨你这孺子!”陆逊笑说:“二位将军莫急,破敌就在近日。”韩、周说:“蜀军依山靠水,营连营,寨接寨,首尾相顾,遥相呼应,如何能袭击?”陆逊说:“为将者不知天时,不明地理,乃是庸才。汉室气数已尽,刘备想效光武中兴,乃是徒劳,任他拥有雄兵,有恃无恐,我也都让他都化为粉齑!我的谋略,须瞒不过诸葛亮,只是此人不在,真是天助我也!今两军相持七、八个月,我军不出,蜀军早已懈怠,此时袭击,岂能不败。”此时,韩、周二将才叹服高论。
陆逊既决心破蜀,便把破敌之策,修书遣使奏报吴王,言蜀军指日可破,请吴王起大兵接应。吴王大喜,说:“有此异人,真乃我东吴之幸!”于是尽起兵,亲统领前去。
蜀主在猇亭命水军顺流而下,深入吴境。黄权谏说:“水军深入,进则易,退则难,不如齐头并进,方保万无一失。”蜀主说:“吴军丧胆,我水军长驱直入,又有何险?你可统江北之军以拒魏寇,我驱江南之军伐吴。”按排已定,只图进取。
魏军探马把军情报于魏主,曹丕大喜,说:“今蜀、吴交战,刘备依山连营七百余里,犯了兵家大忌,不日便会败于陆逊之手。孙权尽起倾国之兵,前去猇亭。吴胜,必然乘势去取西川,国中空虚,朕虚托出兵助战,兵分三路,东吴唾手可得。”文武拜服。魏主便诏命:“曹仁领一军出濡须,曹休领一军出洞口,曹真领一军出南郡,三路兵马暗袭东吴,朕统军随后接应。”众将听令,军马行动。
马良来见孔明,呈上图本,亮看后只是叫苦,问:“是谁教皇上如此下寨,当斩此人!”马良说:“是皇上自己。”亮说:“汉朝气数尽了,我七十五万大军都将化为灰烬!”马良惊问:“何以如此?”孔明说:“皇上于林木茂盛处安营下寨,犯了兵家大忌。又岂有连营七百余里拒敌?来不及了,你可速回,若皇上兵败,可告知去白帝城暂避。我入川时,在渔腹浦伏下十万雄兵,可挡陆逊,快去,快去!”马良惑问:“我来回路经渔腹浦,未曾见有一兵一卒,不知丞相伏兵在哪里?”孔明说:“无须多问,到时便知,速去!”马良辞了孔明,心想:“丞相为何打此诈语?”不及多想,拍马奔向猇亭御营。孔明急回成都调拨兵马救应。
陆逊连日见蜀军懈怠,松于提防,乃升帐,聚大小文武说:“我自受命以来,未尝出战,今观蜀军动静,欲取江南第一营,谁敢前去?”帐下韩当、周泰等诸将早不可耐,都奋勇要去,陆逊说:“诸将且都暂退,养精蓄锐,准备来日厮杀。”遂唤住末将淳于丹,留住徐盛、丁奉听令。令说:“淳于丹领军五千,去取江南第四营,那里有蜀将傅彤所守,今晚就要成功。”淳于丹领兵去了。又令:“徐盛、丁奉你二人各领三千兵马,离营五里住扎,但见淳于丹败回,便去救应,切不可追击。”二将听令而去。
淳于丹引军到蜀营,已是三更以后,丹令擂鼓杀入。蜀营中傅彤领军杀出,傅彤催马挺枪直取淳于丹,丹抵敌不住,拨马而走,忽有一彪军挡住去路,为首大将乃是赵融,折兵大半,丹夺路而走,又遇蛮兵挡路,为首蛮将乃是沙摩柯,十分凶恶,丹死战得脱,后面三路军赶来,离营五里,徐盛、丁奉两军杀出,救了淳于丹,蜀军退去。丹带箭向陆逊请罪,逊说:“非你之罪,乃是我故试敌虚实啊!破蜀之计,我已定下。”徐盛、丁奉说:“蜀军势大,不可抗击,空损将士。”逊笑说:“我这条计,定能胜利。”
