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邪情之心
传闻天上一日,地上一年。阿夜万万想不到他到渺星才几个月,地球上就已经过了两年。这可真是充满了神话味道哪,或许这也是宇宙的奥秘之一吧。
对伽逻婉儿他暂时是无可奈何,所以唯有乖乖地回到了地球。阿夜还是首次如此窘迫,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真是不好受。
他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伽逻婉儿还是小看了他和阿冰,她以为自己已经完全在她的掌控之下,以为阿冰在她手中她就可以完全牵制自己,这是伽逻婉儿的一大错误。
而伽逻婉儿最大的错误就是把阿冰看得太过简单,以为阿冰单纯得就像一个笨蛋。将来她必定会为自己的这个失误而后悔不已。
阿夜的师父在书中说过,人不可能事事都想得详尽周到,唯有以良好的习惯来弥补人类想不到的地方。
伽逻婉儿很聪明,可是正是由于她太过聪明了,所以什么事情在她面前都不会显得太过难,因而她就慢慢地习惯了“她是对的”。
阿夜也很聪明,可是他却从小就培养了自己良好的思维习惯,他不会认为自己是神,以为什么事在自己面前都能迎刃而解,所以他会反复思考同一件事情,从中找出自己还没想到的东西。
这就是他比伽逻婉儿聪明的地方,这种聪明是不能用大脑来比较,这只是一种习惯,一种聪明的习惯。
伽逻婉儿没有这种习惯,所以她没有阿夜聪明,因而她以为自己算计了阿夜的同时,却不知道自己可能已经被阿夜算计了。
在伽逻婉儿被阿夜和纤情逼得不得不离开的那天,阿夜就已经在算计伽逻婉儿。他明白,伽逻婉儿就像一头看中了猎物的狼,走了必定还会在四周徘徊,时机一到,她就会回来的。既然如此,何不把她想要的东西给她呢,只不过以什么方式给她那就是自己的事情了。
他确实舍不得阿冰,可是只要有影媚在,那他就不需要太过担心。就算伽逻婉儿会防范影媚,可是小月呢?
一个长得如此可爱而又不多话的小女孩她总不会太过防范了吧,就算伽逻婉儿连小月也防得很紧,可是她却决不会连阿冰也防得那么紧,因为阿冰只是一个给她轻易就骗来的乖女孩罢了。
或许阿夜如今也已经明白,跟他在一起的阿冰永远都长不大,他就像一块阻在阿冰成长道路上的大石,只要有他在,阿冰就过不去,因为阿冰根本就不愿过去,所以他唯有离开。
阿夜微微抬起头望向漆黑的天空,既然伽逻婉儿想他统一地球,那他就如她所愿吧,只不过同样的结果却可能会有不同的性质。到时结出的果实是苦是甜,总得吃过才知道的。
阿夜从来没有统一地球这样诡异的念头,称王称霸在他眼中只是可笑的小丑行为,根本就不足称道。若说他真有过什么崇高的理想的话,那或许就是成为一个象他师父一样才华横溢的智者吧。
作为灵情分离体的他不可能再体会到过去的那种种的情感,可是他内心却始终还是受他过去的经历影响。在这人人崇尚力量的年代,力量虽然很重要,可是力量却并非阿夜的终极追求,他师父所描绘的那种至美的智慧境界才是他真正的追求。
然而可惜的是,阿夜虽然聪明,却始终无法做到他想象中的那种至美的智慧境界,在他心中,或许只有他师父才能拥有那种境界吧。
这正如他永远无法学到他父亲的潇洒温和一般,他只是他,对天下人皆无情,而又唯独保留了对阿冰的一份至深的情感。
如今阿夜所具有的气质和样貌再也不是那种万人迷的气质和样貌,而是…怎么说呢,过去的他由于自己从小的经历而有了一种冷酷的气质,同时,出于对他父亲的崇拜,他身上又具有了来自他父亲的那种温和洒脱,其后,由于对别人的不信任,他身上又产生了一种如云如雾般缥缈的气质,这三种气质夹杂在一起形成了过去他那种变幻莫测的气质,使得以裘元颀和霍靖扬的笔功也难以把他画下来。