陆逊集众将听令,逊说:“来日黄昏后,东南风大作,朱然领水军前进,用船装载茅草引火之物,以备沿江烧敌营之用。韩当领一军袭江北岸,周泰领一军袭江南岸,士兵各带刀枪火种并茅草一把,内夹硫磺焰硝,蜀军四十营,间隔顺风投火,只烧二十营,自带干粮,不许擅退,直到捉住刘备。捉住刘备者,加官进爵,赏黄金千斤!”众将踊跃,听令而去。
蜀主在御营正寻思破敌之计,忽御营中军大旗无风折倒,便问程畿:“这是何兆?”畿说:“莫若吴军今夜来劫营?”蜀帝说:“昨日杀尽,今晚岂敢再来!”畿说:“昨日若是试探,又当别说。”正说间,忽山顶军士来报:“吴军调动。”蜀主说:“此是疑兵。”便命关兴、张苞各领兵去江北、江南探听。
日落黄昏后,东南风骤起,忽然御营左屯起火,霎时御营右屯又起火,御营兵马自相践踏,死者不计其数。蜀帝惶急上马,奔向冯习营,冯习营也是火光冲天,火借风势,越烧越猛,柴多无湿,草木皆灼,寨栅具焚。江南、江北照耀如同白昼,杀声震天,正不知来了多少兵马。冯习领数十骑冲出,迎住蜀主,恰待这时,徐盛领兵杀来,冯习截住厮杀,蜀主拨马便走,徐盛舍了冯习追向蜀主,忽然前边又杀来一军,为首大将乃是丁奉。蜀主大惊,心想:“今夜死于此地!”便撤出双股剑迎敌。徐盛、丁奉诸吴将把蜀主围困垓心,只想活捉。蜀主身边护卫都被吴军分割,求生的**又激起蜀主当年豪气,催马舞动双股剑,左右冲突,但久未交锋,人已老了,剑气失去当年威力。正在危急,忽然喊声大震,杀来一彪兵马,为首那将手舞丈八蛇矛,遇者纷纷落马。张苞杀到垓心,救出蜀主,引御林军奔走,正行间,傅彤引军赶来,合兵一处,后面吴军杀来,蜀主领兵急走,来到一山,名马鞍山,蜀主才上山歇息,但听杀声雷鸣,吴军如蚁赶来,陆逊领大队兵马,团团把山围住,张苞、傅彤死据山口。蜀帝遥望山野,到处火光冲天,死尸成垛,塞江而下。
次日,吴军又放火烧山,蜀军乱窜。突然,关兴领数骑冒火冲向山来,对蜀帝说:“山下陆逊重兵围困,山火将近,不可久留。陛下可奔白帝城,再收兵马。”蜀帝说:“谁敢断后!”傅彤说:“臣愿以死相拼。”坚持到黄昏,关兴、张苞保着蜀主冲下山来,傅彤断后。吴兵见蜀主奔走,都争先恐后,满山遍野,遮天盖地往西追赶,突然前边杀声骤起,朱然领水军登岸杀来,蜀主只是叫苦。关兴、张苞骤马冲突,都被弩箭射回,身带重伤,不能杀出。后面陆逊又领大军杀来。
蜀主走投无路,心想:“这回要见二弟了!”突然,只见前边朱然军大乱,吴兵纷纷跳岩滚涧,有一军杀来,锐不可挡,为首那将骑白龙闪电马,头戴银盔,身穿银铠甲,手舞精钢长枪,在万马军中冲突,如入无人之境,领军杀入,帝看乃是常山赵子龙。大喜说:“来了救星!”原来赵云在川中江州,知蜀、吴交兵,便引军出,看东南火光冲天,云大惊,急领军杀来,不想正遇皇上被困。赵云见过蜀帝,朱然领军逼近,赵云骤马相迎,两马相交,未及一合,赵云手起一枪,刺朱然于马下,杀散部众,众军拥蜀主奔向白帝城。此时天色已明,陆逊看见“常山赵子龙”旗号,便鸣金收军,不敢再追。
傅彤断后,被吴军围困,彤左右冲突,不能杀出重围,丁奉大叫:“刘备已被擒获,川军死的死,降的降,你为何还作困兽之斗,何不早降!”傅彤奋勇厮杀,终不能杀出,长叹一声,口喷鲜血而死。
蜀祭酒程畿,催马跑到江边,令水军登岸接战,吴军杀来,水军各自逃生,部将对程畿说:“祭酒还是逃命吧!”程畿大呼说:“我自跟随皇上,还没有逃命的想法!”说完,拔剑自刎。