然而那始终不是真正的阿夜,过去的他只不过象个女孩子最钟爱的那种温柔冷酷两种气质混杂的大众情人罢了,而今的阿夜或许才是真正的阿夜、真正的邪情王。唯有现在的他才真正与他的外号挂上了钩。
如若阿夜没有舍弃身体,那无论他怎么对自己的身体进行改造,他身上的气质只怕永远也不会再变,因为他已经达到了身体基因与阿冰‘类似’的目的。然而当他舍弃了身体之后,真正的他才展现了出来。
真正的邪情王对天下人皆无情,天下人在他的心中连粪土都不如,这便是他的邪;然而他却又对阿冰情根深种、懂得珍惜小月等人对他的情感,这便是他的情;作为灵情分离体的他是远远凌驾于万物之上的,所以他是王。
他那双变长了一点的漆黑无情的眼睛透出一股极淡的妖异之气,而那双眉毛则多了一丝极淡的凌厉之气。阿夜的样貌确实没有多大变化,然而正是他那对眼睛和那双眉毛的微妙变化使得他原来那种矛盾的气质和那身飘忽的气质完全消失了,也正是这点儿微妙的变化才把真正的邪情王展现了出来 —— 一个身上透出极淡邪气,同时举手投足之间却又似乎完全超脱于世外的邪情王。
两年后今天,原野花都再次迎来了他的邪情王。
原野花都与两年前没有什么不同,依旧还是蒂洱王国和纳达思王国的缓冲地。
阿夜从原野花都得知,两年来,纳达思王国和蒂洱王国竟然没有再发动一场战争,哪怕是极小的一场战争。
托两国之福,原野花都也变得越来越繁华。不过阿夜却可以预见,不久的将来这里必定会化作修罗战场,世上没有什么地方是能够独立于国家之外的,更何况这繁华的城市周围还有那肥沃的草原。总有一天会有人忍不住向这里伸出他们的爪子的。
处理事情时要想远一点,这是阿夜那才华横溢的师父在书中对他的要求。伽逻婉儿要他统一地球,可是阿夜却没有天生的帝王之才,也没有天生的将相之能,虽然他读过兵书,也曾经带兵打过仗,可是,无论从那方面来说,他似乎也与统一地球粘不上边。
然而“帝王将相宁有种乎”,人类历史上又有几个人天生就拥有那种才能呢?
如今冥元大陆上分崩离析,除了纳达思王国还算平静之外,其他各国莫不是内忧外患严重,然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虽然各国已经破败不堪,但却也尚未到亡国之日。
两年前,蒂洱王国一分为二,而盖粤王国也同样被他们的宰相——科尔洛斯割为两块。
一年前,蒙思纳王国因为国王突然被杀,整个王国被划作了两块。一块是大王子战的战国,一块是二王子文的文国。大王子战掌握着骑兵战队,而二王子文则掌握着翼龙战队,两国兵力不相上下。
大王子性喜战好勇斗狠,二王子文则心思深沉。兄弟俩可谓不是冤家不聚头,然而奇怪的是,两兄弟在国王在世时斗得你死我活,可在国王过世后两人感情却又忽然好起来了,还联合起来对外侵略。
同样,也是在一年前,盖粤王国的宫廷之争因为被人挑拨而愈演愈烈,最终分崩离析,整个国家四分五裂,化作了十几个小国。
而今整个冥元大陆完全是一个乱世。一个英雄辈出,枭雄出世的乱世;一个割据为王,凭势自立的乱世。
阿夜很清楚自己的能力,他没有治世之能,没有领军之能,没有仁义之心,也没有绝世雄心;然而这都不重要,一统天下不是一个人能够完成的,他没有的东西别人有,而他需要的唯一才能便是——识人之能以及把一群才华绝世之人统领到自己手下的能力。
乱世之中,武力至上。
阿夜已经拥有足以傲视天下的武力。虽然他的武力不如安娜,不如伽逻婉儿,然而,在地球上能够比得上他的人却已屈指可数。
不过他这种武力只是个人的,而他需要的也不只是个人的强横武力,他更需要的是军队那样的强横武力。
阿夜如今需要的便是寻找那些拥有绝世之才的人,否则凭借他自己要统一天下根本就是屁话。
要找这样的人说难不难,说易却也不易。不难是因为有才华的人即便他隐世不出,他的名声也会在外流传,所以,要寻这样的人并不难。但是这样的人往往性格都古怪孤僻,要想他们顺从你,为你打天下,这可就难到家了。
至于那些无名无气却又自称有绝世才华的人,即便他当真有才华,只怕也有限得很。
因而阿夜也无需刻意去寻找那些无名之人。
要知,灰尘是不足以遮掩珍珠之光华的。若一个人当真有才华,他便不可能毫无一丝声名。
阿夜在校之时虽然孤僻,但却并非对世事不闻不问。当世有什么超绝的名人他还是知道的。
“炎黄智绝天下,得炎黄者得天下。葛名巧绝天下,得葛名者得天下。龙野野绝天下,得龙野者得天下。”
炎黄是智绝天下的智者,而葛名是巧绝天下的工匠,龙野则是武功盖世的强者。
炎黄有治世之能,是天生的宰辅之才;葛名有制造绝世巧兵之能,能够提供打仗所需之坚强武器;龙野有领军之能,是天生的不败将才。
这三人曾经入世三十年,在世间留下赫赫名声,而后在二十年前一齐消失,各国君主遍寻不着。时下,这三人名声之盛比他们入世之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若阿夜能够寻得此三人,让他们为自己打天下,那这个天下只怕有三成相当于落入了他囊中。当然,这三人失踪了二十年,要遇上这三人只怕机会渺茫,所以这三人并不是阿夜现在要寻找的人。
而今,在阿夜脑中闪过几个人。其一是诸葛云战,不过诸葛云战本身就具有称王之心,所以不寻也罢。
其二,卡尔卡,然而,卡尔卡已经跟诸葛云战去盖粤王国了,或许盖粤王国的宫廷之争就是在他们的挑拨下才愈演愈烈而最终弄得整个国家分崩离析的,因而卡尔卡也不是他心中所选。
其三纳达思家族,虽然这个家族有称王的力量,不过他们始终不适合做称王,或许别人不明白,不过阿夜对纳达思家族却清楚得很,这个家族对称王并无兴趣。
尽管如此,阿夜却不能现在去寻他们,且莫说这个家族已经和亚暗皇族联手了,就算他们没有和亚暗皇族联手,阿夜也不能现在这个一穷二白的样子去寻他们。
所以阿夜必须先拥有自己的势力,想那纳达思家族引魔族入人界只怕也是无奈之举,毕竟引魔族入关的罪名无异于卖国贼,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想来纳达思家族也并不是那么好受的。如果阿夜能够证实自己也拥有统一人界的力量,或许那时纳达思家族会偏向他也说不定。
因而阿夜唯有先找些无主孤魂,建立自己的势力。
阿夜要找的第一个人就是——精灵族的特尔亚米凯罗修洛克,亚尔特鲁斯口中的当世最有才华的精灵,那个被暗黑之心控制了的精灵。
那个精灵是年轻一代精灵们心中的偶像,如果阿夜能够把他收服,那就等于平空得到了年轻精灵们的支持,至不济精灵族的人也绝不会帮助其他人来对付自己。
除了特尔亚米凯罗修洛克,风羽也是他要争取的对象之一,风羽能够建立翠城,本身便会多多少少都有一些治理城市的能力,只要阿夜能够治好精灵族公主,那他到时就会一举两得。第一得便是得到了风羽的支持,第二得便是得到了亚尔特鲁斯的支持。
除了这些人,这世间还有很多有才华的俊杰,不过权衡之下,阿夜唯有先取那个精灵族传说中最有才华的精灵。
想到这里,阿夜缓步离开了原野花都,这个当初赋予他邪情王名声的城市。
翠城,要寻找精灵族的所在,唯有先找到翠城的风羽,否则要寻找那个当世最有才华的精灵只怕不异于大海捞针。
所以,阿夜的回到地球后的第一个目的地就是——翠城,那个梦幻般美丽的翠城。