吴班、张楠久围彝陵城,忽然冯习匹马到来,言皇上兵败,便撤围来救主上,前面吴军杀来,背后孙桓又领军从城中杀出,前后夹攻,冯习、张楠死于乱军。
吴班杀出重围,后面吴军追杀,幸遇赵云接应,救回白帝城。蛮王沙摩柯匹马奔走,正逢周泰,两马相交,大战近三十合,被周泰所杀。川兵蜀将降吴者不计其数。
孙夫人在吴,听到刘备兵败猇亭,被乱军所杀,驱车来到江边,往西遥祭,投江而死。
陆逊大获全胜,乘势麾军向西追袭,前至夔关,但见前边依山临江,一片杀气冲天而起,陆逊勒马对诸将说:“前面必有埋伏,不可轻进。”于是往后退兵十里,列阵御敌。陆逊使人哨探,回报:“前边并无一人一马。”陆逊不信,登高观看,杀气复起,使人再探,回报说:“不见伏兵。”此时日将落山,杀气更浓,陆逊心下疑惑,使心腹再探,回报说:“不见人马,在江边只见八、九十堆乱石。”陆逊令找土人询问:“是何人堆乱石于江边?”土人说:“诸葛亮入川时,令军士堆砌,自此,常有气如云漂浮。”
陆逊领数十骑来看石堆,逊立马山岗,但见乱石一片,对左右说:“此是幻术,何足为怪?”逐放马进阵,于乱石堆中转悠,便觉无奇,见天色已近黄昏,乃拨马欲回,突然飞沙走石,天肇阴霾,只觉阴森森,冷飕飕,满眼怪石嶙峋,正不知天地多大,路在何方?陆逊领随骑,左右冲突,只是不能得出。陆逊一行心下惊恐,身边像有千军万马袭来,陆逊说:“中了诸葛亮之计,难道要被困死在此阵?”突见一老者,手拄黎杖,笑眯眯站在马前,逊急问:“老丈可识此阵?”老者答:“我是诸葛亮的岳父黄承彦,小婿入川时摆下此阵,交代我说:‘日后有东吴大将被困此阵,你千万不要放出。’刚才老夫在山岩上,看见将军从死门入阵,便知必被所困。老夫有好生之德,特来领将军出阵。”陆逊问:“此是何阵?”黄老丈答:“此是八阵图,按奇门遁甲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反复变化莫测,又生六十四门,门里套门,阵中生阵,阵势发动,可抵十万精兵,被困此阵,犹如身陷鬼蜮魔界,不消三个时辰,便能使人发疯发狂,脑中全是幻觉,不能自制,精神崩溃而死。”陆逊听了毛骨竦然,就要把持不住,极力定住心神说:“这就求老丈快领我等出阵。”只见黄老丈头前领路,左旋右转,一会便把陆逊诸人领出。陆逊问:“老丈可学此阵?”黄答:“变化无穷,不能学。”逊慌忙下马,拜谢辞归。
陆逊回到斋中,叹说:“孔明真乃神人,我再学不及!”于是下令班师。众将说:“都督大功告成,刘备退守孤城。眼下,士气正盛,正当乘势取城,灭掉刘备,何惧一石阵而退缩?”陆逊说:“我非惧石阵,乃是虑到曹丕与其父曹操奸诈无异,他知我统大军追袭蜀军,必乘虚发兵袭我东吴,若深入西川,那时退兵也难。”陆逊退兵未有两日,忽各处探马来报:“魏军数十万,兵分三路,昼夜不停,将到我东吴境界。不知何意?”陆逊笑说:“果然不出我之所料!我已令军相拒。”遂统军速退。
蜀帝兵败崤亭,彝陵之地,退守白帝城,赵云领兵据守,忽马良至,见大军已惨败,悔来晚了,将孔明之言,奏知蜀主。蜀帝说:“若早听丞相之言,何有今日惨败?又有何面目再回成都!”于是下旨,就在白帝城住下,改驿馆为永安宫。人报冯习、张楠、傅彤、程畿、沙摩柯皆战死。蜀主十分伤感,又有近臣奏说:“黄权领江北之兵投降魏了,陛下可把其家属治罪。”蜀主说:“黄权被吴军隔断在江北,欲归无路,不得已降魏,又岂能治其家眷之罪?”
黄权降魏,诸将引见曹丕,魏帝说:“我素知你忠义,当初不肯降刘备,后被请出,今又何背主?”黄权说:“臣深得蜀帝恩宠,命我统江北之兵,今被陆逊断绝,欲归无路,降吴不可,故来投陛下。”曹丕大喜,封黄权为镇南将军,黄权坚持不受,忽有细作来报:“刘备把黄权一家老小尽皆杀戮。”黄权说:“臣与蜀主,推心直腹,帝知臣本意,必不肯杀害我家小。”曹丕说:“将军真能知人。”
魏三路大军来袭东吴,魏主亲统御林军接应。吴将朱桓,年仅二十七岁,很有胆略,深得吴王赏识,令其把守濡须。桓知曹仁领大军去袭羡溪,只留五千兵马守城,其余皆调拨去守羡溪。忽报曹仁令大将常雕、诸葛虔、王双领五万精兵飞奔来袭。众皆有惧色,桓说:“胜负在将,而不全在兵多少。”于是令偃旗息鼓,作无人守把之状。
魏将先锋常雕,领军飞驰来到濡须,远远望见城上无人把守,心下大喜,佩服大将军曹仁声东击西之计,看来得濡须毫不费力。离城将近,忽听一声炮响,旌旗齐竖,朱桓横刀催马,直取常雕,战有三合,朱桓一刀把常雕劈于马下。吴兵乘势掩杀,魏军死者无数,曹仁领军接应,被吴军从羡溪杀出,前后夹击,大败,回奏魏主。忽探马来报:“曹真围困南郡,被诸葛瑾伏兵于内,陆逊布兵于外,内外夹击,惨遭失败。”曹丕大惊。忽又有探马来报:“曹休也被吕范杀败。”魏主知三路军马都败,很是伤情,时值夏天,瘟疫流行,兵马死去十之六七,曹丕只得班师回洛阳。
蜀主在永安宫,至章武三年四月,日益病重,又思念关、张二弟,便卧于龙床不起,神志模糊,昏睡中忽见灯光摇拽,灯影里见有二人走来,两眼昏花,看不清楚,定睛细看,原来是关、张二弟。蜀帝喜问:“原来二弟还在世!”关公说:“阎君把我报于东岳泰山仁圣大帝。大帝念我忠义,已禀报玉皇大帝,把我赐封为武圣帝,在人间惩恶扬善。王甫为主簿,关平、周仓为黑白二使,三弟亦被封为神,不久,我兄弟三人就要在天庭会面,今来告辞,我二人先行一步,到仁圣大帝处报到,赴职。”二弟眨眼不见,蜀帝惊觉,问近侍,时值子时。蜀帝叹说:“朕不久于人世了。”便遣使去请丞相孔明,尚书令李严等来嘱以后事。
孔明留太子刘禅守成都,领次子鲁王刘永,梁王刘理来永安宫见帝。
孔明见帝病危,慌伏于龙榻之下。帝传旨,教孔明坐于榻侧,抚其背说:“朕自得丞相,幸成帝业,悔不听丞相之言,遭致惨败,悔恨成疾,死在旦夕。嗣子孱弱,不得不以大事相托。”说罢泪流满面。孔明亦哭,说:“还望皇上善保龙体,以不负世人所望。”帝便观诸臣,见马良之弟马谡在旁,令先出。帝问孔明:“你觉马谡才能若何?”亮答:“当世英才。”帝说:“朕看其言语华而不实,不可重用,丞相宜深察。”嘱毕,传旨召众臣入,蜀帝以纸笔写了遗诏,递于孔明叹说:“孤本欲与卿等共灭魏,再兴汉室,不幸中途而别,烦丞相把诏付与太子禅,还望丞相朝夕教导。”孔明等哭拜于地,亮说:“愿陛下将息龙体,臣等能不效犬马之劳,以报知遇之恩。”蜀帝把孔明拉起,攥着手,流泪说:“朕将死,有肺腑之言相告。”孔明哽咽着问:“有何圣谕?”蜀帝说:“先生之才胜曹丕十倍,必能安邦定国,终成大事,若嗣子可辅便辅,如其不才,先生可自为蜀主。”孔明慌匍匐于地,汗流遍体,泣拜说:“臣虽肝脑涂地,敢不竭股肱之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言罢,叩头流血。蜀帝又教孔明坐于榻上,唤刘永、刘理近前说:“你等且记:朕亡后,你兄弟三人,皆以父事丞相,不许怠慢。”便教二王同拜孔明。拜毕,孔明说:“虽呕心沥血,披肝沥胆,难报圣上知遇之恩!”
蜀主对众臣说:“朕已托孤于丞相,令嗣子事之以父,众卿须不可怠慢。”又唤赵云近前,说:“朕与卿相交于患难之时,相随至今,望卿常念故交,早晚看觑孺子,不负孤望。”赵云泣拜说:“臣怎能不效犬马之劳!”蜀主又对众官说:“众位卿家,孤不能一一吩咐,望都自爱。”言罢驾崩,寿六十三岁。
蜀主驾崩,文武官僚哀痛,孔明等扶棺椁回成都,刘禅出城迎接灵柩,安于正殿。举哀行礼毕,孔明呈上诏书,根据诏命,立太子刘禅即皇帝位,改元建兴。尊丞相诸葛亮为相父,加武乡侯,领益州牧。葬先帝于惠陵,谥号昭烈皇帝。尊皇后吴氏为皇太后;谥甘夫人为昭烈皇后;糜夫人亦追谥为皇后。升赏群臣,大赦天下。
魏国探马报于曹丕,丕大喜说:“刘备已死,又去一忧患,何不乘机袭蜀?”贾诩谏说:“刘备虽死,刘禅即位,备必托孤于诸葛亮,亮感恩,必竭力辅助嗣主,陛下不可轻率伐蜀。”忽然班中一人奋起说:“不趁此时进兵,更带何时?”蜀主见是司马懿,问:“如何伐蜀?”懿说:“光用中国之兵,恐难成功。须用五路大军才行,司马懿胸有成竹。
蜀后主自继位,一切国家大事,皆由孔明裁处,政务畅通,社会安定。还未立皇后。孔明与群臣上奏:“已故车骑将军张飞之女,十七岁,美而贤,可纳为皇后。”后主依允。
建兴元年秋八月,忽有细作来报,魏调五路大军来取西川。并说:“先已汇报丞相。”蜀后主大惊,问近臣:“可知丞相有何打算?”近臣答:“丞相已有数日不出来理事。”蜀后主心慌,便教近侍赍诏,宣丞相入朝议事,近侍去了半日,回报说:“丞相托病不出。”蜀后主心下更慌。次日,又命黄门侍郎董允,谏议大夫杜琼,到丞相榻前告此大事。二人来到相府门前,门吏不准入。杜琼说:“先帝托孤,现魏发动五路大军来袭,军情至急,丞相却推病不出,不知何故?”等了半天,门吏传丞相令说:“病体稍愈,明早出都堂议事。”董、杜二人叹息而归。
次日,多官又到相府门前问安,从早到近午,又不见丞相出,都惶惶不安,只得离去。杜琼入奏后主说:“请陛下亲自到相府问计。”后主领众官去见太后,告说此事,太后说:“军情紧急,丞相托病不出,有负先帝托孤之意,我须亲去。”董允说:“不劳太后先去,皇上可亲往,若丞相怠慢,那时太后再于太庙,质问丞相不迟。”太后依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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